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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流浪犬篇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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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当然不会,我……我怎么会死呢?好好的呢,你别这么激动。”小混混原本就慌,弟弟突如其来的眼泪更是招架不住,原本以为这小东西挺冷静的,看淡人间冷暖一般,谁知道眼眶这样浅,直接给吓哭了。
“那你流这么多血!”脏脏任泪水滑落,油然而生的恐惧和心疼占据了他小小的心脏,手脚都要收缩起来,只因为心疼到了极点,“屁股破了肯定很疼,我们去看病吧?”
“不看病,没大碍。”小混混抱着床单,也没有办法给他擦眼泪,“你快别哭了,鼻子底下好不容易才好了一点儿,再哭又要破了。诶呀没事!只是刚才不当心,一屁股坐在……坐在尖尖的东西上面,所以磕破了屁股,又不是什么大事。”
鼻子下方的人中早就破了,是常年流鼻涕造成的,冻坏了的鼻子需要好好养着,这两天脏脏没挨冻,还用热水洗脸,洗完之后,哥还给他的脸上涂护肤乳。护肤乳这东西脏脏连见都没见过,那么香又那么润,只是稍微擦一点,融化开,就把他整张小脸涂好了。
长期红肿破皮的地方才没那么疼,可是这一哭,确实又唤起了以前的回忆。但是他忍不住,这眼泪都不知道怎么来的,根本不停使唤,滴滴往下落。还有几颗流到了嘴巴里。
“不许哭了!”小混混最后急了,我裤子都湿了,你还哭,再哭就来不及洗裤子了。
听到哥哥的声音像生气,脏脏猛地吸了下鼻子,不敢吭声。就这么憋了几秒才说出话来:“哥我不哭了,你别急。”
“男子汉不能轻易流眼泪,知道吗?就算流眼泪也要到关键时刻再哭。”小混混到底于心不忍,声音也降下来,“哥现在要去洗床单,你帮我烧点热水吧。”
“好,烧热水我会。”脏脏点点头,又猛地抱了一把他的腰才恋恋不舍去了厨房。两秒后,厨房传来了煤气灶打火的动静。
小混混则趁着这个机会跑进了洗手间,就用两个人洗澡的大盆来泡床单。床单扔进去,先用冷水冲,看着颜色像丢进了水池的染料,化开后逐渐变淡,小混混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东西是可以洗掉的。
现在就是放点洗衣粉,搓一搓……不敢坐小马扎,小混混就蹲下,好在刚才的热流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是不是来完了?应该是吧?这就算结束了?
没有人告诉他一次要失去多少血液,总归现在是没什么感觉。盆里的床单在洗衣粉的帮助下重新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可能是因为洗得及时,没怎么搓就搓干净了。
挺好洗的啊,那床垫就不着急洗了,明早再说。小混混将大盆倾斜,水换了好几波,等不及家里的热水烧开就搓完了床单。原本应当挂在阳台,可是晚上阳台温度低,他不想出去,于是抻开之后就摊在了洗手间里的旧洗衣机上面。
接下来,就是自己的裤子了。
“哥。”门敲响了,脏脏小声叫他,“热水烧好了,我端过来么?”
“你别动!回屋躺着,我一会儿自己去端!”小混混飞快地脱了秋裤和内裤,先把深红色的秋裤丢进大盆,又把完全被红色穿透的卫生纸扔进垃圾桶,盖上了盖子。
剩下的就是内裤……小混混胡乱将它一塞,就塞在洗衣机和墙体中间的缝隙里,然后取下干燥的浴巾在腰上一围,小偷小摸地推开门。
结果脏脏就站在门外。
“你怎么还没回去?”他不回去,小混混的一切计划都要落空。
“我怕你不舒服。”脏脏说,看了他腰上裹浴巾,“哥,是不是要上药?咱家有药么?”
“不用上,哥一会儿洗洗就好。”小混混夹着腿,“你躺回去睡觉,快。”
说着,他推着小家伙的肩膀把人往屋里轰,把人推到沙发上再去找内裤。对了,小东西给自己新买了一些,就放在抽屉里,刚好用上……可是在哪儿呢?小混混不敢开灯啊,摸着黑在抽屉里一通翻,他平时生活习惯不好,什么东西都是胡乱一塞,急用的时候偏偏找不到。
这可怎么办?找到最后他有点儿出汗了。可是底下的感觉好奇怪,真的停下来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知道翻了多久,小混混终于摸到了一个塑料的小包,找到了,就是这个!
由于两只手还要去端热水,他抽出一条来夹在腋下,等到用小铁锅盛满开水再回到洗手间的时候……
刚刚被自己推到沙发上睡觉的小东西,踩在小板凳上,够着水龙头,吭哧吭哧正洗着什么,满手都是肥皂沫。
要不是手里有开水,小混混已经吓得魂飞魄散!那东西不就是自己藏在夹缝里的内裤吗?怎么被他给找到了?这孩子是搜寻犬吗?
“你怎么又来了?”他先把开水放下,直接进洗手间拎人。
“我来帮忙,哥,你别动,我马上就洗干净了……”脏脏搓得正起劲儿,眼泪又差一点儿涌出来,这么多血,哥的屁股到底是破了多大的口子啊,要缝针么?这不得疼死啊?
“你快放下!”小混混都不敢看,自己的那个被人发现还被洗了,他不想活的心都有了,真想永远不见人。颜色被洗下去了,可是小孩儿手劲小,还有个红色的轮廓线在,他抓着脏脏的手赶紧冲水,小手冰凉,手指通红。
“回去睡觉,快。”给脏脏擦完手,小混混又把人拎回了沙发,这一次亲自给他盖上被子,忙活得浴巾都要掉下来,“好好睡觉,再下床哥生气了啊!生气就不要你!”
“别!”这个话可听不得,脏脏赶紧躺好,“哥我这辈子都不下床了!”
“也不用一辈子,快睡。”小混混给他掖了掖被角,三步并作两步往洗手间冲,洗内裤、倒热水、再用热水擦身体,最后换上新的……依旧垫了很多纸。
没办法了,先这么着吧,等小混混再回卧室,脏脏已经睡着,小孩儿经不起夜里折腾,小呼噜都打起来了。
睡吧,自己也得睡了,小混混爬上床,躺在没有床单的床垫上,摸了摸屁股后面。一切正常。
冬天亮得晚,脏脏醒来时天还是黑着的。
想起昨晚的事,他的心还是揪得慌。这可怎么办啊……一边想着办法一边起床,脏脏套上了小衣裳,哥还睡着,看样子昨晚累坏了。他先去洗手间摸了摸床单和内裤,都没干,怕是要晾到暖气上才行。
但是现在这样不行啊,弄脏的东西可以洗,伤口不愈合最要命,需要花钱去医院。这么想着,脏脏轻手轻脚地走向客厅,穿好了偏大几码的运动鞋,拿上钥匙出了门。
门口的醉汉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是回家了还是出门继续赌钱。脏脏搓了搓手,外面好冷啊,一张口就是一团白气。这时候天亮了些,他在原地跺了跺脚,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迈下台阶。
台阶不算太干净,好多灰,他尽量挑选干净的地方下脚。刚刚走下两层,到了3层一拐弯,一个女人正在收拾门口的垃圾,手边一把大簸箕。
“姨姨!”脏脏的眼睛像窗外日出,登时就亮了。
“诶?你怎么起这么早?”姨姨抬起头,别了一把鬓角的发丝,“快回家去,外头冷。”
“不冷,我穿得多。”脏脏一步一步地下来,手冷得塞进另外一只袖口里,揣着手到了3层,“姨姨,我有事,想问问你行不行?”
“问啊。”姨姨低着头扫地。
“就是……就是……我哥哥的屁股底下磕破了。”脏脏组织起自己贫瘠的语言,“他说坐到了硬硬的东西,应该是破了大口子。昨晚流了好多血,床单上、裤子上,都是,这怎么办啊?”
血?女人一下不扫地了,听这孩子的形容,楼上那孤苦无依的大孩子怕是受伤了。也就是他是个男孩儿,要是个丫头,这肯定是要变大姑娘了的月事。
“我哥会死么?”脏脏看她不回答,继续问,“吃什么药啊?”
“破了个口子应该没事,你先别急着买药,等过一会儿我上楼问问。”女人热心肠,“是一直流血还是止住了?一直流可不行啊。”
“我不知道,我得回家看看,但是……但是我现在要出去。”脏脏听她说上楼问问就放心了,“还有一件事,姨姨,这附近……有废品收么?”
“废品?”女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开口问这些,“什么废品?”
“就是废品。”脏脏却无比正经,没有把这件事当作玩笑来看,“瓶盖、饮料瓶子、快递纸盒,还有不要的东西,姨姨你家有么?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