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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进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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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他武功盖世》
作者:提剑斩狼烟
独发: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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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宁二年·冬
今日是冬至,和往年一样,家家户户都支起炉子烧起了热水,围坐一团待在家里包饺子吃。
雪白的面粉在空中飘浮着,铁锅里的开水‘咕嘟咕嘟’冒着水泡。
在氤氲的白色热气里,一个个皮薄馅大的饺子落进了滚烫的热水中。
天子脚下的京城哪怕是到了寒冬,也处处透露着喜气和活力。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驻守边关的镇国公虞乾,和其手下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千万将士,若不是他们的守护和骁勇善战,也不会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等过了用膳的时间,大街上便开始热闹起来了。
穿着夹袄厚袍的婆子丫鬟,揣着袖子在大街小巷里穿梭着,为自家小姐少爷忙前跑后。
踩到雪摔倒的孩童,被好心的小贩扶起来站好,拍了拍身上的雪渍后便又继续玩闹起来。
与此同时,位于玄武大街的镇国公府里,此刻也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只见国公府门大开,一摞一摞的的金丝红绸被仆人悬挂在梁上,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被宫中侍卫不停歇的往里抬。
这箱子里的金银珠宝玉石古玩,各个都价值连城,甚至还有不少前朝的罕见玩意儿,此时都被接二连三的送进了镇国公府。
库房里,一名面容清秀身穿绯衣锦袍的青年,正指挥着手下仆从安置这些箱子。
待仆从们放下箱子离开后,青年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转身打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箱子。
看到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珠宝和黄金,青年忍不住伸手捧起一把拇指大小的珍珠,一双算得上漂亮的圆眸里满是妒忌和贪婪。
当今圣上果真是给足了镇国公府面子,今日这些东西,哪怕是娶个皇后都绰绰有余了。
镇国公府里自上到下,人人都领到了不少赏赐,他们喜气洋洋的模样,让外人瞧着便十分眼热。
只除了一个人,便是的本该接受这些馈赠的主人,镇国公府的二少爷虞辞年。
同镇国公府的热闹不同,在府中南边的一处院子里,枯枝败叶散落一地,处处都显露着萧条静谧。
一名面容苍白嘴唇无色的青年,正坐在窗前的矮桌前用饭。
青年披着厚厚的墨色大氅,时不时掩唇低咳着,一副弱不禁风的病弱模样。
青年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是他要求厨房做的韭菜猪肉馅的,上面飘着绿油油的葱花香菜。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萝卜豆腐馅的饺子他不想吃,一年只有一次冬至,他不想再勉强自己。
可当青年刚吃了两只饺子,还没仔细品出个味来,便有不速之客上门打断了他的宁静。
小院里响起了一阵嘈杂声,青年蹙眉望去,便看到一名穿金戴银的美貌妇人,带着一堆手脚伶俐的仆从丫鬟,宛如众星捧月般踏进了他的院子。
“少爷,是孙夫人来了。”
衣上沾雪的小厮从屋外跑了进来,他有些着急的望着面前的青年,压低了嗓音说道:“恐怕是,来者不善。”
青年没有接话,闻言只是眼眸沉了沉。
头戴芙蓉步摇,簪着玉兰花的美貌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微扬着下巴踏进了青年的房门。
她先是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圈屋内,而后搓了搓胳膊,嗔怪的吩咐身旁的丫鬟:“怎么做事的?这屋里冷的和冰窖一样,冻坏了二少爷怎么办?还不去拿点银骨炭来?”
丫鬟连连躬身应是,很快便转身跑了出去。
妇人笑盈盈的朝着青年走去,她先是观察了一下对方的气色,而后眼波一转,瞄到了桌上的饺子。
“二少爷还未用完午膳吗?”
妇人扶了扶鬓发间的步摇,等丫鬟在旁边的椅子上放置软垫后,这才坐下身继续说道:“可是胃口不好?”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青年却是神情淡淡,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冷漠的说道:“看来今日国公府的客人还不算多,夫人还有空过来同我解闷。”
“虞辞年。”
妇人脸色蓦的一沉,她猛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语气阴狠的说道:“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圣上撑腰,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孙夫人,再怎么说……您也只是妾扶正而已,真以为自己就是国公夫人了?”
青年,也就是镇国公府的二少爷虞辞年,语气略带嘲讽的说道:“若是无事,您就请回吧。”
妇人闻言猛的站起身,若说先前她还因屋内无碳有些发冷,此刻她只感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烧的她眼睛发热。
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妇人望着虞辞年阴涔涔的笑道:“我这次来只是提醒你,圣上看上你,这是你的福分,别不知好歹。”
“圣上旨意已下,我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虞辞年微微眯起眼睛,语气终是有了些许波动:“圣上要我进宫,我难道还能逃走?”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妇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压下心中的怒气,重新挂上了一副笑脸说道:“一会儿周公公会前来接你入宫,你把要带的东西都带好,别遗漏了什么。”
虞辞年看着窗外的落雪,突然说道:“把库房的钥匙给我,我要带一样东西。”
妇人闻言警惕的问道:“什么东西?”
虞辞年掩唇咳嗽了几声,因这几声咳嗽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没了一丝血色,但他的嘴唇却是十分鲜红,像是涂抹了朱色口脂。
“你想带什么?”
妇人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顾虑,她打量着面前的病弱青年,语气不由得尖锐道:“利器或是尖锐的物品你是不能带的,此番要进宫面圣,你应当知道分寸。”
“一把辟邪的桃木剑而已,你用不着如此提防。”
虞辞年嗤笑一声,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讽意:“就在库房的墙上挂着,你让双喜替我拿来。”
妇人闻言冷哼一声,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衣襟沾雪的小厮,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带着对方下去了。
“还有其它事吗?”
虞辞年靠着身后的椅子懒懒的问道:“若无它事,孙夫人,慢走不送。”
“虞辞年,你别得意太早。”
妇人拢了拢身上的衣袍站起身,在仆从的前呼后拥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院。
等一众人走后,虞辞年端起已经变凉的饺子又吃了几口,待腹中不再饥饿后便放下手中的筷子,将碗丢在了一旁。
他这身子娇弱,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因为吃了凉食而发病。
虞辞年闭上眼睛,他听到屋外又开始落雪的声音。
也不知为何,庆宁二年的雪格外多,冬日漫长,也不知驻守在边疆的军士都怎么样了。
“少爷,东西拿来了。”
小厮双喜碰着一把桃木剑走了进来,他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落雪,这才递给虞辞年说道:“有些冰,少爷当心。”
虞辞年接过双喜递来的桃木剑,他拨了拨剑柄处湿透了的红色流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少爷,您为何……要带着它进宫?”
双喜是个直肠子,他自小便跟着虞辞年,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着对方,很是尽心尽力。
双喜挠了挠发顶说道:“方才孙夫人也去了库房,还拿着这把剑看了好一会儿。”
虞辞年却是没有答话,他抓住桃木剑柄朝着下方用力一转,而后向外狠狠一拔。
在双喜惊诧的目光中,一截雪白的,约摸三寸长的剑锋便出现在了眼前。
“这桃木剑,是多年前淮王赠予我的。”
虞辞年望着手中的桃木剑不由得感叹道:“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当时我才十几岁,奉命去前线给淮王支援,之后他便送了我这把桃木剑。”
或许是触物生情,虞辞年难得絮叨道:“那时也下了雪,但哪怕雪再大天再冷,我都不曾穿过冬衣,若是觉得冷了,骑马溜达一圈便什么都好了。”
不像现在,喝口凉水吃口冷食,都会令他遭受病痛的折磨。
“原来如此,不过真是可惜了,毕竟谁也没料到淮王会英年早逝。”
提起这个早死的淮王,就没有人不唏嘘感叹的,双喜望着虞辞年手中的桃木剑说道:“不过这淮王也奇怪,为何会送少爷这样一把带刃的桃木剑?”
“……不知道。”
虞辞年垂下眼眸,望着窗外的落雪不再多言。
当宫内的周公公带着一群人马,抬着一顶花轿出现在镇国公府前时,天色已经逐渐黑了。
虽说冬日本就昼短夜长,但宫中向来讲究,礼官应该不会在暮色降临前才接人入宫,这是不详。
但是虞辞年并没有多想,他本来就对进宫这件事万分抵触,要不是新帝手上有治疗他病痛的良方,他根本就不会答应对方的要求。
虞辞年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在宫人的搀扶下准备迈入花轿,本该喜庆的鲜红却衬得他面容更加苍白无色。
“等等。”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虞辞年转过身,便看到一名身穿锦袍腰束玉带的青年正站在不远处。
青年的长相很是讨喜,尤其是一双含情的眼眸,简直和他的母亲孙氏如出一辙。
“兄长。”
青年走上前在虞辞年面前站定,他压低了嗓音说道:“我来送送你。”
“虞辞月,你装模作样的样子依旧那么令人恶心。”
虞辞年看着面前打扮的光鲜亮丽的青年,挑眉嗤笑道:“怎么瞧着,像是你要进宫面圣一般?”
镇国公府的三少爷,虞辞月闻言脸色陡然一沉。
他上前一步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只是好运罢了,靠着一副皮相得了圣上青睐,平日里故作清贵矜持,到头来还不是个以色侍人的货色。”
虞辞月目光里的嫉恨宛如实质,见此,虞辞年自知同他无话可说,便掀开轿帘转身进入了轿中。
“起轿——!”
伴随着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虞辞年离开了镇国公府,离开了这个藏着他爱与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