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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   约莫过了半月,王都的使节才慢悠悠到达冏王室与卢国交界的驿馆。
      冏都汷阳到卢界驿馆不过十日路程,但王孙衍却吩咐仆人走走停停,把沿途美景把玩个遍方才上路。正是公子出行,吊儿郎当,山水相依,莺燕随行,停车把酒,歌以咏志,唯独正事,抛诸脑后。
      好不容易到了卢界驿馆,王孙衍安置随行队伍,就吩咐驿馆官员接待太子息,自己躲进房门不闻不问,使得驿馆官员不知如何应对。
      太子息此时也是憋了一肚子怨气,他本以为这次出门王孙衍会尽快赶到卢国策命新君,岂料他反其道而行之,把整一个出使弄得如同游猎,没有半点使臣风度可言。好几次太子息想命仆人加快前进速度,可出使的符节在王孙衍手上,众仆只认符节而不认他这个太子,使得太子息无可奈何,只好把怨气撒在前来询问的驿馆官员身上。
      “内史大人既然说要准备三日的食宿,那你就按他的话去安排吧。”太子息沉着脸说道,吓得驿馆官员不敢抬起头看他一眼,“另外你再打点一下,也许内史大人这几日兴致好,会到附近走走。至于到卢国的车马安排,等三日后再说未迟。”
      “是,那卑职这就去安排。”驿馆官员低着头退下,走到看不见太子息的地方才松一口气,但他马上又看到原该在驿馆门口驻守的卫兵走近,连忙问:“出了什么事?”
      “地官司徒大人,门外有一游侠求见内史大人。”驿卒向地官司徒禀告后,静候地官司徒的吩咐。
      “内史大人奉王命出使,你我的职责就是保证内史大人在此地的安全。门外的游侠不知来路,我们不应放他进来,你还是让他离开吧。”地官司徒沉思片刻,摆摆手让驿卒劝访客离开。
      然而驿卒纹丝不动,继续向地官司徒禀告:“地官司徒大人,属下也曾劝他离开,但那位游侠似乎识得内史大人,而且还说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内史大人。”
      “唔?”地官司徒迟疑许久,才问驿卒,“你可还记得那名游侠的长相?你随我一同前去禀告内史大人吧。”说罢,地官司徒便带着驿卒前往驿馆客房。
      其时,太子息也在王孙衍房内,语气不善:“内史,我只是随同出使,本不该干涉你的安排。但现在我们已经到卢国边界,为何还要在此个驿馆再留三天?你这样耽搁公务,就不怕父王怪罪?”
      “太子殿下,既然你也知这次我才是使臣,那便依我吩咐行事。而且,我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等前往卢国的探子回来后我们再进入卢国吗?现今我们已到卢国边界,再怎么耽误也不过两三天功夫。”王孙衍品了一口茶,才抬头笑道,“我想像太子殿下这种成大事之人,不会拘束此等小节吧?”
      “内史,我只怕我能拖,父王的怪罪你可担不起啊。”太子怒目盯着王孙衍,发觉地官司徒前来,才转头问地官司徒,“你有何事要问不管事的内史大人?”
      地官司徒被太子息的话哽了半天,抬头见到王孙衍微笑看着他,才缓过神来,说道:“内史大人,门外有一游侠求见。”
      “那游侠长得如何?”王孙衍放下茶杯,问。
      “那游侠长得还算高大俊朗,衣着也不像出身一般人家,腰间还挂着一块玉佩。”驿卒行了一个大礼,低头禀告。
      “那玉佩可是綦绶凤鸟纹瑜玉玉佩?”王孙衍问道,引来太子息惊讶的目光。
      “卑职不认得那是什么玉,但玉佩的确是綦绶凤鸟纹。”
      “让他进来吧。”王孙衍边命地官司徒领游侠进来,边转头向太子息解释,“是游思,那玉是我赠他的,想必太子殿下不会在意我把小时候的佩玉赠人吧?”
      “内史应该比我更清楚綦绶瑜玉是帝王诸侯嫡子的佩饰。”太子息说道,“你把它送给一名山野游侠,岂不是太过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如今礼法早乱,各诸侯士大夫更好以繁复的杂佩突出自己的身份,你我何必墨守成规?”王孙衍笑道,起身走到房门前等候。
      未过多久,果见地官司徒领钟离昔走进。此时的钟离昔一身泥土,可以料见他是匆匆赶来。
      王孙衍见他也不问候,转身回房斟一杯茶递给钟离昔,问:“游思,此时你不在卢国,为何匆匆赶来?”
      “自然是来把卢国的最新消息分享给子苒你啊,再说,现今卢国无君,我又何必留在哪儿?”钟离昔品了一口王孙衍递来的茶,似笑似嗔道,“早知你走得这么慢,我也不用匆匆从卢国赶来告知你这个消息。”
      原来卢国新君公子遨即位不足三日,便被其兄弟公子晁指证他毒害卢哀公。卢国众臣废公子遨扶公子晁为新君,但不出六日公子晁便被公子遨余党所害。
      “你已赶来见我,想必这消息也传到祁国与丁国。”王孙衍坐回原来的位置,说道,“只不知祁国的公子绍翟与丁国的公子启宁谁能赶回卢国。”
      “从祁国与丁国赶到卢国,快马加鞭也不过十日的路程。”钟离昔回应,“只是我离开卢国时曾听闻卢国的左相要扶卢哀公庶出幼子公子仪为新君,想来这段时间卢国仍有一次内乱。”
      “内史!”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太子息插话,“莫非你早猜出卢国有此内乱,才故意拖慢行程?既然你已经知道卢国诸公子争位,为何不赶去阻止?”
      “若我手上有三军,我定不会让此种内乱发生。不然,请问太子殿下,我区区一使节赶去又有何用?”王孙衍答道,神色煞是严肃。
      卢哀公病重,两公子外逃,正是卢国内乱的征兆。左右卢国公子夺位的并不仅仅是诸位公子、卢国国内的各方势力,还有因外逃两位公子而卷入其间的祁国与丁国。此中种种,皆不是一人能协调。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袖手旁观?”太子息问。
      “我只奉天王命令来策命新君,却不必过问新君是谁。既然卢国现在暗流汹涌纷争已起,我们待尘埃落定时再前往卢国亦未迟。”王孙衍说罢,又问钟离昔,“游思,你还知道何事?”
      “无。我从卢国出来时,卢国各城关卡查得极严,所以我也不敢在卢国久留。”钟离昔摇摇头,“若然卢国左相执意要立公子仪,那么这关卡查的目标恐怕就是赶回卢国的公子绍翟和公子启宁。”
      “我也赞同你的看法,等前往卢国的探子回来,我们再商讨对策吧。”王孙衍笑道,便不再与钟离昔讨论卢国之事。
      太子息见他们开始谈风论月,便离开内史的房间,寻地官司徒打听驿馆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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