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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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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世界的蓝星某垃圾处理厂外围,来来回回经过好多载满生活垃圾的车辆。
一个瘦小单薄的身影,手里拖着比他自己还要大许多的蛇皮袋子,里边装满了他刚从废品堆里捡来的,可以卖钱的瓶子和纸壳。
灰扑扑的小脸上,布满了汗珠,但眼里却有光,炯炯有神。
小穆穆今天收获颇丰,不仅捡到了许多塑料瓶,还有一大团铜丝。
铜丝比瓶子纸壳可值钱多了,前两天他去卖瓶子,看到一大爷拿了一小团暗黄色的,像铁丝的东西,就卖了三十块钱,问了才知道,那是铜丝,很值钱,很多电器上都需要。
小穆穆高兴坏了,现在袋子里有十个小团那么多,那就是三百块钱。
想着,细小的胳膊上,充满了力量,脚下使劲儿,一步一个脚印的,拖着袋子往废品收购站走。
不远处铲车上,垃圾处理厂新来的徒弟问带他的师傅:“师傅,那孩子进来随便挑东西,不管吗?而且还在收购来的地方挑,刚才我看他挑走了一大坨铜丝。”
老师傅操纵着铲车,手上不停:“就当没看见,是个可怜的孩子,才9岁,跟奶奶相依为命,你没看他都不知道什么值钱吗,也不进大门,只在未分类那块挑拣,以前只挑瓶子和小的纸壳,今儿拿了铜丝,大概才知道那个东西也能卖钱吧。”
“哦。”徒弟看着后背已经被汗浸湿的瘦小背影,听了师傅的话,竟有些不是滋味儿起来。
“随他去,”师傅叹了口气,“反正这么大的垃圾处理厂,不差他那点东西,能养活祖孙两,也算是功德一件。”
“嗯。”徒弟猛点头。
废品回收站不算远,走过去也就二十来分钟,可拖着很大的袋子,小穆穆每次都要走四十分钟左右。
回收站也是垃圾处理厂的收购点,收购点的人员都认识他,也知道他从哪儿捡来的瓶子,谁都没戳破。
都不容易,帮不上别的忙,一点善举,也算是安心。
平时收购站的人员看见他,只要不忙,都会远远的去接他一下,小穆穆总会笑嘻嘻的,一抹额头汗,说声:“谢谢哥哥。”
今儿收购站外空空的,除了成堆收购来的废品外,没有一个人。
小穆穆费力的把蛇皮袋子拖到收购站的地秤旁边,喘着大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累,还没吃午饭,肚子也饿了。
呼吸平稳后,小穆穆的脸上,泛起笑容,掰着手指头算一会儿卖了钱要买什么。
给奶奶买几个肉包子吧,奶奶好久没吃肉包子了,再买双大棉袜子,入秋了,奶奶的脚夏天都凉。
剩下的,留着慢慢添置东西,奶奶身体不好,看病买药虽然都由社区承担了,可生活上的东西,还需要自己去负责。
小穆穆也一直在努力。
等了好一会儿,身上的汗液渐渐退去,初秋的风,吹透了他小小的身体,有点凉,也犯困,渐渐的,困意越来越浓,小穆穆便靠着那地秤,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小穆穆睁眼,面前站了五六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半大孩子。
其中,有曾经主动把水喝完,递给他空瓶子的小哥哥。
当时,小哥哥声音软软的,对他说:“拿着,我直接给你,你就不用弯腰了。”
“谢谢。”小穆穆接过瓶子,回了个甜甜的微笑。
只听小哥哥身边的女人夸奖说:“衍衍做的不错。”
小哥哥长的实在太好看,又这么好心,小穆穆便记住了这个小哥哥。
有时在社区碰到,他会对小哥哥笑,小哥哥也会回他笑,这时,小穆穆的心里总是甜甜的,他觉得他好像有朋友了。
长的好看又干净的朋友。
小孩都在笑,也都在看他,衍衍也在笑,只是笑的勉强。
有个剃了光头的小该指着他说:“就是他,在我们社区捡垃圾,天天脏兮兮的,有好几次都碰到我身上,恶心死了。”
“那为什么不赶他走?”另一个胖一点的小孩问。
“谁知道呢,”光头小孩又说,“好像是被父母抛弃了吧,天天赖在我们社区。”
小穆穆囧急了,想走,可他还没等到收购站的哥哥回来,还没卖到钱,不能走。
听过难听的话多了,这会儿也不在乎多这么几句了。
这还算好的,有时候大人的嫌弃,小穆穆听不懂,但看表情就知道,是厌恶。
但他都不在乎,他还是觉得很幸福,奶奶很疼他,隔壁的小姐姐也会教他认字,他现在认识好多字了呢。
“对了,宋衍,”突然光头想起什么,拉了一下站在最边上的,长的极漂亮的小孩说,“我上次见你还对他笑了,怎么,你们很熟吗?”
听见“衍”字,小穆穆就望向了衍衍小哥哥,只见小哥哥漂亮的脸蛋上,腾的红起来,说话也吞吞吐吐:“没...没熟,怎么会...会熟。”
“那你冲他笑什么?”光头问,“我们可跟他不一样,他就是一个乞丐,要饭的。”
小穆穆还没从宋衍那句不熟回过神来,感觉都对笑了好多次,小穆穆都数不清了,怎么会不熟呢,我都知道你叫衍衍了啊。
“他...”宋衍似乎想解释什么,“他...不是乞丐,他有奶奶。”
“还说不熟,”光头大笑起来,“都帮着说话了,哈哈,还知道人有奶奶,是不是去过那个狗窝啊?哈哈。”
“我们可不跟乞丐玩。”不知谁说了句。
“就是,”有人附和,“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病菌,传染了怎么办?”
光头笑,其他孩子也笑,宋衍手里抓着衣摆,脸上烫极了,他家刚搬来这里半年,本来性格就不容易融入那些爱玩小孩的圈子,好不容易放开了融入,现在又要不跟他玩了吗?
他也只是看这个小孩可怜,感觉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有时看到他牵着奶奶出门溜达,脸上也都是洋溢的,一点不觉得苦,就感觉很励志。
“我不是乞丐,我没有细菌,不要欺负衍衍哥哥。”小穆穆站起来,理直气壮的,声音还带着奶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哟,”光头继续大笑,“还互相帮助了,看来关系不错啊,哈哈,那你俩玩,以后别往我们跟前凑。”
宋衍皮薄,被说的都想哭了,小穆穆上前,大概是想安慰,嘴里喊着:“衍衍哥哥。”
“别理我,离我远点。”宋衍推了面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但眼睛很亮的小孩一把。
“砰”的一声,小穆穆后退几步,撞上了后边的废品堆,感觉后背麻了一下,随后传来刺痛,有些动不了了。
“衍衍哥哥。”小穆穆好疼,哭着喊,他以为他们是朋友了,结果,让他离远点,多远?衍衍哥哥也嫌弃自己吗?
宋衍推完人,头也不回的跑了,其他孩子还在笑,其中一个一直没说话,穿的最好看的孩子说:“走吧,一会儿大人来了。”
毕竟还是孩子,小脏孩哭了,惹来大人就不好了,几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只有说走的那个孩子回头看了一眼,小穆穆靠着身后的废品堆,哭的很伤心,后背钻心的疼,似乎戳进了什么东西,他不敢动。
......
暖气十足的普通机舱内,宋衍半睡半醒,耳蜗里因为飞船的速度太快,嗡嗡的,咽口水都感觉艰难,还伴着刺痛。
胃里一直拧着,连温水都不敢喝,喝下去,一会儿也会往上翻,滋味儿难受,还不如渴着。
坐他旁边的助理小胖,一直没敢睡着,自家艺人晕飞船,他得时刻盯着点,万一晕的太厉害,吐了,或者怎么着的,被有心之人拍了,可就不好了。
宋衍现在算是帝国顶流的偶像明星,手里代言无数,各个大制作的电影里也都会去串门,资源好到爆,粉丝数量在网络上,已经向亿位数发展了。
但同时带来的烦恼也不少,不能大大方方出门,不能随随便便被拍,助理随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现在宋衍这个状态,就不能出现在公众视野。
从首星帝国飞到农业星,大概要二十来个小时,坐的又是普通舱,躺不下,腿也伸不直,也就意味着,宋衍要着二十个小时的罪。
暖气太足,宋衍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小胖把他身上的薄毯往下拉了拉,大概是动作吵到了一直闭眼的人儿,宋衍睁眼。
眼尾发红,像是哭过,只一下,又闭上了,说了句:“你也休息会儿吧,旅途还长着呢。”
声音哑的不像话。
“没事的,衍哥,”小胖拿纸巾替他擦掉额头的汗,“你休息吧,实在是想喝水,就跟我说,喝点润润嗓子应该没事。”
“不敢喝。”宋衍拿薄毯蒙住自己的头,头顶的灯光刺眼,晃的他发晕。
小胖把宋衍头顶的暖风片拨到另一边,外边是温度极低的浩瀚银河,船舱内,温暖如夏季。
许久后,飞船落地,宋衍戴好口罩帽子,他要等人都下的差不多了,再起身。
拉开机舱的挡光板,正好是夜晚,外边的夜空与帝国的不同,农业星是星际里最大的行星,也是受工业化污染最少的,夜空很漂亮,银河像块幕布呈现在眼前,仿佛唾手可得。
“衍哥,”小胖叫他,“咱们下吧,没人了。”
“嗯。”
宋衍二十个小时不吃不喝,整个人有点发飘,落地后的踏实感,让他感觉特别不真实。
小胖扶着他,农业星现在是秋季,不算凉,微风里,还夹杂着稻田的香气,这是个丰收的季节。
“衍哥把口罩摘了吧。”小胖看宋衍闷的难受,不同于帝国混浊的空气,这里空气清新,不好好呼吸,总觉得浪费。
宋衍摇了摇头,坐普通舱就意味着走普通通道,普通通道的人流众多,虽然农业星是一个不太发达的行星,宋衍也知自己没有火到全星际的地步。
可下飞船的,都是从帝星来的,他不敢冒险,机场被追着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跑不起来。
来农业星的行程也是保密的,这次来拍摄农业星的四季宣传,是帝国的项目,利用宋衍的人气来做个推广。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粮食的可贵,肆意浪费,宋衍来拍的,主题就是珍惜粮食,让人们知道粒粒皆辛苦。
这样的宣传片,还是帝国的项目,就意味着,拿钱少,事情多,还不能提出多余的要求,不然,帝国觉得你耍大牌,封杀你都有可能。
这已经是第三季,春,夏,秋,冬,四季拍完,最后会以纪录片的形式播出,宋衍作为农业宣传大使,实地体验考察,呼吁大家节约粮食,播种不易。
宋衍他俩没出机场,等着拿完行李,在机场内的酒店住下了,是来之前就定好的,宋衍晕飞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需要休息一下才能远途跋涉,跟节目组提过沟通过,第二天来接就好。
小胖一直照顾他,也很累,进了房间,宋衍就催他回自己房间休息。
“等我检查完。”小胖手里举着探测器,在房间各个角落探测,包括卫生间。
小小的一个圆盘,可以探测任何电子设备,外边的酒店,经纪人总不放心,给了小胖任务,去哪儿都必须扫一遍,万一有隐藏摄像头,小胖也都记着。
检查完,没有问题,小胖松了口气,又拿出行李箱里的烧水壶,烧了热水,兑了蜂蜜。
“衍哥喝点水再睡,”小胖拍了拍绻在沙发上的宋衍,“长时间不喝水,身体受不了。”
饭缓缓,明早再吃,水不能不喝。
宋衍听话的起身,蜂蜜水微甜,入喉的感觉很舒服。
长时间的身体不适渐渐退去,宋衍尝到甜滋味,竟有些难过,强忍着想要掉下来的眼泪,把助理小胖推出了房间。
宋衍抬手抹掉脸颊上的眼泪,他不知道自己竟这么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