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知所起》遇南山

7、相处

　　蒋楠目光跟着陆之辰直到他走出餐厅，才回身跟沈钰泽道“抱歉，我没有恶意。”

　　换个人来听，也许蒋楠的话不算什么，沈钰泽就不止一次听到好友之间互称对方为儿子，或者打赌输的那个叫对方“爸爸”，他以为在年轻人的观念里，这算不上什么恶意，或者说这是件值得道歉的事。

　　沈钰泽看了眼桌子的菜，虽算不热，但也不太至于让人凉到胃。

　　“你最好打给陆总让他问问，不舒服，还是要去医院。”

　　蒋楠点头表示知道，“你要回去吗？没吃好就叫客房服务，这菜凉了。”

　　对沈钰泽来说不吃晚饭是常事，所以尽管他没有吃多少，却也不需要再另叫。

　　“走吧，我吃好了。”

　　蒋楠惦记着陆之辰，沈钰泽说吃好了，他也就没再说什么，只加快了脚步离开餐厅。

　　在他焦急的等电梯的时候收到了陆之辰发来的短信“蒋导，我已经吃过药，睡一觉就好，不是逞强，所以不要告诉我哥。您也早点休息，明天见。”

　　蒋楠把短信的内容给沈钰泽看过后，问道“你说他真的吃药了吗？”

　　算着时间这会儿也就够到房间的，这么快就说吃了药，不是说谎，就是房间里备着胃药。

　　显然无论是这两者中的哪一种答案，蒋楠都不太喜欢。

　　虽然他不至于因为常备胃药的事，就怀疑陆之辰得了什么不好治的病，可哪怕陆之辰只是普通的常见的胃不好，也足够让蒋楠皱起眉目。

　　沈钰泽抿了抿唇刚要张口，电梯到了，他落蒋楠一步上了电梯，一直到了所住的楼层，两人也没再说刚才的话题，只说了句“明天见”便各自回房。

　　沈钰泽到房间后，打开空调和客厅的灯，走到沙发边坐下，打算等房间的温度上升后再去洗漱。

　　拿出手机回复吃饭时收到的信息，除了白莹发来微信告诉他，公司的人后天到外，

　　还有一些公事，他一一回复后，一边向下翻他的聊天列表，一边删掉一些不常联系的问候信息，翻了一会儿，看到了陆之辰的名字，打开聊天界面只有陆之辰发的一句“你好，我是陆之辰，”而他没做回复。

　　沈钰泽盯了会儿聊天界面，时隔四五天，他这会儿倒是想回复了。

　　他在聊天框里输了句“听蒋楠说你吃过药了，好点了吗？”点击发送。

　　放下手机沈钰泽揉了揉眉心，在他搞清楚离开多年，又突然出现的陆之辰，为何要让蒋楠找他来合作的原因前，本该跟陆之辰保持一点距离，可是陆之辰总能让他心软，当年是现在更是。

　　尽管现在的陆之辰在这两次见面里，总让沈钰泽觉得他在刻意压抑什么，还有那时不时露出的不安神色，都让沈钰泽疑心。

　　陆之辰不在是当年的那个善良无害的小朋友，现在的他眼里满是心事，那双澄澈的眸子有了杂物，不再能让人卸下防备。

　　可是依然能让沈钰泽生出恻隐之心。

　　手机振动了两下，打开微信，是陆之辰发来的“好多了，你们回房间了吧，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沈钰泽看着明显不愿多谈得回复，眼里闪过不耐。

　　沈钰泽把手机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回卧室洗漱。

　　而此时刚回复了信息的陆之辰，站在镜子前，仔细观察镜子里的脸，皮肤细腻白皙，五官立体棱角分明，与十年前相比不在青涩稚嫩，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了淡淡的细纹，最主要的不同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有了欲望和诱惑力，本来他应该好好使用这种诱惑，可偏偏他选择了伪装，装又装不像，一双好看的眸子，眼神却杂乱不堪。

　　他现在即找不会曾经的感觉，也失了属于26岁的陆之辰的魅力。

　　陆之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蒋楠的话，和沈钰泽如同看晚辈的眼神，嗤笑自己扮什么青春年少，难不成要待沈钰泽喜欢上这样的自己后，才发现货不对板？然后留下一句“你变了”就分手。

　　呵，那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自己费劲掰弯他，然后便宜别人，那还真是要骂自己一句“陆之辰你有病吧！”

　　陆之辰收起总是刻意带笑得眉眼，叮嘱自己尽快改掉这些年养成的对着镜子调整表情的习惯，也尽量不去预想今天会发生什么，他该怎么处理。

　　他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但他要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至于追沈钰泽的方式，还是先跟他再熟悉一点，再慢慢改吧。

　　他动了动站的久了有些不舒服的腿，到客厅倒了杯温水，拿回卧室，打开穿头柜的抽屉拿出三个药瓶，各倒两粒吃下。

　　然后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到洗手间简单的漱洗换好睡衣，侧躺在床上不会儿便睡着。

　　等他再醒来，看了一眼时间，刚过四点钟，觉也就那么多，睡得早醒来也就睡不着了，陆之辰起身洗了吧脸。

　　从箱子里拿出乐高盒，打开客厅的灯，盘腿坐到沙发边的地毯上，打开乐高盒，把乐高零件按大中小分类过后，将图纸仔细看了几遍。

　　与各个零件比例相同的图纸，对提升拼乐高的速度很有帮助，七点的闹铃响的时候，一辆布加迪威龙已有了大概的轮廓。

　　陆之辰把手里的零件装上，便放下了乐高，边揉边伸直有些僵的腿，揉了一会儿又做了几个伸直弯曲的动作，这才慢慢起身去洗脸刷牙。

　　在他刚洗好准备换衣服的时候，传来敲门声，陆之辰打开门看到提着袋子的梁宇。

　　梁宇笑着跟陆之辰打招呼“陆老师，早。”

　　这声“陆老师”陆之辰听了两天，仍是不太习惯微微皱了皱眉。

　　陆之辰让梁宇进来，道“早，我换衣服你坐，”

　　说着进到卧室关上了门。

　　梁宇看了眼茶几上没拼完的乐高，把早饭摆在了茶几的另一端，早饭是在酒店餐厅打包的一份白粥和一点配菜，还有他自己做的一份三明治。

　　陆之辰对吃的没什么要求，梁宇第一天做的时候陆之辰还让他不用麻烦，他吃酒店的早餐就成。

　　可是梁宇怕呀，他拿着高额的工资，这两天只做了送早饭这一件事，这要再做不好，那他估计离被辞退不远了。

　　梁宇正想着他该干点什么才能保住这份工作的时候，陆之辰开门出来。

　　看到梁宇还站着，他坐到早餐前指着沙发的一边“你坐。”

　　待梁宇坐下，陆之辰才慢慢吃着早饭。
　　十几分钟后，陆之辰的手机响了两声，是蒋楠发来的短信问他“起了没，胃疼好点没。”

　　陆之辰想了想，直接打给了蒋楠，手机响了两声，便传来蒋楠的声音“喂，陆小辰起了？”

　　陆之辰回道“嗯，起了，刚吃过早饭，您吃饭了吗？”

　　电话那边的蒋楠笑了一声“吃过了，刚跟沈老师通过电话，他8点半在10楼会议室等你，他今天给你一个人当私教，明天他公司的人过来。我今天要去片场看看布景搭建，你自己可以吗？”

　　陆之辰眼神闪过不安，默了片刻“可以，您去忙不用担心我。”

　　陆之辰听到电话里有微微的叹气声，蒋楠道“拿着剧本去，他不会怎么骂你，他要是用眼神嫌弃你，全当没看见。圈子里没几演员，没被他嫌弃过的，他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咱千万别因为这个跟自己较劲，听到没？”

　　陆之辰微微翘起嘴角“嗯，我知道了。”

　　蒋楠听他语态轻松便道“那就这样，我去剧组了。”

　　“好，拜拜，”

　　陆之辰结束通话，想着一会儿见了沈钰泽该说什么，起身走到洗手台前，看着镜子调整表情，待他的手拉起嘴角，脸上的皮肤有了微微的痛感，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拉着嘴角的手变成了掐，待他放开的时候脸上已经红了一块，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把脸，才冷静下来。

　　回到客厅跟梁宇道“一会儿打扫房间的时候你看一下，别让动我的乐高，打扫完到10楼会议室找我。”

　　见梁宇点头，回卧室穿上外套，拿上剧本和手机便出了房间。

　　等电梯的时候陆之辰不时看向沈钰泽房间的方向，不知道他这会儿在房间，还是已经在会议室了。

　　陆之辰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多时，他应该还在房间。

　　陆之辰想跟他有一次偶遇，可是直到电梯到也没见到沈钰泽，又怕他已经在会议室了，忙进电梯按楼层。

　　还好他到的时候沈钰泽没在，陆之辰进到写着剧组名字的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摆着七八排椅子，椅子的最前面有一排桌子，然后再前面有大约两间房的空间，最前面的墙上是一面显示屏。

　　陆之辰觉得这环境有点像蒋楠发给他的其他演员的试镜场地，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墙上的显示屏和投影仪了。

　　这是他第二次拍戏，没有过试镜过的经历，他这会儿好像在等沈钰泽过来给他面试，这让陆之辰觉得有点新奇，也有点兴奋。

　　陆之辰挑了最接近门口的位置，翻看手里的剧本，也不知道沈钰泽会让他演哪一段。

　　从决定回来，请了表演老师一点点教他表演。

　　拿到剧本后，他跟沈钰泽有对手戏份的每一个桥段他都跟表演老师演过不三次，可是这会儿依然有点忐忑。

　　陆之辰翻着剧本，平缓自己的心跳，几分钟后他终于能静下心来看剧本，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陆之辰回看，见是沈钰泽及他的助理，起身跟沈钰泽打招呼“沈老师早。”

　　沈钰泽眼神微闪“早，。”

　　接着侧身给陆之辰介绍“他是张越，等开机让他跟你。”

　　沈钰泽说完张越微微弯腰伸出手“陆老师好。”

　　陆之辰看着孟宣伸着的手，没有回握只淡淡道“你好，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两边跑了。”

　　张越干笑了两声收回手说了句“不会。”

　　看向自己老板，用眼神询问，新老板不太满意他怎么办？要不要换个人来。

　　沈钰泽脑子里闪过昨天，蒋楠碰到陆之辰之后他的反应，没有理会张越的求助。

　　看了眼陆之辰手里的剧本，边示意陆之辰跟着他往前走边道“你这种紧绷的状态，什么表演我也不太想看，今天先看看电影随便聊聊，等你状态调整好了再说。”

　　陆之辰低着头沉默，那些回忆里沈钰泽没用过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连预演里也没有，他想像里最令他难受的也不过是沈钰泽的生疏。

　　这种带着淡淡的讽刺和不知缘由的恼意，让陆之辰有点不知所措。

　　陆之辰咬着唇，呼吸急促了几分，在他沉默的时候，沈钰泽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让张越调试投影仪。

　　陆之辰站在第一排和第二排的中间，眼里蒙着薄薄的雾气，眼神在两排座位间来回转。

　　屏幕上已经开始播片头，沈钰泽也没有听到身后有坐下的声音，侧身回看，见他彷徨无措的站在那，牙齿轻咬着下嘴唇边，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咬的多用力，小的时候就这样一范错就咬嘴唇。

　　沈钰泽眼神闪过无奈“你在罚站？过来坐。”

　　陆之辰听到沈钰泽叫他，眼里的雾气散去，嘴角扯出一点弧度，“嗯。”

　　陆之辰疾步往沈钰泽那走，可椅子与桌子间的距离有限，太过着急被椅子腿绊到，膝盖磕在了椅子上，痛得他不自觉咧嘴，随意揉了两下，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坐下，与沈钰泽隔着一个座位。

　　沈钰泽看着他着急的摸样，不自觉笑了笑，很快又收起“多大了？还这么毛躁。”

　　陆之辰笑着看向沈钰泽“下次会小心。”

　　沈钰泽看着屏幕里的影片“自己想你说过几次，“下次”怎么样的话，我能信吗？”

　　陆之辰转向屏幕，回想自己的过往。好像是是不太可信，无话可说。

　　沈钰泽的语气也不像生气。

　　他还是老实看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