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竹竹竹竹竹

2、二 谁吃的

　　二 谁吃的

　　有个医院，太平间是个老头儿在看。
　　老头年纪大了，耳朵就有点儿背，动不动还爱打个瞌睡。

　　医院提供他住，这天晚上，老头守着守着夜，慢慢又迷糊了。

　　咯噔——！
　　咯噔——！

　　隐隐传来脚步声，老头悚然一惊，手里那盏应急灯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掉了下去。
　　一阵风挂过去。
　　廊道空阔。

　　老头皱起眉，蹑手蹑脚探出头去。
　　走廊里啥也没有。
　　空得跟根儿肠子似的。

　　老头儿怯了，慢慢走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他发现昨天一具新尸体的额头被啃了！

　　尸体平静，但额头缺失的一块显得分外渗人。

　　他急忙跑去报告院长。

　　院长大惊，这尸体虽说是个没家属的乞丐，有路人看他倒路边才好心送来的，但要传出去，对医院风评也不好啊。

　　院长说，你今天一定要好好看着。

　　结果老头瞪大眼睛看了一晚上。
　　除了总感觉冷以外，他什么也没看见。

　　第二日，尸体的手少了一只！
　　无手无额头，如残破的受难图。

　　像是被解剖后残忍割补回原位。
　　尸体无血无泪，更加可怖。

　　老头感觉冷意从脚底下往上渗。
　　院长再也忍不住，想一探究竟还不敢自己去，于是交给老头一个法宝。

　　一瓶绿色的油，涂在尸体身上，晚上谁去吃，第二天谁的牙就是绿的。
　　他们断定，犯人藏在医院里。

　　老头颤巍巍在快入夜的时候就着老花眼把尸体涂了个遍。
　　而后心满意足去睡觉。

　　梦里，他看见了一个衣着破烂的人，那人朝他咧嘴一笑。
　　嘴型模糊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

　　恍然一觉，就到了白天。

　　老头激动不已地打开藏尸房的门，发现尸体被左一嘴又一嘴啃得不堪入目。
　　老头浑身颤抖。

　　不知为何，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奇异的想法。

　　他轻轻拨开那具尸体的两片嘴唇。

　　绿色。
　　草地一样，纯正的，嘲讽的绿色。

　　还有肉屑。

　　尸体仍然表情安详。

　　他如五雷轰顶。
　　老头终于想明白，梦里那个人说的是什么了。

　　他说：我是饿死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