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繁花落尽与你细水长流》木子雨田

39、西藏之旅9

　　此时的李铭宇，正默默地站在机场大厅的正门口，仿佛等待着凯旋而归的大将军一样，等待着柴华的凯旋归来。季节已经由夏入秋，阵阵秋风，仿佛顽皮的孩子一样，不知疲倦地撩拨着李铭宇的头发，加之东北地区昼夜温差极大，所以，李铭宇即便裹了一件上衣，浑身上下也是冻得瑟瑟发抖。

　　柴华见状，三步并做二步地走到了李铭宇的身畔。

　　“我是这么打算的。”李铭宇对柴华说道，“咱俩上车以后，我先把你平安地送回家，而后我再辗转回学校。你看怎么样？”

　　“对不起！铭宇。我想，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了。因为我要跟随腾飞去大连，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吉林市了。”

　　李铭宇就知道，腾飞会在关键时刻，来上这么一手。以前在初中的时候，他俩每每吵架直至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腾飞总是能够找到一条化干戈为玉帛的途径，巧妙地结束彼此间的冷战，故而，腾飞最大的过人之处，就是善于抓住女人的种种弱点，然后再加以运用。可惜的是，李铭宇给腾飞当了一年半的小弟，也没有把他的这一本领，剪切粘贴到自己的身上。李铭宇当即失态道：“我就知道，你至始至终都不会忘记腾飞，不管他做错任何事情，哪怕他犯得是天大的原则性错误，最后你仍然会以慈母般的心肠，没有缘由地包容并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但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就因为他又高又帅又会讨女孩子欢心？”

　　“问题的缘由，有这么重要吗？”

　　“至少可以让我输得明白彻底。”

　　“我是一个女人，在爱情的道路上，我与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失散于十字路口，难道我就不应该坐在原地，等待我的白马王子发现并原路返回，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重新执起我的手？”

　　“爱情不是武术表演，你又何必一招一式都那么较真？”很显然，李铭宇不接受柴华的这般说辞。

　　“那是你们男人的爱情观。对于女人而言，他们自打诞生，便被世人赋予了小天使的美誉，她们拥有着丰满的羽翼，洁白的羽毛，前半生的成长，注定受到他人的百般疼爱和千般眷顾。”柴华顿了一顿，语气不禁悲切道，“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凉的莫过于人心，最卑微的莫过于爱情。当纯洁善良的小天使，邂逅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尤其是在彼此偷尝禁果之后，即便再强势的女人，也会把身段卑微到尘埃里。因为偷尝禁果，就等于自我折翼，仿佛被他人咬掉的一块苹果，其身价只能一贬再贬直至分文不值。”柴华又顿了一顿，悲切的语气更加浓重道，“铭宇，我想你应该知道，第一次对女孩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只是几滴血的付出，更是一种情感上的依赖和归属。倘若彼此间的爱情，不是彻底陷入谷底，女孩任何情感上的转移，都是对自己以及他人的不负责任。再者，爱情不像其他事物，即便把它交给时间淡化处理，也无法达到我心目中的理想化预期。因为爱情剧本，其本身的设计和打磨，就是源自于我和腾飞的手笔，而剧本当中的每一场戏以及每一句对白，都自带旋涡般的魔力，它只会随着时光的向前推移而变得清晰醒目，仿佛昨日一样，深深地印在我的心底，愈加忘记，便愈加伤感，仿佛刀割般，致使我无法呼吸；铭宇，我想你应该明白，尘世间不是所有肯吃苦的人，最终都会获得一个咸鱼翻身的机会，亦如不是所有奉献式的爱情，最终都会获得一个尽善尽美的结局。如果你真心喜欢我，请你把现在的一切，都恢复到往日的模样，并面带微笑，化身为引路者，把我引向人生中，最正确的爱情的十字路口。因为在那里，有专门属于我的白马王子，再等待着我，而我也会因此而感激你一辈子的。”

　　李铭宇输了，在这场爱情的拉锯战中，腾飞甚至没有动用一兵一卒。不过相较于妍菲菲肤浅且一点含金量都没有的说辞，柴华的说辞，不仅深深地触动了李铭宇的心弦，而且也让他输得明明白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类女人，她们对待爱情的态度，仿佛鸳鸯一样忠贞不二。以至于这类女人，一旦与爱情有染，往往效仿飞蛾扑火，为了寻求心目中的如家般的温暖而义无反顾。不计青春，也不畏言败。而柴华无疑就是这一类女人，只要她心底对爱情尚存一丝的希望和幻想，就会变成毛毛虫，蛰伏在枝头上，以期未来的某一天羽化成蝶。

　　结局固然心碎不堪，但悔意并没有如期般袭上李铭宇的心头。或许填补一段感情的空窗期只需一秒钟，而忘记一个人却需一辈子，但来了又去的潮波，不就是爱情原本的游戏规则！倘若不然，情为什么不知所起就一往而深？恨为什么不知所终就一笑而泯？所以，在感情的世界里，任何人都无法真正地参与到对方的过去以及将来的生活中，你只是她（他）生命中的众多过客之一，区别就在于：有些过客，仿佛流星般转瞬即逝；有些过客，仿佛恒星般默默驻守。

　　揭晓了答案，问题也便迎刃而解。虽然在李铭宇的心里，不甘大于听天由命，但这就是现实残酷的一面，不管你接受与否，它就在那里，不增也不减。更何况，柴华现在已经找到了专属于她的真命天子，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像癞皮狗一样，赖且踟蹰在她的感情世界不走。与其两个人共同承受这窒息般的痛苦，毋宁就做一回真正的正人君子，把这样的痛苦，全部包揽在自己的身上。倘若如此，对自己而言，确实有些不公平；但对她而言，确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解脱。就像范戴克曾经说过的那样——爱情不是索取，而是给予。而这，也算是作为她的前男友，最好的一种报答方式。

　　李铭宇脱下上衣，给柴华轻轻披上。纵有万般不舍，但李铭宇实在不忍心，看到柴华为此而痛心切骨。他语气温柔道：“入秋了，天气渐渐转凉，出门在外，记得要多穿几件衣服御御寒。你是知道的，流鼻涕的小女生，与天使的身份可是极其不符。如果你在大连过得有滋有味，那么你就彻底把我给忘掉吧，连同咱俩曾经美好的回忆；如果你在大连过得不尽人意，记得回来找我，我对你的爱，仿佛扬子江一样，细水长流，所以，在我的心里，永远有一个位置，专门为你而留。吉林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要想找我，就一定找得到。还有……”李铭宇有些心酸道，“就此转身，你就要坚强勇敢地朝前一直走，不许再回头，就像脱离了母体的baby一样，总是要学着自我长大，学着自我面对并战胜困难和挫折。人，只有切身地经历过一些事情，灵魂才会得以升华，人生才会得以圆满。倘若一味地沉湎于过去，永远都活不出自我的精彩。”

　　柴华闭上眼睛，吻了吻李铭宇的嘴唇。通过这般接触，李铭宇可以明显感受得到，柴华的内心充满着纠结和痛苦。因为接吻是爱的一种表达方式，它的味道应该如同蜜罐一样甘甜可口；而柴华这离别的一吻甚是酸涩，仿佛集万千言语于一身，这让李铭宇的心情更加沉重。而后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直至彻底消失在李铭宇的眼前。

　　相较于柴华的梨花带雨，李铭宇的表情除了心酸，只有沉重。没有天塌地陷的感觉，甚至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与泪水有关的化学成分。可能这与他之前经历过类似的遭遇，有着千丝万缕般的关系，所以，这样的结局，对他而言，如同一日三餐，习以为常。不管怎样，道路再艰也要走，日子再难也要过。就像尼采曾经说过的那样：但凡不能杀死你的，最终都会使你更加强大。再者，李铭宇的手中，还握有一张王牌，那便是妍菲菲。之前自己向赵峰借钱，给她打胎，想必她的感动一定大于心动。倘若现在给她去通电话，只需蜻蜓点水般慰问和关切，就可以戳中她的泪点，继而为领证结婚做足铺垫。至于妍菲菲之前的所作所为，李铭宇一概既往不咎。当然了，这倒不是李铭宇的心态有多阳光，而是稻草，只有在人类进退无所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它真正的救命本领。

　　电话倒是接通了，只不过对方不是妍菲菲，而是一个中年男子。这从声音上不难辨别。李铭宇对其不禁探问道：“敢问阁下是？”

　　“我就是时尚与艺术的结合，娘炮与神棍的楷模。人送绰号小淫磨，李健国是也！”

　　这他妈的自我介绍真是绝逼顺耳。要不怎么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李健国对于李铭宇而言，并不陌生。当初李铭宇和妍菲菲分手，就是拜他所赐。他的年龄大约在30岁左右，虽然与菲菲相差整整一大截，但由于他的模样，酷似国际某某巨星，所以，妍菲菲对他仍旧一见钟情。如此说来，他俩又复合了？而自掏腰包的打胎费，就是他俩复合之后的意外礼包了？这也太不可思了？感情李铭宇今年的运势，仿佛今年的股市一样，高开低走。李铭宇道：“如此说来，你就是偏爱吃嫩草的老牛喽？”

　　“也可以这么说！”李健国顺势反问李铭宇，“还没有请教阁下是？”

　　“我是你爹！你至亲至爱的亲爹！”话音刚落，李铭宇便把手机狠狠地扔向不远处的马路中间。随着汽车轮胎的两次碾压，稀碎的手机机身，像极了李铭宇现在的碎了一地的玻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