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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猜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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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以来,朝堂上的关系很紧张。
年年被周太后叫去例行询问叶景辰情况的时候,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
她那日偷偷摸摸去见顾谦之的事情不知怎的,被王林知道了,王林罚她去殿外跪了一夜。
冷宫里虽然破破烂烂的,但好歹年年也用心收拾了很久,现如今被搞到清平殿外跪了一夜,年年还没办法用系统作弊,只得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
正值元宵佳节,别人都在过节放烟火的喜庆中度过,而年年却要跪在雪地中。
她穿着单衣,一个人跪在雪地之中,四周是一片白色,雪还在不停的下,北方的天气严寒难耐,叶祁云不允许她披着斗篷跪着,是罚她,自然不会让她多好过。
这一日下的雪,同她穿越来时那日一样大。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她的肩膀上,没有系统作弊为她想办法取暖,她身子骨感受到了彻骨的严寒,年年嘴唇冻得发白,却仍然只能这样跪着。
她没受过这样的苦。
可是穿越到这个游戏里时,她都受到了。
鉴于她是周太后派给叶景辰照顾的宫女,叶祁云想罚她,不愿让她受庭杖,这样的惩罚太过明显,便想到了让年年在上元节跪在雪地里的这个主意。
被带走之前,年年没和叶景辰解释她是去受罚,叶祁云不让她说是一回事,她自己不愿意让叶景辰知道也是一回事。
年年有些惆怅地望了一眼阴沉的天气,来之前她想好了要挨冻,却不知道要在这里跪多久。
她还允诺了要给叶景辰煮元宵。
眼下也不知道今夜还能不能回去给叶景辰煮元宵了。
以前的每个元宵节,妈妈都会给她买黑芝麻馅的元宵,爸爸妈妈喜欢的都是五仁的元宵,但年年喜欢吃黑芝麻的,妈妈总会特意买黑芝麻馅的元宵给她煮,她本来也想让叶景辰尝尝她喜欢的东西的,只是眼下却有点难。
年年心里叹了口气。
她瑟缩着身子,冷得更厉害了,手脚几欲麻木,手腕冻得都快抬不起来。
清平殿的烛火照得屋子明亮而又温暖,年年跪在殿前,听到远处与她无关的烟火的声音,抬头向天空看去。
她有点难受。
年年不由得想起来这些日子和叶景辰相处的日常,自动那日除夕夜回去之后,他便有些奇怪,任凭她怎么哄也哄不好,他的话比从前更少了。
本来两个人还能闲着强行聊上几句,哪怕这是年年乐意的,叶景辰未必愿意。
后来他变得越发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那天把他一个人扔在宴会上的事情。
年年其实不是很清楚叶景辰到底在想什么,他虽然早慧,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扔他自己独自面对险恶的环境,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而且那天除夕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完全清楚。
她想,他会不会知道自己是去找顾谦之了。
但叶景辰的模样,又完全不像知道了这件事情,况且,年年想,她也没什么需要虚的,毕竟她去找顾谦之也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年年的脑子越发沉重起来,外面很冷,她的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可还是要在这里跪着。
她心里清楚叶祁云之所以发火大概与顾谦之的上奏有关,内阁大臣联名进谏,阁臣同给事中十几名官员跪在殿前,请他将河海王放出冷宫。
叶祁云当然很没面子。
作为皇帝,他自然不是傻子,顾谦之的变化是从除夕夜之后突然发生变化的。
本来除夕夜之前他都好好的,且叶景辰被关在冷宫的这件事,未经他的授意,不会有人同顾谦之讲,周太后更无法寻找耳目,派人出宫去寻找首辅的帮助。
那夜谁离开席位,又是谁偷偷随着顾谦之去了偏殿,只要叶景辰想要调查,必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叶祁云十有八九猜到了是跟她有关系,雪花落在年年的头发上,将她整个人凝成了冰柱子,有系统的保护,虽然不会死,但难受却还是不可避免的。
年年的头愈发的沉重起来,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结上了一层晶莹的冰霜。
她想起走的时候还跟叶景辰信誓旦旦的允诺说她一定会早点回去陪他过元宵节,再给他煮黑芝麻馅的元宵。
那时叶景辰不情不愿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凝视了她很久道:“你说的要快点回来,我不信。”
而她却直接用手指勾住了他的手,信誓旦旦的道:“不会啊,幼度,我今晚一定会回来的,你放心,我不会再骗你了。”
现下已经很晚了。
年年的手指掐进手心,本来取信于他已经很难了,上次除夕夜之后他就对她爱理不睬,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刷好感的机会就在眼前也没用,又要重新掉回去,年年只能祈祷好感度不要掉的太离谱。
年年麻木的朝着自己要冻坏的手吹了口气,雪下得很大,她耳朵也快被冻掉了,整个人跪在这里,也不知何时才能雪停。
她微微抬头朝着清平殿里面望去,看到王林走了出来。
见她面色煞白,王林心有不忍。
年年生得实在太好,她原本的气质带到了白芍身上,为白芍多了分楚楚动人的凄惨。
少女抬眸,她睫毛上的微霜随着她缓缓的眨眼而抖动,她眼底似有流光波动,薄唇轻咬,带着些令人怜爱的姿态。
谁看了都心生动容。
王林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将手中的汤婆子塞到年年手里道:“拿上这个捂手,许是能好受些,你呀你,不知陛下正在气头上吗?”
她知道王林什么意思,于他而言,是在告知年年逾距了,去将事情捅到顾谦之那里,叶祁云知道了是她做的,必然会雷霆大怒,想办法给她个教训。
白芍这具身体体质本来就弱,再加上这么长期在这里跪着,自然不会太好,年年谢过王林,将汤婆子小心接过:“有劳公公了。”
王林望着清平殿内的灯光低声叹了口气,见小姑娘低眉顺眼的样子,又忍不住提点她道:“你呀你,想着把河海王放出冷宫的事是不是你跟顾相提起来的?”
年年默了声,见她没否认,王林便心知肚明,接着他道:“陛下也没算冤枉你,只是,咱家看你这孩子生得机灵聪慧,怎的就在河海王这一棵树上吊死了?”
他这话的言外之意年年再清楚不过,无非就是让她换个主子。
年年心里暗暗吐槽,她之所以在这当宫女是因为要做任务回家,她可不是真的这里的人,需要老老实实给人当宫女,再回家。
王林那意思摆明了告诉她叶景辰现在无权无势,就算她为了叶景辰费尽心思图谋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但他并非知道,年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并不在意这个世界的事情,更不需要为了所谓的帝王权势审时度势。
年年轻声叹了口气,她的手紧紧握着汤婆子,接着道:“公公您说的我都清楚,但——”
她声音清脆悦耳,让人心悦神怡:“奴婢绝不会背弃河海王,一日为主,终身为主。”
这话掷地有声,年年刚说完,听到脚步声自远处传来,那人的长靴落在了她身边,将伞撑在她头顶上:“白芍姑娘。”
是顾谦之的声音,年年微微抬头道:“顾大人,您怎么来了?”
“和陛下议事,顺便谈谈河海王的事,白芍姑娘倒是个忠心的姑娘。”
他轻声道:“本官去同陛下求求情,等会儿你便可以回去。”
“顾大人——”
年年声音有些讶异:“奴婢怎么能麻烦您呢?您不要。”
顾谦之轻笑一声道:“眼下已是元宵节,总不能再让你因为本官的原因在这里跪着。”
年年还没来得及继续补充什么,顾谦之便进去了,他出来时朝年年笑了下,接着道:“本官和陛下说了,本官替你跪着。你且先回去吧,这盏灯笼给你。”
她一愣神,顾谦之手中的灯笼便塞到了她手中,年年见他将官袍掀了起来,直直地跪了下去,王林一副惊讶的样子道:“顾相,这可使不得,您怎么?”
殿内传来声音,叶祁云声音隐隐约约带着些怒意:“无妨,他愿意跪着,就让他跪着,你不用看着白芍了,让白芍回去。而顾相,先在外面跪一个小时冷静冷静再说。”
“您这?”王林叹了气。
他管不了顾谦之。
年年想伸手去扶起顾谦之。
却没注意到远处的角落里,叶景辰正躲着看着她。
叶景辰显然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他躲在角落里几乎要直接冲出去。
他找了好久才找到年年,雪天路滑,天黑了,没有人在他身边,他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跑在宫里,去寻找年年的影子。
他一个人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已经接近子时。
年年还是没有回来,她是想去投奔其他人吗?宫里都说,她和顾谦之走得近,她要抛弃他,去找别的主人吗?
男孩子在阴影里愤愤的想:果然不能相信她,他又一次被她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