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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   “哦——真甜蜜。”浦原喜助有种神奇能力,总是可以把认真的话说得阴阳怪气,所以朝仓玉绪听到他声音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手中的大头贴重新塞回御守袋里贴身放好。
      那是前不久烟火大会上和黑崎一护一块拍的合照,被她放到了御守里贴身带着。
      “吵死了。”收好御守,她白了浦原喜助一眼。
      “不要害羞嘛,玉绪酱和黑崎君明明很般配。”浦原喜助收回打量的视线,“要带去尸魂界吗?放在小说剧情里来说是很危险的征兆啊。”
      “我没在害羞。”她手肘撑在膝盖,手掌捧着下巴,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而且你这混蛋不要给我乌鸦嘴。”
      “既然这样,那你应该清楚这次去尸魂界,你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虽说会开玩笑,浦原喜助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叮嘱她。
      “查明当年朝仓家和瀞灵庭贵族们一战的真相嘛,”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两个人强调过很多次,“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多事,只需要去朝仓家旧址走一趟,对不对?”
      “嗯。”
      月度穿界门开放时间只有四分钟,她无法出现在店门前热闹成一团的人群面前,只能等待他们进入之后利用瞬步在他们通过拘流的间隙越过他们。对过去的朝仓玉绪而言,利用瞬步瞒过几个毫无经验的人很容易,只不过现在的朝仓玉绪偷懒懈怠多年。即使经过浦原喜助两三天的恶补,也只是勉强找回了感觉,要做到瞒天过海并不容易。
      最后还得是多亏了四枫院夜一,她的嘲讽直接让朝仓玉绪的瞬步一日千里。
      一路走得顺利,她紧跟着几人消失在穿界门内,在路过时看着他们在拘突面前慌慌张张地逃亡,差点没稳住脚一滑暴露在几人面前。四枫院夜一眼看她脚崴出了点意外,尾巴吓得炸毛,瞪大了猫眼,等她控制住瞬步,越过了人群往前跑才彻底放心。
      这也得庆幸几个人忙于逃窜,实在没精力关注四周是否有异样,她才没暴露踪迹。
      匆匆降落在流魂街屋顶,没等她站定,几个人就闹出了一场动静不小的爆炸将流魂街居民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一个接一个的砸下来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屋瓦堆叠如鳞的屋顶上蹲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盘着腿,坐着静静地看他们聚了又散,脸上写着拘束的好奇,站在光秃秃的木板路上,屋檐投下的阴影里,抱着各自被匆匆打断的生活,迷茫又不安。
      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黑崎一护和贯坂兕丹坊打了一架,朝仓玉绪就抱着手臂坐在屋顶上看的一清二楚,数了数时间,也不过短短几日,他的实力就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不由得感到欣喜。见他一场架打得畅快,她看得眉开眼笑,就仿佛是自己打了这么一场似的。
      和四枫院夜一对望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只是这一瞬间,一道银白色的刀光从瀞灵廷内笔直而出,让她瞳孔一震,如果不是四枫院夜一警告视线及时制止,她恐怕已经从屋顶一跃而下提刀对战站在不远处的市丸银。
      这一行为不出意外地在不久后被四枫院夜一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是笨蛋吗?这几天叮嘱你多少次不要冲动,叛逆期来了吗你这混蛋青春期少女。”破口大骂的四枫院夜一心有余悸,她知道朝仓玉绪在黑崎一护的事情上没有多少理智,也没料到她这么坐不住,“你知不知道一旦出现在市丸银那个家伙面前会是个什么后果,想留在尸魂界不用这么直接找死!”
      心虚的朝仓玉绪也不敢顶嘴,小声狡辩,“这不是及时停了下来。”
      “要是没停下来你以为我还有机会骂你?”
      “那可是队长……”尾音在四枫院夜一恐怖地注视下渐渐消音.
      四枫院夜一翻了个白眼,“当年你横行尸魂界,也没见你这么在意过队长。学一学你姐姐的心大,让他胡来行不行?”
      “知道了。”她撇撇嘴,“走吧,现在去朝仓家。”
      “你知道该怎么进去?”
      朝仓玉绪解释道,“我小时候在靠墙根的地方挖了个狗洞,以前偷溜出来的渠道挺多的,不过后来都被堵死了。就剩下姐姐院子里那条路,那条路开了堵不上,现在还能用。”
      然后一人一猫就站定在了和朝仓家大宅仅一墙之隔的地方,距离朱洼门有些距离,这一片多是山丘,高低不齐的林木左一丛右一丛的在青地簇聚成一片浓绿色,与天相接,少人烟。
      “狗洞?”四枫院夜一看着朝仓玉绪在地面随意敲了两三下,遮掩的林木一株接一株诡异地弯出了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通道,连厚重地墙也跟着从墙根开了一个深黑色的裂口,扑面而来的空气里嗅得出墙后枯萎荒废的气味。
      只是这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狗洞。
      朝仓玉绪摊开手,“被姐姐发现了,所以变成了这样。”
      “你在她院子里挖了这么大个洞,不被发现才怪。”四枫院夜一有些无语。
      “我自己的院子挖不出去呀,只能走水路。”
      “她竟然也能由着你胡来。”四枫院夜一看她张扬的神色,仿佛看着时间回了头,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地回到原点,朝仓玉绪还是过去张扬舞爪的少女。
      可是一旦看向现实,她便产生了极深的无力感。
      像是被时间推着往前,却又为眼下短暂不真切的过去而有片刻的眷恋。
      “那我走了,拜拜。”
      “你一个人去没问题?”见她打算独自进去,四枫院夜一皱眉问她。
      “有问题也没办法,”她无奈地耸肩,“这条路只能我自己走,除了我谁也进不去。”
      闻言,四枫院夜一脚步停在了半途,只得目送她往通道里走。
      “对了,一护那边……你们要小心。”踏上熟悉的道路,她匆匆侧过头拜托四枫院夜一。
      “这小子厉害着呢,该小心的是你才对。”
      双脚站定在路中央,身后的丛林缓缓归拢回到原地,扫去了她犹豫不决的脚印。她很快回过神给四枫院一个干净的笑,骄傲又欢快,“我当然知道他很厉害,非常厉害。”
      四枫院夜猛地想起很多年前,她们还不认识,朝仓玉绪正是和现在一样张扬又新鲜的年纪,她站在真央剑道课的道场上,叉着腰,也是这样的神色,掷地有声地说:“我姐姐就是最厉害的,不服来跟我打一架。”
      深林吞没了背影,最后一点痕迹也彻底消失在了那道回拢得严丝合缝的裂痕里,迟来地怅惘慢慢攀附到四枫院夜一的眼里,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对她,对朝仓玉绪。
      就好像,这一去她就再也回不来。

      她又回家了。
      踩着厚厚一层落叶,其实早就枯干,走动一步都会听到清脆的裂声。像是过去的时间发黄风干之后被毫不客气地揉碎的声音,不规则的碎片跟着她的脚步铺了一地,她就这么踏着千叶万叶,破碎的,即将破碎的,走向深处和原点。
      院子里全是盛夏很少见的土黄色,风一动,满是支离破碎的死讯披散开,颓败不堪。长廊落了一层灰,支撑梁柱上盘踞着一道一道的裂纹,过去千年没能动摇的柱子,不过一百多年就成了这样死气沉沉的废物,这样仿佛有生命的裂痕一路蔓延至走廊尽头那间大门紧闭的房间。
      一张小小的四方的封条贴在门缝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抵挡住了来势汹汹的颓气。
      她有种错觉,推开这张门,她还会见到熟悉的身影坐在原地,见到她进门便会很无奈地说一句“又来了”,没多少温度,但像天穹垂露,一滴就能让满园的花开得争先恐后,艳丽无比。
      回望了眼尽是枯黄,再没生机的院子,她回到了现实。
      手在腰间一点,刀鞘缓缓露出本来的面目,在这顶上晃眼的光一照,刀身上流转异光,金光里搅动出一层斑斓的颜色。
      出鞘的光白得耀眼,相比之下,晴天也黯然失色。
      修长而锋利的刀身笔挺地指向封条,像是抵住了空气,稳当的停在了半空中。
      然后就听到她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地里打翻了苦水,就连空气也是苦涩的。
      “开!”
      封存许久的房间早就没有她想见的人,空空如也,屋子里一半沉着发暗一半透着光的亮,地上撒得满是白花花的纸片,像是主人匆匆离去,过不久就会回来收拾起满地的狼藉。只听她长叹,弯下腰从门边一张一张地捡起散乱的纸张,只是迈开第二步时,光从一个刁钻的角度落在了空白的纸面上,透白的纸像是被光点燃了似的,燎成了陈旧的黄色。
      她愣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墨点缓缓透出纸张
      【一别多年,我很想你……】
      她看着,惶然落下一滴泪。

      瀞灵廷的警铃一路从中央传至朝仓家废弃大宅的深处,伴随着敲响的警钟,瀞灵廷外侧笼罩着的保护罩发生了剧烈的撞击,刺眼的光从天外边高速撞向了这层厚重的障壁,在视觉上造成了足以让整个瀞灵廷颤抖的巨大撞击力。
      整整枯坐了两夜的朝仓玉绪像是一道游魂,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她的意识和陷入真空地带的五感才迟缓地回归,带动着僵硬的手臂揉了揉发酸干涩的眼睛,整个人魂不守舍。
      她捏着厚厚的一沓纸,手因为长时间维持着一个动作而疼得颤抖。
      每一张上都有几道墨迹,这些内容她已经反复看了无数次,多到足以让她从满腹怨气到认命,多到她跌宕起伏的情绪回归平静,再不能有一丝起伏。
      旅祸入侵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瀞灵廷,即便是她这个被遗忘的角落,也尽职尽责地收到了消息。
      她缓慢地站起身,扶着书架,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蒙头乱撞。最后视线还是落在了手里的信件上,心一横,那叠被精心留下的纸顿时被一团烈火吞噬,她随手一扬,纸张沾染着火苗纷纷扬扬地像被挥洒露水向着屋内螺旋攀升的书柜奔去。除了她,屋内的每个角落无一幸免,火星如雨,眨眼间将屋子浇透了。
      纸张和火苗四溅,她看着一张烧黑了边的碎屑落了下来。
      【我将所有不可控的未来留给你。】
      转动着干得发紧得眼睛,她沉默不语,最后还是将纸条收入怀里,抱着几卷资料离开了这间被熊熊火焰烹煮的地下室。
      临走之前她又走了一趟了自己曾经的院子,那里和她离开时好似没多少区别。比起刚才院落的死气沉沉,她这个早已死去的幽魂停灵处反而余留生气,杂草蓬勃发展,肆无忌惮地在这里占山为王。踏入咯吱作响的木廊,就好像踏入了当年的幻觉,院子里那面积庞大的湖泊因为活水变死水,早已没了当年的干净透亮,倒像是临死前睁眼看这世界的老人,双目浑浊,平静无波。
      朝仓玉枝院子里的火很快就燎了起来,在她身后漫开一片火海,将她唯一一点念想也给吞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了,否则说不定,她会想要和这座腐烂见骨的大院一并离开。
      和四枫院夜一在双极地下的训练场碰了面,算是老地方。
      “还好吗?”看着朝仓玉绪慢吞吞地走入训练场,四枫院夜一直觉她不对劲。
      点了点头,她眼下乌青很重,整个人有些憔悴,解释道:“没什么……”
      “查到了?”
      “嗯。”说着就把怀里收着的东西递了出去,“具体我一时半会说不清,你自己看吧。”
      “你这是整宿没睡?”
      “睡不着,时间也紧,索性就这么看完了。”
      四枫院夜一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见她神色疲惫地转过身,明显不愿意说话,只好由着她走进训练场深处。
      等朝仓玉绪泡过澡,一觉醒来,瀞灵廷四面都有不同程度的灵压碰撞,几乎要在她脑子里碰出个火花四溅,让她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四枫院夜一就坐在她身侧,捧着卷轴看得认真。
      “我睡了多久?”她看着漆黑的洞顶出神。
      “没多久,你睡得不沉,”四枫院夜一放下手里的东西,“你是因为这里面的东西,睡不着?”
      “啊......差不多吧。”
      “你想要和我说说吗?关于你姐姐。”
      “夜一,”她仰面呆望着,“我一直都知道这些事,姐姐知道的,她都告诉了我。”
      “你知道?”
      “嗯。”因为在朝仓家长大的小孩,没有傻子。“你们所担心的自相残杀这一环节,早就结束了,”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告诉四枫院夜一,
      “那不是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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