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王牌]一起去甲子园吧！》童缘

13、赛后

　　“青道的投手也……，你真的……，要不……？”
　　“不不不，现在是……，但是……，你就好好等着吧，鸣。”

　　风吹散本就微弱的声音，对话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

　　阳太只能分出更多的注意力，去仔细辨别。分心之下，伸出的手擦过水杯边缘，还剩下一半的重量砸在脚上，眼睛顿时变成蛋花状，泪水在里面咕噜噜地打转。

　　他就着蹲下的动作，转了个方向，哀怨地盯着那边貌似相谈甚欢的两人。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好想知道！

　　感受到身后冲天的怨气，御幸打了个抖，干笑着结束与成宫鸣的叙旧，“嘛，总之就这样了，决赛见。”

　　“哦，决赛见！”

　　两人同时转身，背对背离去。

　　御幸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选手席上，自家投手正扒拉着椅子，露出的半张脸上写满了「好奇」两个字。

　　“哎呀呀，牧野你居然对他这么感兴趣吗？真是少见啊。”
　　他眯起眼，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想知道我们刚刚说了什么吗？”

　　阳太猛地站起身，点点头，黑色的眼睛发射出皮卡皮卡的光芒，像夜空的星星，充分体现了他的期待。

　　招招手，看着他像只小狗一样摇晃着看不见的尾巴，窜到自己身边，御幸左右张望一下，凑到他耳边做贼一样说道：“就~不~告~诉~你~”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朵上，声音像隔着玻璃有些模糊。阳太不适应地往后躲了躲，注意力被分散，以至于他反应过来御幸的意思时，人已经溜走了。

　　……气到想哭。

　　下午，青道一军的投手捕手聚集在牛棚里，进行这两天总共三场比赛的赛后复盘，以及反省大会。

　　参与人员有捕手克里斯、宫内、御幸，投手吉野、丹波、阳太。

　　一开始，克里斯就毫不留情地指出各种失误，批评和鼓励混着来，句句在理，让人无话可说。三场比赛中发现的问题说完后，又开始挨个教育投手。

　　克里斯：“吉野前辈还是老问题，但是，前辈平时训练并不和我们在一起，就不多说什么了，我想前辈应该知道怎么做。”

　　吉野转着手中的棒球，目光却盯着克里斯若有所思，“了解。”

　　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克里斯装作很自然的样子，换了个站姿，避开他的视线，“丹波你的实力毋庸置疑，即使在其他学校，也有成为绝对王牌的可能性，不要怀疑自己。”

　　一直屏住呼吸，肉眼可见的紧张的丹波，红着脸低下头，低声应了一句，“我、我会加油的！”

　　克里斯试图用笑容让他放松点，“我倒是希望你能说一句，交给我吧，这样更加帅气的漫画台词。”

　　结果起了反效果，面对他的调侃，丹波已经完全熟透，头顶冒出白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无奈地叹气，克里斯看向感觉和丹波性格相差不大的阳太，忍不住担心一下青道的未来。

　　丹波、牧野、还有川上，青道未来的投手一个比一个内向，这可怎么办啊。

　　“最后，牧野，表现不错。”
　　阳太刚要松口气，又听见他来了个转折。
　　“但是，补位牵制不熟练，失误也不算少，还需要更多的训练，按照现在青道的要求，你还差一段距离。总之，趁着前辈们还在，抓住机会，多积累比赛经验，来年就要看你们的了。”

　　最后一句很明显不是对阳太一个人说的。

　　他偏头正好撞上丹波带着审视的目光，心里一紧，连忙避开，还没做出什么表示，又听见御幸在那里煽风点火。

　　“等吉野前辈引退后，就要重新决定王牌了吧？丹波前辈可要加油啊，一不小心就会被后辈抢走的哟！”

　　丹波的眼中陡然升起两团火焰，周身的空气似乎都被热气蒸腾得扭曲了，“我绝对不会让出王牌背号的。”

　　此话一出，吉野顿时不满地嚷嚷，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御幸的后脑勺上，“喂喂，前辈我还没走呢！笑什么笑，都是你这个臭小子！”

　　突然被前辈当成对手的阳太也很无奈，只能试图以尴尬一笑混过去，“啊哈哈、哈。”

　　原本和谐的会议忽然就被分成三组，一组前辈武力加语言教育后辈现场，一组宿敌确立现场，气氛逐渐紧张。

　　最后一组，被忽略的克里斯和宫内对视一眼，感觉还未成家，就有养小孩的心力交瘁。

　　晚上。

　　在食堂吃完晚饭后，片冈监督简单安排好这段时间的训练，就让大家早点休息，尽快让集训后身体的疲惫感完全消失。

　　确实已经很累的阳太，早早地躺上床准备睡觉，可是，翻来覆去也没能睡着。

　　进入一军后，第一次先发带来的激动兴奋，比他想的还要强烈。更不要说，今天他还收到了来自克里斯前辈，和片冈监督的双重肯定。

　　他举起手，不管究竟是兴奋还是疲惫，指尖仍在轻颤，用力握了握，手心空荡荡的感觉，令人有些不爽。

　　翻身下床，拿起桌子上的棒球，心理的空缺似乎被坚硬的触感，贴合掌心的弧度，缝线的粗糙给填满了，嘴角不自觉上扬。

　　不大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克里斯前辈和千叶前辈都还没有回来，是在加练吗？

　　“要不我也去找御幸再练习一下滑球好了。”他嘟囔着，换好衣服就去找人。

　　御幸的房间距离他的房间并不远，几步就到了，可敲门后，却没有人开门。他退后一步，疑惑地看了眼门边挂着的名牌。

　　吉野苍介，御幸一也，没走错，难道两个人都没有回来吗？

　　“牧野？你找御幸吗？”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阳太闻声看去，前园正擦着头发走过来，在食堂结下的友谊，让他能够正常对话，虽然声音依旧不大。

　　“嗯，但是他不在。”

　　前园热心地提供线索，“刚才我看见他好像在A球场，你可以去看看，应该还没走吧。”

　　“谢谢！”

　　有了前园给出的方向，阳太转着手中的棒球，径直走向A球场，在一个拐角拐过弯前，忽然听到前方有熟悉的声音，他顿住脚步，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

　　“最近几场比赛，你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个声音好像是吉野前辈吧。

　　阳太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自动贩卖机前，吉野和克里斯面对面站着，气氛十分严肃，有种下一秒就会打起来的错觉。

　　他只看了一眼就缩回去，贴在墙角边缘，心跳砰砰响，有种撞破秘密的刺激感。

　　虽然知道这种事不太对，但是真的很好奇！要不就听一下？不对！这个时候你该赶快离开啊！牧野阳太！

　　还没等他纠结完，那边的对话又开始了。一段时间的走神似乎错过了几句话，但是却没错过最重要的。

　　吉野：“放轻松放轻松，只是一场普通的谈心而已，话说让我猜猜，你伤的应该是右肩吧。”
　　克里斯：“前辈，你怎么——！？”

　　吉野：“停停停，我现在不想说这个……嘛，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是吧？你想知道的话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目前最重要的是你怎么想的？”
　　克里斯：“我……想和青道的大家一起打进甲子园。”

　　吉野：“打进甲子园之后呢？”
　　克里斯：“在那之后的事情还没有想过，说实话，光是现在的各种事压在身上，就已经快喘不过气了。”

　　吉野：“嗯……那换个说法吧，你以后还想打棒球吗？”
　　克里斯：“当然是想，但是……”

　　吉野：“没有但是，想继续的话，那就去告诉监督。”
　　克里斯的声音染上几分焦急，“可是，马上夏季预选赛就要开始了，我不能——！”

　　吉野直接打断他的话，连着几句质问，让克里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能什么？青道不能没有你？正捕手只能是你？没有你青道就不能赢？”

　　吉野：“还是说，你想要用这一次不知道能否一直胜利下去的比赛，去换你未来不知道能有多少次的胜利？”
　　克里斯无力反驳，“前辈，这两个不一样。”

　　吉野：“有什么不一样，同样是打棒球不是吗？”
　　克里斯：“不一样……不一样的！这是没有退路高中棒球，唯一一次和认同的伙伴去甲子园的棒球，我不想缺席。”

　　吉野：“……知道了知道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啦，我不会去说的。真是的，我还不至于用为了你好这个借口，去做自以为是的事。只不过想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阳太动了动僵硬的脚，没忍住又一次探出头。

　　克里斯背对着他看不清神情，吉野微微抬头仰望着天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左手似乎搭在右肩上。

　　“你才二年级，今年的夏天不是你最后的夏天，明年才是。你还有退路，还有一次机会，所以你要想好了，是坚持受伤实力下降的这一次，还是能够发挥全部实力的下一次。”

　　“嘛，先不说比赛的胜负，只要是比赛那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遗憾，大到失败，小到一次微不足道的失误，所以，我不能和你说没有遗憾，只能说不要做一个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克里斯没有立即答话，低声感叹道：“没想到吉野前辈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哈！你这是什么意思！？”吉野瞪大眼睛，一脸不爽。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前辈很少在队里训练，所以大家都认为吉野前辈一定是一个外热内冷，很难真心交往的人。没想到还会主动找我谈话，真的是……非常感谢！”

　　微微侧身避开克里斯的鞠躬，吉野垂下眼眸，舔舔唇似乎想要说什么，结果却潇洒地挥着手转身离去。

　　“没什么，我只是把别人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留在原地没有动，克里斯目送着他离去，才转身向另一边走去，走到拐角处时，他惊讶地蹲下身捡起一颗棒球。

　　“这里怎么会有颗球？”

　　指尖轻轻拨动，白色的棒球在手中转了转，红色的缝线边有一行黑色的笔写上去的小字：MakinoYou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