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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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轨336号是一个荒凉的中转站。
陆星瑜信步走到这里，双耳挂着通讯器。
“改良图我已经发给你了。”
他向文森传话，手里还捏着这把小箭。
小箭看起来像久远的冷兵器时代的产物，粗糙短小，并不精细。特殊的地方在于材料。这是一种黑星带特产的能源金属，拥有优良的物理特性。
这金属在黑星带很常见，但在他的印象里算是稀有金属。用来做随身携带的冷兵器实在是太小瞧了它。
于是小箭被他改成了针对机甲能源舱和操作台的装备。
“我一早就说过，”提及这点，陆星瑜忍不住多说几句，“不要盯着人体不放，要多研究自然。”
最近文森对他很宽松，甚至连他的报告都可以直接提交给文森，不需要经过层层程序上报。
进度一下子就快了，连他说话也随意了一些。
文森可能是笑了一下。
“我就猜你会喜欢它的——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稍等。”
陆星瑜在背风处停下，掏出一个极小的肖似打火机的东西，幽蓝的焰火鬼魅似的冒了上来。
小箭在焰火中开始变形。
危险的火焰在他手里乖觉得像一小块棉花糖，事实上，差之毫厘，焰舌就会吞噬他薄而透明的指套，进而穿透他的手指。
很快，小箭变成了环形。
不知他用的什么方法，眼花缭乱一下，呲的一声，方才还炽热烫人的金属就成了他手腕上暗绿的手镯。
半点看不出攻击性。
“还需要最后一个实验。”他满意地转了转这手镯，“成功的话，今晚就可以给你。”
说罢，他就转而接通了兰德的通讯。
“我到了。”
“进来。”
半空中缓缓驶来一辆长舰。
流畅的舰身和暗色的表面让陆星瑜眼前一亮。
兰德没有出来，只是为他打开了舰门。
他状似犹豫一番，才迈步走入。
一进入，却没有看到他想要的东西。
主厅布置得像个宴会厅，绫罗绸缎，珠光宝石，还有玲琅满目的点心。
“先休息一会。”
兰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颇感兴趣地敲了敲绸布后的舱壁。
是空的。
也不是空腔，应该隐藏着一些线路。
细微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掀起旁人全然不知的波澜。
“喜欢吗？”
“我想看看其他舱室。”
兰德似乎对他突然的兴趣感到相当惊喜：
“我带你去。”
这个舰队像一个宝藏库一样。
每个舱室都用不同地方的特产，布置成不同风格的宴会厅。
沉郁深海，巍峨矿山，又或是金银交错，纸醉金迷，甚至还有帝国所属星系的空间复刻。
陆星瑜好像被迷住了，每个地方都要在墙上或是窗沿摸一摸，有时候也拿起桌上的花瓶看看。
兰德则亦步亦趋陪在他身边，肩上的徽章闪闪发亮。
——看来没有omega会不喜欢这些华丽多样的财产。
他绝口不提承诺给陆星瑜的东西。
幸运的是陆星瑜似乎也忘了这回事。
直到过去许久，久到陆星瑜把主舱来来回回逛了个遍，他才问起这些。
“那些东西都在货舱，我们直接飞去北区投放。”
他终于适时显露出几分警惕：“你之前说过会用空间匣装给我。”
根本不需要移动长舰。
“直接去北区不是更方便吗？”兰德似是看穿他的怀疑，带他来到驾驶舱，示意他自己看。
巨大的光屏飘在上方，显示着里里外外的实时监控。
路线图明确显示：他们正向北区飘去。
陆星瑜不理会兰德，径直向前，敲起了这理应是他第一次见的大型操纵台。
眨眼之间，气象图被调出来：一团中型风暴正蛰伏在他们的路线上，四周都是碎片，无法强行穿入。
而去路已经被大大小小的气旋团团包围。
即使是再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回到星球暗面地带的路径已经被封住。
黑星带暗面的冬季，寒潮来临，不宜星舰通行。
这也是帝国来客在白昼日之后就要离开黑星带的原因之一。
寒潮会在星球暗端表面形成泾渭分明强风带，且持续半年之久。
届时，帝国驻守的正面，乃至黑星带之外，都无法进入。
兰德的意图很明显。
他要借寒潮来临之际，把陆星瑜带回帝国。
半年回不来，自然以后也不必回来。
“也许你想解释一下。”
他声音出奇地平淡，和前几天被alpha捏着腺体时如出一辙。
“星瑜……”兰德走到他身边，“你真是比我以为的还要厉害。”
兰德没有一丝要解释的意思。
甚至他的语气，就像买了一座银矿，却发现这其实是金矿一般。含了点一切尽入掌中后的意外之喜。
陆星瑜突然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和看他的某座矿产也无甚区别。
“所以，你想把我强行带走？”
“我说过不逼你。”兰德一丝被拆穿的慌乱都没有，“但你现在回得去吗？”
“你——”他面色僵了一瞬。
事实显而易见。
这个alpha前几天对自己的顺从不过是临时起意玩的小把戏而已。
甚至兰德对多少个omega用过这把戏，他也不得而知。
alpha向他走进一步，毫不掩饰对他的渴望。
兰德的脚步声像是敲在他的心脏上，他已经感受到浓烈的硝石味。
释放出信息素不是一个好信号。
要么意味着争斗，要么意味着宣告主权。
驾驶舱里忽然蹿出一片兰花香。
并不是那种甜腻的绽放，反而像是被冷雨击打一夜后浸润着水汽的清寂。
陆星瑜的脸迅速地白下去。
兰德立即停住，声音总算是有了些异样：“跟我去医疗舱。”
omega全然不听，脸上的血色消退得比潮水还快，瘫在操纵台边上。
他动不了了。
硬生生逼出了标记里的信息素，扯开AO之间顺应天性的牵扯，哪怕是如同兰德这样的alpha也难以把握。
何况是眼前这个孤注一掷的omega。
眼下这种情况，即使是擅自移动，也可能会使omega受伤。
而清寂的信息素愈演愈烈，毫不掩饰对硝石味的排斥，几乎要化作尖锐的啸声把陆星瑜淹没。
兰德立刻意识到，要是再待在这儿，恐怕陆星瑜的排斥反应就能把他弄到休克。
哪个omega会对自己做得这么绝？
“我去给你拿药。”
他只能退出，顺手锁死了驾驶舱室的门。
“——你还真是不出我所料。”
驾驶舱的门无声闭合，陆星瑜咕哝一声。
声音很小，无人听见。
下一秒，舰体异动，腔体内部隐约作响，渐渐传遍各处。
不知何时，先前被戴在陆星瑜手上的圆环，已经散为几块形态各异的金属片，落入驾驶舱操纵台的钥匙槽里。
严缝密合，没有半点间隙。
操纵台咔咔几声，亮起了绿光。
他取下了兰德给他的尾戒似的联络器。
一个联络器自然没什么复杂的，但也有个用处。
这东西连着兰德的光脑。
兰德的光脑规格当然不低，连接了几乎所有智能设备。
例如驾驶台。
整个联络系统能改动的地方不大，但是一时拦住驾驶台向兰德光脑的报错信息不成问题。
还有兰德前几日派在他身后的小型防护器。
这些防护器功能称得上精良，傻就傻在与主系统的联络通道简单得可怜。
被他远程改了些编码后，再被他拆开研究一番，主系统浑然不觉。
方才他在主舰流连的时候，防护器跟在他身边，记下了所有舱室的数据。
这种长舰的常规结构他很清楚，货舱和主舱就由驾驶室相连，设有危机分离开关。
谁也不知道等兰德的这几天里，他远远潜入兰德的光脑，揣摩过多少遍里面的控制系统思路。
只是远观而已，但有的人仅观一片叶，就能看出整棵树的生长轨迹。
天赋异禀，或是经验丰富，谁也说不准。
报错信息被打回去，陆星瑜得到了短暂的控制权。
没有犹豫，他下达了分离主舱与货舱的命令。
主系统反应很快，他以尾戒为起点建立的、进入主系统的程序潜伏许久，不过出头一秒，立刻被捕获。
但没关系。
他把尾戒扔入了粉碎机。
分离进程开始。
突然，舰体狠狠一震，像被什么东西箍住。
兰德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外，和驾驶舱有些许距离。
舱门开启地一刻，陆星瑜飞快地竖起一栋玻璃墙。
他选得很讨巧。
要是兰德强行打碎玻璃也不是不可，但是外边空气已经开始侵入解体的缝隙。
一旦打碎，气流趁机而入，陆星瑜会被玻璃片割成什么样也不好说。
于是alpha犹豫一瞬。
仅仅是一瞬，已成定局。
突如其来的强烈气旋狠狠撞击舱门。
被陆星瑜改造过的防护器轻巧而上，顺着气流刻意切割开两舱之间的连接。
随之而来的是一大片瀑布般的雨，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陆星瑜听到咔嗒一响。
解体完成。
但还没有结束。
他扑到驾驶台前，手指快出了残影。
这半台舰体忽然毫不留情地向另一半轰出激光束。
分离的设计注定了另一半偏防守，而他这一边拥有众多不同量级的武器。
另一半有没有攻击设备呢？有的。
但那都是重量级，以备不时之需。
兰德要是启动备用舱回击，他立刻就会变成碎片。
显然兰德还不想让他就这么粉身碎骨。
主舱只是竖起了牢固的防护墙。
这正合他意。
激光被他切换成了大范围高压气流。
防护墙变成了良好的受力面。
巨大的主舱被冲击得斜上方移去。
缓缓的，很慢。
驾驶舱通讯仪里忽然传来兰德的声音：
“别费劲了，星瑜。”
“这点动静对主舱没有用。”
兰德的声音不疾不徐。
眼前的解体对于他而言的确只是小场面。
相比之下，他似乎只担心陆星瑜的状况。
“你现在动不了了吧？——等我对接完，再带你去看我的私人医生。”
他语气笃定，像是已经预见了陆星瑜跟着他回去的场面。
主舰的确已经反应过来，向驾驶舱伸出套索。
陆星瑜已经失去控制权，阻止不了这边的舱体回应。
眼看两个舱体又要开始对接。
“这点动静已经够了。”
他咳了一声。
主舱又被冲得移了一点。
“行了，别硬撑——”alpha的声音像是在教导不懂事的下属。
但这声音立刻被掐断。
对面的主舱突然像一叶扁舟，被无形的浪席卷而去。
相比之下，陆星瑜这边，虽沙沙作响，犹似风平浪静。
真正的寒潮强风带来了。
就在刚刚推拉的时间里，他已经悄然把舱体降到强风带预计面以下。
兰德实在是小看了他。
他在实验区待了这么久，怎么会不对黑星带最标志性的气候现象了如指掌？
更何况冬季的寒潮也与虫潮息息相关。
前几日的和平，仅是心照不宣的假象。
但兰德想得太过轻易，把他当成了挣扎一番就无力逃脱的笼中兔。
剩下的舰体无声无息，迅速落在北区城郊外高坡。
他打开通讯器给文森留言：
“两个消息。”
“一，改良后的小箭试验合格，不过可能要改名叫小环。”
“二，我已经有了居住地和房屋，不需要你的帮忙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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