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世纪CheekyCentury》车失

8、常荀其人

　　所谓的老行政楼，就是J大最古老的建筑，有着近70年的古老历史，历经三修三补，仍然无法摆脱危楼的命运。如今那些校领导早搬迁到豪华现代的新行政楼，老行政楼拨给老师名义上作办公室，实际上已经成了仓库。也只有常荀这种无耻的人，仗着无耻的气质，坚信阎王也嫌弃他，所以仍然留在私人办公室，图没人管。
　　每个大学总无法免俗地会有所谓的十大灵异事件。作为J大最古老的建筑，有担当的老行政楼一楼就兼了其中2个。传言有学生在半夜的时候，在1楼的男厕洗手台的镜子里，见过一个穿白色长裙的长发女鬼。其实这个故事有着一个很大的致命破绽：女鬼怎么会这么不知廉耻地出现在男厕呢！另一个是说半夜老行政楼里会有莫名的脚步声，整幢楼都听得到。但当时确实没有人在里面。这个故事的破绽更明显了：没有人，谁听到的脚步声呢！
　　但是，虽然是不靠谱的故事，人在特定的氛围下还是会信的。
　　才走出老行政楼咣当咣当响的老电梯的我，就听到偌大昏暗的四楼大厅，回旋着三四个人阴森的笑声。
　　这里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难道是群鬼联欢！这个鬼也开联欢吗？我想象着一个长相英俊气宇非凡的男教授吊死鬼，撩着长舌头跟一个身材火辣前凸后翘的无头女讲师鬼调情，一群穿着睡衣的跳楼学生鬼围着吸血外教鬼练习口语……
　　这时，大厅尽头的房间的门开了，出来一个高大的男生：“我说听到电梯的声音了嘛，果然有人来。”那个男生一步一步走过来，“你好，我叫李晓，很高兴见到你。”男生伸出手。
　　我抬头看了看，是个挺阳光的小伙子，长得也帅，伸手握一下，手也是温的，看来是人：“你好，我叫穆木。”
　　“喔，你就是穆木，都在等你呢。跟我来吧！”李晓自然地轻搭上背，将我引向大厅尽头的房间。
　　“荀哥，穆木小学妹来了。”李晓温柔地笑笑，将我引进房间。
　　“常老师。”我叫了一声。
　　沙发上坐着常荀和一个男生，之前似乎正是他们发出如此阴森的笑声。常荀闻言朝我点点头，默然瞟了眼李晓搭在我肩上的手：“都过来坐吧。”
　　李晓将我带到沙发上，见我有些怵常荀，插在中间坐下。
　　“原来你就是穆木，荀哥经常提到你，他很看好你哟！”沙发上穿红色T恤的男生一脸刑捕头般的欠扁相，“叫常老师多见外，跟我们叫荀哥呀！”
　　常荀咳嗽一声：“他们是我带的研究生，带你来的是李晓，他是张立。”
　　我看了看一左一右这两个男生，一个温柔一个活泼，各有千秋，联想到中午常荀问我有没有男朋友，不禁想：看这阵势，难道常荀人品大爆发，要给我介绍男朋友？李晓倒不错，长得帅，又体贴。于是觉得常荀这个人虽然无耻了些，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甜甜地叫了声：“荀哥。”
　　常荀应了声，起身给我倒水。我受宠若惊地接了，心想正戏就要开场，常荀应该马上就要说：“时间不早，既然你们都认识了，我这个老人家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然后找个借口就把舞台交给我们这帮血气方刚热情洋溢干柴烈火的年轻人。
　　“时间不早，”常荀果然很上道，乖乖地念台词，“既然你们都认识了，”常荀开始站起来，“我们就开始看大一的作业汇报吧。”
　　“什么？！”我瞪大眼睛，“我怎么不知道有作业？你什么时候布置的？能不能再宽限两天？”
　　常荀也吃了一惊，随即笑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大三了。这样算起来，你拖了两年哦。不过，貌似广告专业我没有开这个课呀。”
　　“荀哥给经济系新生开了广告营销课。”李晓轻声解释。
　　常荀瞥了李晓一眼又坐下：“李晓，你去把桌上的作业拿过来。”
　　李晓似乎经常替常荀跑腿，利索地拿了作业，一回身，却见常荀已经占了他原先的位置，只得坐到张立旁边。
　　我拿起作业一看，题目是“AIDMA追女/男法则的实践成果论文”。（注：AIDMA法则是消费者行为学的一个理论模型。指消费者从接触到信息到最后达成购买的五个阶段：Attention——注意：获知商品信息，并引起了对该商品的注意；Interest——兴趣：对商品产生兴趣；Desire——欲望：对该商品产生购买欲望；Memory——记忆：形成记忆；Action——行动：购买该商品。）这倒很符合常荀的一贯作风。
　　早在这学期上常荀课前，我就在两年间，不时耳闻在相当个性的广告专业有一位非常个性的老师：精通英、日、法、德、俄五国语言，拥有英国牛津大学物理学和日本东京大学传播学双博士头衔，性格变态、行事怪异，对非广告专业学生经常说广告学在手，恋爱不用愁；对广告专业女生经常呼吁观看《How to Marry a Millionaire》。至于为何不教物理，他的解释是他不喜欢给全是男生的班级上课。
　　我的工作是，给市场营销一班的20份论文打分并且评写语。当看到手上厚厚一叠纸，我觉得晚上估计去不了F·F的LIVE了。但是，当看到其他人手上两倍于自己的工作量，心里竟莫名轻松许多。果然快乐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不知看了多久，我一看手机，居然已经三点半，其他人前面已经堆起小山一样的批了分数的论文，再看自己，才看一半，顿时泄气非常：“荀哥，我今天真的有事。你看能不能……”
　　常荀鄙夷地瞥了眼我的成果：“看来你需要一点激励。这样，如果你都批完，期末给你加5分。”
　　“我不靠这5分及格。”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嘴脸。
　　“10分。”
　　“60跟70分，对我来说没啥区别。”
　　“20分，不要就算了。”
　　“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我一下变得狗腿，想了想，又问，“那万一我破百了怎么办？”
　　常荀又鄙夷地瞥了她一眼：“那就打一百多呗。”
　　“您狠！”我狠狠竖了大拇指。像常荀这种校长三顾茅庐请来的强人，就是打1000分，教务处也得照着1000分登记。
　　“要不，我帮你批点儿吧。”温柔体贴的李晓正要从我前面抽出几份。
　　“不行！”常荀突然变得苛刻，“自己批完。你以为20分那么好拿。”
　　“荀哥，这算不算私相授受？”我恶劣地问。
　　“中文不错。”常荀似乎有恃无恐。
　　“那可不。你看这用词多精准多讲究。我浸淫中文21年乃有小成。”我学着苏玉庭撩了撩刘海，感叹道，“像我这么有成就又谦虚的人已经很少了。现在的年轻人，有成就的很少有我这么谦虚，谦虚的又没我这种成就。”
　　“小学妹很有趣啊。”张立不怀好意的眼神在我和常荀身上逡巡，“难怪……荀哥这么看好你。”
　　“伯乐常有，而千里马不常有。”我更加得意，“像我这种杰出的21世纪新青年，自然是人人都看好的了。”
　　李晓咳嗽两声，把论文一推：“荀哥，我都批好了，没事的话先回去。”说完拿起包拖着张立匆匆走了。
　　我望着李晓离开的背影，不禁肖想：讨厌，难道李晓被我迷倒，害羞得逃走了？哈哈，这年头还有这么腼腆的男生，不错不错。
　　“人都到1楼了，还看。”常荀话里带刺，“批不完，晚上就在这儿打地铺好了。反正会有很多‘好朋友’陪你。”
　　“荀哥~~~”我甜甜地叫了声，“你都批完了，帮我小看两份吧。”
　　“我不做白工的。”常荀无耻地暗示。
　　“请你吃饭，请你吃饭哈。”
　　“成交！”常荀果然拿了两份，“时间地点你定好了。”
　　“你还真的就看两份呀！”我忽然觉得被耍了，明明是帮常荀批作业，怎么到头来变成常荀帮我忙，还得搭上一顿饭。
　　“像我这种留完西洋留东洋的假洋鬼子，中文不是很好，只听得懂字面意思。”常荀无耻地谦虚。
　　最后，我们两人经过119轮谈判，付出巨大的艰辛代价，终于达成协议，以一人一半的量解决了剩下的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