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一瞥只為君》酣嫜弄

94、回忆(6)

　　荀回彻火急火燎地直往门外跑，推开聚在议事厅围观的弟子们，直奔大厅。
　　荀回彻一推开门，眼前的景象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议事厅的吊灯，墙壁，缝隙处，地上都布满了扭曲骇人的“人”，有些头身分离，有些支离破碎得只剩下一条手臂在地上蠕动，荀回彻斩下几只离自己最近的手臂，问道“怎么回事？！这些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逢易别语带颤抖道，“放出来了……都放出来了……”荀回彻对这些恶心至极的怪物的由来感到不明所以，情急之下去问逢易别有得不到答复，无意间往一处看去，只看见元千阙蹲在一边，看着一个“人”从议事厅大理石地的裂缝钻出来。
　　少年人玩心重，胆子比其他人自然也大些，元千阙面对着这么一个分分钟随时会将自己撕成两半的“人”，不仅不害怕，还觉得有趣，取来一根树枝，去撩那“人”。那“人”在这些歪七扭八的怪物中算是比较完好无缺的了，除了腹部缺了一块，容貌也保存得极为完好。
　　元宫暮作古十多年，刚从议事厅地底趁乱钻出来，便被人用树枝去撩，心道那个小兔崽子不知死活，定睛一看，跟自己长得这么像，这莫非是自己儿子，便往元千阙那处逼近，元千阙见那“人”被自己逼火了，嘻嘻哈哈地将树枝一扔，往相反方向走避，“千阙！”无奈之下，元宫暮喊道，元千阙心道怎么这个人知道自己名字，一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竟是与自己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人，只是眉目比自己成熟许多，“过来，让我看看你。”元千阙跟着元宫暮的话照办了，警惕地走到元宫暮跟前，元宫暮捧起元千阙的脸，端详观望一阵，是自己孩子无误，无意间手指碰到元千阙嘴角边的伤痕，元千阙缩开，“你的伤……”元宫暮这是明知故问，虽然知道自己死后若果赫连御辰不在，元千阙定要被逢易别欺侮，但也没想到逢易别竟这般对待自己儿子，“你是谁？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被元宫暮摸脸摸了半天的元千阙缩开，问道，元宫暮微笑道，“我是你爹，元宫暮。”元千阙的心颤抖一下，虽然早知自己父亲在自己小时不知是病死还是被寻仇，死在仇人的乱箭之下，但总有重聚的一天，那时的场景定会十分美好，但元千阙自己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聚，自己还没做好准备。
　　荀回彻只顾着观望元千阙与另一不知是谁的男人交谈着，很奇怪，在那“人”的方圆五米，怪物们都会自动避开，然而，荀回彻只顾观望，完全没发现有只体型巨大的，像一团肉团，不成人形的白肉团向自己逼近，“小心！”逢易别抽空，一道黄符拍出，将它击退，“你怎么了？分心成这样小心要了你的命！”逢易别察觉到荀回彻似乎在观望着什么，要不然也不可能分心成这样，顺着荀回彻的视线，眼睛张得大大的，嘴里有什么想说又不敢说，那正是自己十几年前杀了的元宫暮，记得当年，元宫暮死后，逢易别正是将元宫暮的尸骸连同支离破碎的魂魄一通封入议事厅地底，就像那些历代惨死的冤魂一样，被永久镇压在议事厅之下，永不入轮回，而议事厅就是建来压住这些冤魂的，可谁知十几年后，封印老旧，才是这些冤魂趁机出来作乱，眼见元宫暮把头凑到元千阙耳边，嘴唇微动，不知正想说些什么，定没好事，除了对自己儿子交代是逢易别杀了自己，要元千阙替父报仇，也没有什么可交代的。“小心！”逢易别一连拍出几十道黄符，张张直拍元宫暮脑门，这可是足以让元宫暮魂飞魄散的量，一阵耀眼的火花闪过，符火翟翟燃起，火焰燃至一米高，“爹！”元千阙伸手便去摘下元宫暮脑门的黄符，摘不下来之余还烧伤自己的手，“滚一边去！”元千阙被逢易别一把拉到身后，为免元千阙又冲上前，又被荀回彻一把制住。
　　元宫暮开始倒下，临在魂飞魄散之前，元宫暮拼尽最后一分力，将议事厅的地板炸开，更多的冤魂涌出，刚炸开，烧焦的味道传出，紧随一股子滔天的恶臭，那是尸骸的恶臭，竟是成千上万的白骨，说这里是人间地狱也不足为奇，骨骸的数字庞大得不可估量，“该死！魂飞魄散之前都要害我一遭！”逢易别暗骂道，“爹！爹！”元千阙则是撕心裂肺地喊道，逢易别调整好面部表情，转过身，问道“那冤魂没对你说什么？”元千阙不语，但毕竟做贼心虚的是逢易别，正正是逢易别十几年前揭开封印，召唤出议事厅地底的无数冤魂，使之将元宫暮连人带魂撕了个支离破碎，事后又后悔当初没将元宫暮活活折磨致死，便将元宫暮的残魄封入地下，使他的魂魄慢慢地被啃食殆尽，这可是比直接将元宫暮折磨致死还要使元宫暮痛苦万倍的事。可事出意外，谁知那元宫暮的魂魄不但没有遭到啃食，还慢慢黏合了起来，最后经过修养，总算是变得完整了，后续的事，便不由多说了。
　　门外弟子涌入，看见这遍地白骨的场景，有些人不住恶心，扶着墙壁呕吐不止，众人也皆是被这腐臭味儿熏得皱皱眉，然后捂住鼻子，眼下见议事厅的地板被毁，重新将地板封起来，然后当作没事发生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么多弟子门生都瞧见了，这样瞒下去也不是办法，唯有做场公开的葬礼，再以那些尸骸是罪人，所以被葬在此处，但它们死后仍是心有怨念，于是当年掌门无奈之下，将其封印的理由来瞒得一时是一时。逢易别略略算算整场葬礼的花销，还好所费不大。
　　“吩咐下去，叫人紧紧把元千阙看死了，别让他走了。”元千阙听没听到元宫暮对他嘱咐的事逢易别还不知道，逢易别原先只是无处一泄夺妻之愤，且留下元千阙一条小命，等到逢易别玩够之时，再将他父亲死的那天的详情告诉他，让他痛苦一阵后再将元千阙杀了，杀完之后先将元千阙的魂魄拿个瓶子养起来，再将元千阙碎尸万段，当猪饲料，魂魄则喂给地底下那群冤魂，可被今日这么一弄，逢易别的计划泡汤了，现在得给元千阙安个罪名，再在葬礼上公开处决元千阙，将元千阙那些不存在的罪名公之于众，即便日后元千阙化作厉鬼，找逢易别寻仇，知道内幕的大家只会认为是元千阙不满生前的裁决，出来作祟而已。
　　逢易别在议事厅外围上一圈又一圈的符绳，并派不少人去驻守，在月詠宗放话：“三日之后，进行葬礼”，“那元千阙怎么办？就这样放任他？”荀回彻问道，逢易别望望被夹着带走的元千阙，胸有成竹道，“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元千阙那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我可不会放任他继续在月詠宗这里活下去，等到三日之后吧，葬礼还需要时间去办，三日之后，我便公开处决元千阙，毕竟留着个祸害在身边真叫人睡都睡不安稳。”
　　两人并肩同行，直到一处分岔路才分道扬镳，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当然这件事过后，荀回彻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还被自己绑在床上的绵然，绵然现在可是被绑在逢易别房里，去到房内，床上只剩下被强行扯断的绳索，碎布，以及绵然刚走没多久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