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幕间物语·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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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正义的力量不够的时候，那腐朽的恶，便要以更为沉重的意志去碾碎。』
风在吹拂，带来海水的味道。青色的天空之上，纯白的浮云缓缓地随之飘动。浪花拍打着礁石，一次次的冲刷将那部分粗糙的表面打磨光滑，浑然天成。
蓝色的双眼注视着蓝色的海洋，呜鸣的船只在远处驶过，庞大的身躯远远看去也不过手掌大小，却承载了常人难以估算的价值。男孩蹲在石块之上，迎着风任发丝被吹得凌乱向后，露出那张稚嫩却并不天真的脸庞。
“我本来想下手的。”他这么开口，平淡的话语中在怒火燃烧之后的余烬仍未完全熄灭。
“我知道。”另一个身影从身后走来，止步于身侧。
“把子弹还给他们，用力量压碎骨头，把身体碾成肉沫，我……是想过那样的场景的。”男孩低下头，赭色的发丝将他此时的表情遮掩。
“我知道。”白银短发的另一个男孩看向自己的手心，银色的十字架在阳光之下边缘反射着柔和的淡光。
“你说过的吧路比，”他站了起来，深呼吸着缓缓将沉郁的压抑吐出。立于石块之上向着身侧无可替代的那个人说，“解决问题就要从源头，但是如果一口气没办法解决的话……”
“我们有着力量，不需要再将其他人牵扯进来。斩其枝叶，断其根骨……”大桥连接着两端的岛屿，路西菲尔向着隔开彼此陆地的海水另一头，那矗立着的楼宇伸出手。呼啸的风声中被带着飞向天空的报纸上，与港口黑手党相关的某团体因运输违禁药品并且在贫民区做实验而被逮捕的消息占据了版面。下一刻，视线中伸出的手紧紧握拳，降下的光束将那薄薄的纸张切碎。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次年 秋
依旧是那并不狭小却显得拥挤的地下诊所，森鸥外坐在他的办公桌之前翻阅着他这段时间以来整理的记录。自他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驻管医师已经有些时日，立场身份的改变使得他这里不再是完全中立的场所，许多害怕被牵扯的帮派人员也不敢再到他这里来治疗，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被派遣分散在这附近的港口黑手党成员，从他们那里一样能得到各种的情报。
毕竟在一部分人的眼里，他可是从那场大战的前线退役回来，曾经救助了许多成员，医术高超的军医。
“有什么人在暗中行动着……”双手交错，他将手肘撑在身前的办公桌上，目光注视着的桌面上排开摆放着数十份治疗伤患以及死者解剖之后留下的记录。枪伤，殴打后留下的脑震荡，强烈冲击造成的骨折，带有烧焦痕迹的贯穿伤，等等的原因各不相同，乍看之下毫无关系，然而细微的共通点却将它们联系在了一起。
从死者和伤患体内取出的子弹与他们自己或是队友的枪支弹膛线一致。被殴打的人身上留下的痕迹只有踢击，在分解痕迹观察后能看出比一般成年人能够造成的单次面积要小上很多。常人无法施展，往往需要借助外力才能施展的强力冲击而导致的一次性大范围骨折。现如今的激光设备仍无法做到的精确且破坏性的伤害。混在大量诊疗记录中被挑出的这一部分，以及少数的生还者们所坦言的话语中相似的部分。
『看见了鸟的影子。』
『听见了翅膀拍动的声音。』
『身体仿佛要被碾碎了一般。』
『远处炸开了光。』
森鸥外的脑海中排列着一条条他从那些受伤成员口中得到的线索，暂且地去除无关的信息，将有用的内容组合在一起。
有异能力者在和港口黑手党作对，团体的人数应该在四到五人或者更少也不是没有可能。行动隐秘让他们不能有过多人一起行动，神出鬼没表明了他们有特殊的移动手段，有可能包括了与鸟类相似的飞行能力。能够反弹子弹的防御力……不对，不仅仅是防御力，甚至可以控制子弹的方向回击，是金属相关的能力者？攻击痕迹的面积暴露了他们之中有孩子是打手的情况，体术不一般，而且这个力量的强度不亚于森鸥外所见过的力量系异能力者。能够造成冲击伤的方法很多，姑且还无法定论，也有可能是先前考虑的那两种异能力类型造成的。而还有一个，是掌握了未知的新型武器，还是说有类似于激光的异能力者，不论是哪种情况危险程度都很高。
如此思考下来，这个毫无声息在暗地中袭击着港口黑手党的团体仅仅是异能力者就有数人，攻击力极强，并且配合默契，至今没有被确切地抓住尾巴是因为直面他们的人都成为了尸体。暗地中的行动不断地阻挠破坏港口黑手党的活动，却又因为时常和其他组织的对抗行动混在一起而没有被关注到。
然而只要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顺着线索排查下去，这个团体行动的理由也就水落石出了。
——贫民区的野兽在进行害虫驱除。
他们的行动基本集中在大多监控都无法正常运作的贫民区。暴力伤害，人口拐卖，虐待，违禁药物的交易，人体实验，诸如此类在贫民区的活动在这一年里被阻挠了无数次。这个团体自恃为贫民区的保护者，但是他们因为人数过少，并不能顾全到足够大的范围，仔细划分下来之后除了偶尔会到较远的地方去，大部分时候还是集中在擂钵街附近，包括这一片中立区在内的一个圈内。
配合与谢野晶子的「君死给勿」，如果能将有着强大战力的他们也利用上，森鸥外所设想的『不死联队』就能更加强大。将那个孩子从隔离设施中带走的手续已经基本完成，再过不久他就能再次入手那一位『死之天使』，从而组建起『不死联队』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彻底打败。
这就是如今森鸥外眼中达成『三刻构想』最优化的解决方案。
“那么，究竟藏在了哪里呢？”森鸥外转头看向一边的爱丽丝，她的手下那张画了一个大圈的地图，圈内标记了数十个的红叉。少女拿起的红色蜡笔落在了一处空白的地方，画上了又一个的记号，男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诊所里响起。
“若要捕捉狡猾的野兽，就得用上最诱人的饵食。”
——数日后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们拿着武器戒备着四周，在他们的身后是正在搬运的“货物”。因为这段时间来的运输道路经常会遇上敌对的势力，矛盾突发的结果经常导致货物被抢或是逃走，结果损失了人力财力，因此而受到处罚的人至今还心有余悸。这一次负责运货交接的人也是才刚养好了伤回到岗位上，为了预防这样的情况再发生，他特地换了一条新的线路运输，并选了远离各个势力范围的地方。周围皆是废弃的楼宇，男人挑好了一个易守难攻，又能够避开人们视线的位置，也在熟人的帮助下确认了这个时间段里保证不会和其他的组织撞在一起。
“时间差不多了。”一名部下向男子这么说道，按照约定的时间，他们的交易对象应当到达目的地了才是。
这一夜的的横滨起了薄雾，灰白笼罩在附近的建筑之上，为夜里黑衣男子们的行动形成天然的掩护，却也让他们的视界朦胧，需要打起精神更加戒严。远远传来的脚步声向他们这边靠近，西装男子们将枪口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些模糊的视线里能看见一队人影从那一头走来。
“七百一十。”其中一名男子向着那边走来的人这么喊了一句。
“五百一十八。”走近过来的人这么回答着，两方对上了暗号，这才让来着靠近了过来。
那是一张丢进人群就找不出来的面孔，普通到转头就会忘记，然而做这种差事却是适合得很。他将手中的箱子递了过去，左右打量了一番有些不解地调笑，“喂喂，这么大阵势，还以为你们要和谁打起来。”
“最近情况不太好，我可不想再当倒霉鬼，谨慎一点快点结束了也好安心。”男人这么说着，看了眼部下接过来的箱子里装着的东西，点了点头，“你们的‘货物’都已经处理好了，就在后面地下室里了，让你的人带走吧。”
“虽然那么说，但生意还是你们做得最大，托你们的福我们这边可轻松许多了。”路人脸的男人这么恭维了一句，也算是礼尚往来。他向着身后跟来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去那头的楼房里取货。
穿过建筑的呼呼风声中，停在枝头的乌鸦们用那黝黑的眼珠注视着男人们的交易，时不时扇动着翅膀又有新的鸟儿落下，或是发出刺耳的叫声，在这薄雾的夜里格外诡异。
“说起来，你听过那个传言吗？”见那边的交易在顺利进行，一名男子小声地和边上的同伙交谈起来，“只要有鸟在的话就会倒霉的事情……”
“喂喂，你还信那种事情？鸟的话哪里都会有吧。”一起的同伴露出嘲笑的神色，“不就是些鸟，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谁怕了！”男人哼了一声，却是不由得瞟了眼那一边的枝头。不知何时那边已经乌压压停了许多双翅膀，仿佛让那枝干上长满了黑色的叶片，而其中白色的羽翼却也更加明显。
等等，白色？
男人刚收回过去的视线猛地转头看过去，与此同时，鸦群呼啦啦地从枝头飞了起来，铺天盖地的异状让一众男人们都警觉起来。
扬起的风吹散薄雾，这一夜的月色透着异样的紫色。天际落下的光芒照耀下，他们看到了。
黑色的鸦群拍打着羽翼向四周散去，惟独留下了白色的身影停在半空中。那三对纯白的羽翼犹如神话之中的天使，而身负羽翼之人与那六翼相比却是显得身形娇小。月光之下一双蓝色的眼眸映出下方的所有人，银色的发丝染上紫色的光辉。
书典与教堂壁画之上的天使肖像不过是人们的想象，然而当真正看见这副光景之时，心中浮上的并非对美的感动，而是不可动摇的恐惧。『天使』俯视着地上的人类，他举起了左手，向着天空仿佛虚握着什么的手心里聚集起了光芒。
“还愣着做什么，开枪！”男人大喊着，这才反应过来的众人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空中的那个身影。然而枪声打响的前一刻，惨烈的悲鸣先起。
原本只是散落在周围的石块不知何时悬浮在空中，笼罩着诡异的红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控制着攻向持枪的黑衣男人们。而那些前去取货的交易者们，如今却是全都倒在了地上，身体陷进了布满裂痕的地面，抽搐着动弹不得。在他们的中间，同样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那红色的光芒笼罩着他。卫衣的兜帽之下，一双与那『天使』相似却又不同的钴蓝色双眸中仿佛也划过了血色的轨迹。
“竟然敢做那种事，事到如今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那声音里充满了愤怒，扩散开的气势让人足以忽略掉那声音仍旧稚嫩，“下地狱去吧，这群垃圾！”
“你们在做什么，快点继续攻击！”港口黑手党这边领头的男子指挥着部下们，自己也是拿出了手枪，对着相对来说比较近的，那一个地面上的男孩发射了子弹。
子弹向着目标飞去，以一种不符合物理规则的路径避开了挡在前面的部下。
男人也有着异能力，他可以改变自己发出的子弹行动方向三次，完全按照他想要的路线行进，这期间子弹的速度不会变化。理论上最长能达到支线内五十米内的控制权，但前提是他熟知这段距离内所有障碍物的布局，不能有分毫的差错。而正常的情况有各种障碍之下，他脑内能记住的布局画面直线距离也只有两到三米左右。但是现在这个还不确定是什么异能力的男孩就在距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挡在中间的也只有他的部下们，根本就不用去记什么，只要控制子弹变换角度飞过去就可以了。
“嚣张的小鬼，异能力可不是只有你们才有的！”男人这么笑着，依靠他这个能力，他暗地里干掉了不少人，这才有了如今率领小队的资格。子弹借着正在射击的部下们的身躯和他们射击的子弹掩护，急速向着那男孩飞去，眼看着就要击中他的身躯。
“你说嚣张的是谁？”男孩抬起的腿用力一踢，精准地踢中了袭来的子弹回击过去，男人的笑容在肩膀上出现的血窟窿中凝固了。剧烈的疼痛占据了他的思维，发出痛苦的哀嚎。纵使他可以控制子弹的路径，但在更为强大的重力之下，只要在他能力发动期间，不管是如何刁钻的角度，那与正面直线射来的子弹并无区别。
“感谢我吧，你们那肮脏的眼睛在死之前可以看见最耀眼的光辉。”随着他的话语，空中的光芒越发强盛，将这一片隐藏在废弃楼宇之间的区域照得犹如白昼一般。空中的『天使』高举手臂，聚集起来的金色光芒在他的手心上方跃动着。
“你们的作为不可饶恕。”男人们最后听见的话语，『天使』的声音平稳淡然又遥不可及，犹如对罪人们下达的审判。
“「Paradise Lost」！”
惩罚的光芒从天而降，在夺目的金色与白色之中，任何罪行都无法逃脱制裁。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幕间物语·其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