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稚饶小饼干

10、小白兔

　　鉴于刘教官的雷霆操作和对男生女生同样的不留情面，大家都安分了许多，第二天都没有人敢迟到。

　　沐桃也终于能和室友们坐在食堂里，不疾不徐地吃早餐。

　　“桃子桃子，这个土豆丝饼巨好吃！！你尝尝。”向橙表情餍足，惊喜地把土豆丝饼抵到沐桃嘴边，满眼都写着你快点呀。

　　沐桃吸完豆浆，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登时露出和她一致的表情。

　　“真的好好吃啊！你在哪买的？”

　　向橙指指不远处的窗口。

　　“我也去买一个。”沐桃立即起身。

　　“哎，你吃得了么？”
　　“吃不完一起吃！”沐桃已经排进窗口前的队伍里，手指捻着饭卡转圈，以盼时间过得快一些。

　　餐桌上，许念依托着下巴看向橙吃饼，直到她把整张饼都咽进肚子里，悠悠开口：“向橙，这饼真那么好吃？”

　　向橙喝完手边的海带汤，才不算热络地回复她：“每个人口味不一样，也许你觉得不好吃，但我和桃子一起长大，口味都是一样的。”

　　隐晦表明她和沐桃是同个战线的，至于让沐桃不开心的便宜妹妹，那得往旁边靠靠。

　　许念依像是丝毫未察觉到她的软刀子，轻飘飘接腔。“等下沐姐姐买回来，我吃她的就知道了。”

　　向橙：“……”挑起的战火就这样止息了，搞得她很不是滋味。

　　沐桃前面还剩一个人，不由得加快了转卡速度。

　　啪嗒。饭卡从手里飞出去，滑落在脚边。

　　她弯腰捡起来，前面已经没人了，打饭阿姨笑眯眯问她要哪个。

　　沐桃指摆在盘里被灯光照耀得黄橙橙的饼，“要一个土豆饼。”

　　“三块。”饭卡贴上感应器，交易达成。

　　饼放了些时间，此刻拿在手里温热，刚好能吃。

　　沐桃虔诚拨弄塑料袋，让土豆丝饼显露出一小截，够她一口吃掉的长度。

　　——好吃。

　　沐桃咀嚼着饼，抬脚往回走。

　　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温热的笑声，灼得她耳肉麻麻的，她迅速转身去寻，满眼皆是穿着军训服的背影，无从辨认谁在笑她。

　　那笑声仿若错觉。

　　沐桃顿在原地失神几秒，听到许念依叫她才又回到座位上。

　　几人随意闲聊，她顺口接上几句，其实什么内容都没有听清。
　　见她成功买到土豆丝饼，许念依探过头来偷吃也没发觉。倒是余缘频频打开手机关注时间，提醒她们再不起身就要迟到了，沐桃匆匆回神，大口解决掉剩下的土豆丝饼，抹把嘴巴，跟随她们走出食堂。

　　刘教官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家主动站成方阵，无人缺席的景象，脸上染上真心实意的笑容。“很好，看来大家都有听进去我说的话，第一天给你们的任务不是很重，先站军姿，再学拉歌，拉歌比过别的班级就准许你们去树荫底下休息。”

　　哇——哦！

　　人群里有压抑的欢呼，恨不得现在就学拉歌。

　　沐桃抿唇浅浅弯了一下，能在阎罗教官手头讨到休息，她也很高兴。

　　“脚跟靠拢并齐，脚尖朝外分开60度，拇指尖贴于食指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收腹挺胸、肩膀要平！坚持一小时。”刘教官叙说站军姿要领。

　　说完站在方阵里巡逻，见谁姿势不正确自然一番纠正，等到他满意时，对方精神已耷拉如霜打的茄子。

　　日头越来越高，他们站在空地上，头顶骄阳，连片树叶都没有。

　　沐桃渐觉口干舌燥，汗一滴滴从额上滴落。

　　不仅仅是额头。
　　她敏锐感觉到，外套里面的小吊带被汗浸透，黏黏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是个怕热的体质，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冲凉。

　　可——

　　沐桃抬头望天，她还有一个白天苦熬呢。

　　相邻的方阵里都在做和他们相同的事情，只是时不时发出些喧闹，吸引四面八方的目光。

　　她斜后方站的刚好是昨天迟到的v字脸女生，正不着痕迹用胳膊撞身边的人，不小心蹭到沐桃，沐桃陡然转头。

　　女生愣了愣，只当是换了个吐槽对象，悄咪咪跟她撇嘴，“别人班的教官和我们班的教官简直是截然不同，一个温暖如风，一个冷如恶鬼，对我们也太严苛了吧！”

　　她说这话时眼睛滴溜溜注视着周围，发现刘教官有走到这边的趋势，立刻闭紧嘴巴站好。
　　动作快到不可思议，显得沐桃转头的画面有些定格。

　　被刘教官抓个正着，成了他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那位同学。”刘教官突然发声，沐桃脖子一凉，直觉有厄运要找上门。

　　“第二排倒数第四个那位向后看的女同学。”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向沐桃看，倒数第三，数都不用细数，一眼能找到。

　　“刚教过头要正，两眼向前平视，这就忘了？叫你向前平视不是向后平视！后面有什么好看的，有钱捡？”

　　“没有……”

　　“我一猜就猜到你在和人聊天，说，在跟谁聊？”刘教官不给她辩解的机会，耐心也不够多，只给她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亲自过来指认。

　　头向沐桃的方向偏，一连锁定好几个人选，第一个指向嫌疑最大的人。

　　“是不是你？昨天迟到，今天讲小话，话那么多要不要把你请出来代替我的位置继续讲？”他揪出来的正是V字脸女生。

　　v自脸女生心知沐桃是被自己连累的，本也没想着遮遮掩掩，此刻被刘教官先认出来，索性坦然承认。“是我。”

　　“但我确信我没那个资历取代教官。”白净的脸上全是倔强，后半句透着一点点不服输的意味。

　　刘教官火气蹿上来，声音越发冷冽：“你叫什么名字？”

　　花名册都是按照入学成绩来排的，又新列了方阵，刘教官并不能准确知道每个学生的名字。

　　“花清漪。”

　　刘教官又问了沐桃，准确重复两个人的名字，下达惩罚：“沐桃、花清漪出列，到头排来站军姿，加时半小时！”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不约而同选择同样的地方站立，半个眼神都不屑分给刘教官。

　　刘教官的惩罚却没这么简单：“向后转，正面面对你们的同学，让四十多双眼睛监督你们。”

　　沐桃面无表情转身，对上向橙愤怒心疼的表情，她眼睛里闪烁着怒火，攥紧拳头好似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正面刚教官。

　　再看许念依，也是一副要为她出头的样子。

　　她们对刘教官的怨恨也许比自己还要深。

　　肯定地得出这个结论，沐桃心头的委屈消失了许多，理智回笼，眼观鼻鼻观心站军姿，动作标准得让刘教官挑不出一丝错误。

　　眼睛挪到花清漪身上，居然也站得有模有样，刘教官事先打好的腹稿没了说处，尴尬地摸鼻子，回到属于他的位置。

　　随着时间流逝，烈阳偏移到更东边，班级所站的位置终于得到了些许清凉，巧合的是，一片白云飘过来，真正给这块地投下阴影。

　　从暴晒的情景转成闷热，汗水流得汹涌，打湿睫毛粘黏成结，沐桃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与他们相隔一个方阵的火箭班随着教官一声施令，如鸟兽般散开，纷纷跑到放置水杯的地方喝水。而水不能满足某些人的需求，结伴去学校超市买汽水雪糕。

　　去超市必须要经过二班方阵，沐桃花清漪突兀的站位，以及和同学面对面相站的奇怪姿势，映入A班每个要去超市的人的眼帘。

　　沐桃食指挠了挠裤缝，很不自在。

　　“时姐，喝汽水不？”这声吆喝非常大，如戴了扩音器。

　　“不喝。”女子声音小了许多，却更抓沐桃的耳朵，清晰可闻。

　　她真想转身看看，这个名称“时姐”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那去超市吹空调啊，十分钟，要好好珍惜！别荒废光阴。”在这种事情上邵宋向来巧舌如簧，时杳不愿和他争辩这无聊的问题，半推半就被他拉着走。

　　“啰嗦。”
　　他们走得很快，一缕微风扫过，这声啰嗦几乎是贴着沐桃后背拂过。
　　沐桃头皮发麻，显些稳不住脚。

　　内心马达似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狂叫，就是这样清清淡淡的声调，像极了那夜酒吧里撩走她魂的杳大！！

　　所以上天为她关上一扇门，又送来一位替身？

　　-

　　时杳经过二班，拐弯，走上另一条路。不经意问：“刚才经过的是几班方阵？”

　　“让我想想。”

　　“隔壁是七班，隔壁的隔壁……是二班。”邵宋稍微想了一会。

　　“哦。”时杳回忆前排罚站的那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有点像她在食堂看见的打酸菜鱼的女孩。
　　大抵是错觉吧。

　　“时姐你打听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

　　……

　　“妈呀！这么多人！”走到超市门口，邵宋眼前一黑，乌泱泱的人群挤在空调冰柜旁边，均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

　　邵宋：“……”还不如坐在树荫底下休息。

　　他们那边太阳不大，直接坐在地上也无妨，不像别的班，路边晒得滚烫，坐上去都是煎熬。

　　他还沉浸在失算的悲伤情绪中，时杳一马当先拉开冰柜，“吃什么雪糕？”

　　“冰工厂。”他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