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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营中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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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画琼拿回自己原先的披风披好,看着手中熙风的貂裘,心想总得快点儿还给他。
可刚刚在他眼皮子底下演了那么一出,最后还没成,她总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罢了,反正他们说到底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受他的这些好处,自己日后会想办法还他。
而江家的深仇大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抬头看到不远处王爷的营帐,她忽地又有了个主意。眼下王爷他们还没回来,营帐门口只有两个卫兵在看守。
理了理头发,她拿着貂裘来到营帐前。
“什么人!”
卫兵一声厉喝,但看清来人样貌后,神色明显缓和不少。
江画琼盈盈一笑,欠身行了个礼。
“小女是慎王宴席上助兴的舞姬,天色晚了,王爷令小女在帐中等候,这王爷近侍熙大人的貂裘便是信物。”
两个卫兵面面相觑,看了看貂裘,又看看面前这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心道慎王确实好色,而这女子美丽异常,很难不让人起了心思。何况又有熙大人的貂裘为证。
“行,进去吧。”其中一个卫兵开了口。
“多谢两位大哥。”江画琼又深深施了个礼,掀开帘子进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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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王酒足饭饱,尽兴而归,骑在马上被凉风一吹,昏昏沉沉的感觉有些醉了。
熙风只得离他更近一些,免得他摔下马去。
到了营帐附近,熙风翻身下马,又把慎王扶下来,架着他回营帐,哪能想到正有一份大礼等着自己。
门口的侍卫见慎王回来了,连忙行礼,告知慎王那美貌舞姬已经在帐中。
熙风原本不甚在意,可侍卫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吃了一惊。
“那女子拿着熙大人的貂裘做信物,小人便放她进去了。”
拿着我的貂裘,莫非?!
熙风又惊又恼,想直接冲入营帐,可这下难免惹人生疑。
他压下心中的怒意,不动声色地开口:“既然如此,你们就去别的地方守着,省得听见些不该听的。”
卫兵会意,忍着笑告退,可昏昏沉沉的慎王这时醒了神,只听见半句话,登时不安分起来。
“什么不该听的啊,熙风……难道你想……”
“王爷喝醉了。”
熙风懒得跟他解释,干脆直接在他颈后一按,慎王登时软倒。
天已经黑了下来,熙风把慎王架到自己的营帐,脱下他的衣服,给自己穿上。
二人本就有几分相像,加之光线昏暗,又无人在近处,因此丝毫没人怀疑最后进入王爷营帐的,并不是王爷本人。
江画琼在营帐里呆了半天,心扑扑地跳的厉害。毕竟是大家闺秀,要做这等事,还是太难为她了。
她并没有点起蜡烛,毕竟一看见那件貂裘,心里就五味杂陈。况且一会儿慎王就会回来,她不得不做些难以启齿之事,呆在黑暗里,还会稍微好受一点。
营帐被撩了起来,有什么人走了进来。江画琼的心霎时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模模糊糊的看去,那人一身装束似乎就是王爷,她定了定神,迎向那人。
“王爷……”
一声水灵灵的娇啼,熙风感觉一具香软的娇躯撞进了自己怀里。
鼻子里钻进一缕甜丝丝的幽香,纤细的手臂箍住了自己的腰身,恍惚之间,似乎有两团富有弹性的软肉紧紧贴了上来……
熙风暗叫不妙,他只是想进帐把她带下山去,送回家里,可这美人实在太过娇媚撩人,他真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犯下大错。
美人见他怔愣,轻笑一声,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来,娇唇轻触他的耳垂。
熙风霎时如触电一般,再也把持不住,一下抱起她狠狠压在床上。
可正欲撕开她的衣衫,熙风却又蓦地停手。
他注意到,身下的美人正在发抖。
她在害怕,而之前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逞强,一个娇嫩清纯的名门闺秀,怎会坦然地跟一个不是自己夫君的人做这等事。
熙风强忍着冲动,轻轻放开了她,夜色中,他仿佛看到她颤抖地睁开眼睛,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水。
“…王爷?”
她试探着开口,声音还有些发颤。
可并没有人回应,那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默默离开了营帐。
*
江画琼一个人呆在营帐里泪水止不住地留下来。
当男人压下来的时候,她承认她后悔了。她本以为只要能够报仇,她什么都愿做,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却本能地退缩。
甚至在那一瞬间,她简直希望那个人是……
熙风。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不停地心里重复,既然要报仇,就万不该对熙风怀有如此想法。
可是现在,连报仇似乎也变得遥不可及。
刚才,她在慎王情动之时浑身发颤、掉下泪来,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显然是令慎王大为扫兴,直接拂袖而去了。
我可真没用……
悲伤的情绪排山倒海般袭来,根本抑制不住。本以为自己美色动人,轻易就能令慎王上钩,然后借他的手完成夙愿。可如今,怕是已经搞砸了。
她头昏脑胀,下意识地把熙风的貂裘紧紧抱在怀里,倒在床上。
要再试一下吗?还是就此收手……
蓦地,脑海中闯入祖父祖母青灰僵硬的脸,还有骨瘦如柴的娘亲死不瞑目的表情。
江画琼一下坠入了冰冷的深渊——这仇一定要报,不止为了死去的亲人,还为了父亲、自己和玉兰的未来。
*
慎王在熙风的营帐里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熙风正面色凝重的坐在桌旁,不由得吓了一跳。
“熙风!你怎么会在我这儿……不对,我怎么会在你这儿……我衣服呢!!”
“别吵。”熙风面露不悦。
半晌,他还是将昨晚的事言简意赅的告诉了慎王,当然省略了某些细节。
慎王听得津津有味,在故事戛然而止时大呼可惜。
熙风瞪了他一眼:“我把这事告诉你,是为了不让她察觉异样,再有就是警告,你懂我的意思吧?”
慎王却犯了难:“熙风,不是本王不听你话,可你也看到了,江小姐她那个样子,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啊。”
熙风感到这话似乎隐隐将自己开出了男人籍,面色更不妙了。
“要我说,你干脆把真相告诉她,我估摸着她也不会说出去。”
“不行。”熙风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啊?难不成你还想着,让她抛弃名利,爱上只是个侍卫的你?你不会那么幼稚吧?”
又是一记眼刀,慎王乖乖闭上了嘴。
熙风站起身来,又走到昨夜的营帐中,可那里已是空无一人。
已经自己下山了吗……
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失落,可刚离开营帐,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赶忙飞身上马,一骑绝尘地向山下跑去。
*
江画琼昏昏沉沉地走在下山的路上,不停地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如何处理和熙风之间的关系。突然脚下一空,她竟直直地摔下了一个土坑。
“啊!”
突然跌进坑底,右腿被什么锐物扎破,江画琼又惊又疼,惊叫出声。
这是昨天晚上,围猎的众人为了捕获猎物而制的陷阱,总共做了近十个,陷阱旁边都有标记,可江画琼显然不会认得。
陷阱内不规则的立着几根尖竹,幸好江画琼体型小,又是在边缘跌落,这才没有伤及要害。
可饶是如此,右腿上还是被尖竹贯穿,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忍着剧痛,江画琼咬牙用匕首割下布条,紧紧扎在伤口上方两寸处止血,咬牙把尖竹拔了出来。
她尝试呼救,却并没有得到回应;尝试站起身来,右腿却根本动都动不了。
也许是她力气太小,布条根本没能止血,她徒劳地拿手捂住伤口,直弄得双手鲜血淋漓……
“救命……救命啊!”
她想大声喊叫,可渐渐头晕目眩,根本没了喊叫的力气。
又一次贴近死亡,江画琼只恨自己为何如此大意,让父亲和玉兰再一次痛失亲人……
远处隐隐响起哒哒的马蹄声,那马蹄声不断接近,江画琼霎时清醒过来,仿佛又恢复了力气。
“救命啊,救救我!”
她朝着洞口呼喊。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熙风拉着一根绳子跳了下来,揽住她的腰,几下便又跳出洞口。
到了地面上,看到她的伤腿,熙风的手猛地颤了一下。
他眉头紧锁,赶忙掀起她的裙子,重新扎紧布条,取下身上带着的药酒,要给她清洗伤口。
“会有些痛,稍微忍耐一下。”
他把酒倒在匕首上,小心地挑出伤口里残余的竹片,又把剩下的药酒倒在伤口上清洗。
江画琼怕他担心,忍着剧痛一声不吭,额头上都疼出了细密的汗珠。
四周有些可用的草药,熙风把它们采来弄碎,和药粉一起敷在江画琼的伤腿上,又细细地缠上一层纱布。
江画琼看着他的动作,感受到那双大手温暖的触感,只觉得莫名安心。
“你又救了我一次。”她犹豫地开口,眼神躲闪,“如此大恩没齿难忘,来日必报。”
“你觉得,我还缺什么?”
熙风淡淡开口,抱着她跨上了马,驱马向山下走去。
江画琼一时语塞。
熙风他虽然只是个侍卫,但似乎什么都不缺,硬要说的话,也就是缺个熙夫人。
可是,眼下她也只能装作想不到这一层意思。
“恕小女无能,等我做完了必须完成的事,愿拿性命相报。”
熙风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终是没有开口。
罢了,此事本就不能强求。
况且他也还有足够的时间,等她慢慢放下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