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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   他们三人坐在院中树下,齐帝在中,而太子和江翁两人一右一左。仅剩下一个空位,正对着齐帝。

      看见这样的架势,司明月莫名想到了三堂会审这个词,心中有些紧张了起来。

      许久未见的齐帝看上去老了很多,烛火之中竟然可以清晰地看见鬓边白发,他威严仍在但面上怏怏却有显得后劲不足。

      这院子不大,在她进去之后有些拥挤,如此一来倒是拉近了四人的距离,但是在无形之中又给司明月增加了无形的压力。

      齐帝的身边还有一个炉火,秦内侍站在那里持扇摇火,药味弥漫,司明月的鼻子动了动,发现竟然是平日里在清心殿闻到的药味。

      药气之大,就算是几步之外也能闻到。

      联想起齐帝此刻神情,司明月能感觉到,这位天下之主如今的情况怕是不容乐观。

      她眨了眨眼睛,在踏出第一步之前就收好了所有的表情,快步走过去,朝着齐帝行礼。

      “咳咳。”齐帝咳嗽几声,挥了挥手,让她起来。

      司明月看了一眼那个空下来的位置,心中不情愿地坐下。

      “听闻小司大人最近在府中诗酒齐欢?”

      刚坐下,齐帝就来了这么一句。

      司明月惊讶他会知道此事,只能略带窘迫说道:“都是谬传,缪传。择婿一事未定,家母心中焦急,无乐可做。”

      齐帝“哼”了一声,不悦道:“怎么,朕的皇子,小司大人还看不上眼?”

      司明月听闻连忙起身跪下:“五殿下光风霁月且有大将之风,是臣配不上。”

      齐帝听她这般评论齐泽心中稍微舒坦了一些,但看她跪在那里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又起来了。若非是她弄出这么一出,此时的局势又如何变得这般被动。带着这样的想法,齐帝故意晾了人片刻,直到司明月跪不住了这才满意地让人起来。

      司明月知道他有意刁难,故而装作疼痛难忍的样子,摇摇晃晃好几次才站起来。这般弱不禁风的样子让齐帝眼皮一跳,恨不得让她继续回去跪着。

      秦内侍适时走过去将她搀扶起来,不过还未等她坐稳道谢又给递上几本奏章送到了她面前。

      这些奏章与她在外州看见的有些不同,上面都绣着金边,隐约间还能看见俞朝皇室的祥云图腾。

      这意味着这些都是皇家和阁台才能看见机密。

      “这...”她有些犹豫,“如此于理不合。”

      齐帝没有接话,倒是太子温声说道:“但看无妨。”

      司明月只得接下,翻看了几本后发现这里面竟然全部都是跟新法有关的提案。内中涉及了来年税收新制以及工部水渠设计审查制度,但这些都是新法的末梢,若非此事由她而且怕是一时之间也难以联想起来。

      不仅如此,先推出这十道诏令也是在多方讨论之后才定下来的。如此隐晦却还是被回绝了,也不知道李似德这到底是在泄私愤还是为何。

      “小司大人可是有了什么看法?”

      许是她盯着奏章时间太长,太子询问时也带上了一份急切和期待。

      司明月回神,将奏章合上递回去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位李相行事倒是有些捉摸不定。”

      “难道不是在泄私愤么?”齐帝突然开口,“十道政令,这是前所未有的耻辱!这朝堂之中竟然成为了他李家的一言堂,长期以往,这天下还是我齐家的天下么?”

      这是要对付李家了,司明月抬眸,看着平摊在面前的奏章轻声说道:“李相多年积累,怕是一朝一夕不能拔除。”

      “若朕现在就要动手呢?”

      司明月再次轻叹一声,低着头,看上去有些无措,她开口说道:“陛下今日便可下一道指令,将李家全数流放荒漠。”

      齐帝面色一松,正欲开口却又听见她继续说道:“然而这份旨意怕是还未到临安城就会被人拦下,最后送到李相手中。待陛下祭祀回来,皇位上坐着的是谁尚且不知,但一定不是齐。”

      “啪!”

      齐帝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上面的烛火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颤抖起来,蜡油也跟着掉出两滴落在上面。

      可是这一次,司明月却没有动静,反而是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对齐帝的怒火视而不见。
      “司江心,若是今日尚在临安城,你可知光凭这句话你就会上千万次!”齐帝目光锐利,不怒自威。

      司明月缩了一下回答:“臣明白,多谢陛下宽厚。”

      齐帝冷哼一声,收回了手,很快又咳嗽了起来。太子看不下去了,给秦内侍使了一个眼神,后者连忙将煎好的药送上。

      药碗温度高,齐帝仅仅是碰了一下就放在了桌子上。

      太子趁机转头看向司明月问道:“小司大人可有何高见?”

      司明月沉吟片刻回答:“临安城势力盘踞错杂,太子殿下为何不讲目光放长远一点。”

      太子不解:“何意?”

      “比如说,边境”司明月说着从锦囊之中拿出了一张破旧的羊皮纸,将它平摊后放在桌上,并且在不经意间将烛台往齐帝所在的方向推了推,以便他能看清楚。

      只是这般后,太子和江翁两个人就不得不凑上前打量了。

      司明月拿出来的一副俞朝的地图,其中有几处做了明显的标记。三人仅仅一眼就注意到这并非一张寻常的地方,而是俞朝在边境的部署图。

      看出了这一点的齐帝用审视地目光打量司明月问道:“司江心,此物你从何的来?”

      “自然是从朝雀阁而来。”司明月感叹道回答,“臣听闻朝雀阁收罗了天下之书,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随后她也没有迟疑,伸出手用指关节在北方边境云开府,南方边境淮南府,以及西边边境望新府三处画了三个圈,口中念念有词:“这三处分别代表了陈家,蒋家和许家。虽然三方分立,但是蒋家和许家却都是陈家老祖一手提拔出来的,当年平乱之后便与陈家一通借口驻守边境。
      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具体的打算,但可以说是以陈家唯首是瞻。”

      “如此说来这三家的关系倒是颇为紧密。”太子皱眉,“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陛下若是真想下手,可以先从这里下手。”司明月说着敲了一下西边和东面。

      “为何?”

      “太子殿下可曾听说过一个典故?”司明月笑道,“说古时候有一训猴人,他手下有三只不服管教的猴子,为了让它们能听话,于是训猴人先是用四颗栗子收买了猴老大,四颗栗子收买了猴老幺,最后两颗栗子给了最后一只猴子。长久以往,它们便乖乖听话了。”

      太子挑眉,他自幼在宫中长大,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但是其中的道理对他来说却是通俗易懂,只是这个比喻...

      他失笑道:“小司大人竟然将我朝中社稷栋梁比作蛮猴,若是让他们得知,怕是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

      司明月低声笑了笑,没有说话。

      齐帝看着面前少女,双目微眯。此时少女的面容在烛火摇曳之中有些模糊,但是眼中却亮得吓人。

      这副模样,就像是找到了自己最喜爱之物。

      训猴人的典故他幼年也听观楼主说过,如今同样的故事从一个小姑娘口中再次说出来,竟然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紧紧抿唇,正要说话却又听见太子略带欣喜地开口:“此机若是能成,那三方的兵权都能收回,有兵在手,自然不再估计李相。”

      司明月点头:“三家驻守边境多年,与朝中的联系也不想两位阁相一般密切,因此最好下手。”

      齐帝突然起身,动作之大连带着油灯险些打翻,太子手疾眼快地将烛火扶正,而司明月也立刻将羊皮纸收好。

      “朕乏了,剩下的事情观弘你看着办吧。”

      说完就拂袖离去,秦内侍连忙躬身捧着药碗追上去。

      齐帝的离开让司明月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她重新将羊皮纸铺开解释道:“此时此举不仅仅是为了收回兵权,更是为了从内部瓦解氏族。”

      她继续说道:“氏族之中虽然看似混乱,但内部却固若金汤,任何事情只要触及了根本利益便会群起而攻之。因此想要动手必须万分谨慎,而三贵之中唯有陈家势力最为分散,若是能一举拿下陈家,所谓联盟则是不攻自破。”

      太子点头。

      “只是此事还需公主殿下出力。”司明月说道这里心中突然一空,她立刻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地图有些出神。

      太子和江翁正等着她的下文,见她突然不说话了,于是双双向她看去,只见她呆呆的看着前方,双目无神。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太子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也是疑惑地将手收了回去。

      岂料他刚刚有所动作,司明月就突然之间站了起来,喃喃道:“或许还有更加简单的办法。”

      “若是陈家意图谋反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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