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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25 师兄护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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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乌泱泱一群人吵吵嚷嚷,各说各的道理,让许流年很头疼。
他抬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说。”他看着洛清欢。
“那个……我们把西芦山的弟子……打伤了。”洛清欢说得毫无底气。
西芦山弟子们抱着胳膊冷哼,等着许流年给个说法。
“仙门之间的交流切磋,偶有磕碰不是常事吗?”许流年淡淡道。
一听这话,西芦山弟子炸了毛,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叫嚷。
“停。”许流年皱眉,手往那群气势汹汹的弟子里一指,挑了个看起来资历深的,邀请道:“你来说。”
那个弟子正是西芦山掌门亲传,他是带领大家过来讨说法的,又觉得吵吵嚷嚷有失身份,便抱着胳膊站在一边,静观其变。
被许流年点了名,他很抗拒。同是掌门大弟子,凭什么你许流年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
看许流年的气色也不是很好,唇色苍白,倦容缱绻,即便动手,并不一定就输给他。
但他到底忍住了。许流年的历史战绩他早有耳闻,最近还在十招之内败了翟星辰,而且据说与委羽山掌门关系不清不楚的。这些人,哪个他都惹不起。
因此他压着怒气,道:“一开始只是正常切磋,不知怎么的,他……”他指了指叶舞尘,“他突然发狠,将我门弟子打伤,出手毒辣。同门看不下去,便出手相助。”
说着又恨恨环视身后,指着萧成深、卿影和洛清欢,“结果他们三个竟然一哄而上,以多欺少,不知廉耻!今天我们不想闹事,只想为我们无辜受屈的同门讨个说法。”
说完,眼神如刀剜了许流年一眼,重新抱起胳膊,鼻孔朝天地闭了嘴。
“怎么回事?”许流年问叶舞尘道。
“他们满嘴喷粪,活该被揍。”后者咬牙道。
他扫了一眼另外二人。
萧成深表情平静,没有任何委屈或不甘,没有照应不利的挫败,只有藏于眼底的怒意。
卿影倔强地咬着唇不说话。
许流年揉揉额角,无奈地叹口气。
口风真紧,不问不答,一问就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
没一个省心的。
“他们说什么了?”他又问洛清欢。
“他们……侮辱师父。”后者攥紧拳头,眼底有点红。
许流年基本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关于当年浮玉山一劫,头两年众人对言掌门的行止还颇为赞誉膜拜,时日一久,就有些好事者添油加醋,将别人的劫难攒成了狗血虐心的话本四处宣言,博人眼球。
对于言君儒这位掌门,大家的风评就渐渐变得褒贬不一起来。
“我浮玉山弟子一向以和为贵,不会妄言妄行,除非受了泼天委屈。所谓事出有因,对于侮辱浮玉掌门一事,贵门是不是也该给个说法?”许流年直视西芦山大弟子。
叶舞尘一怔,看向许流年的目光有些复杂。他没想到,许流年这么轻易地信了他们。
西芦山弟子们见他护短,顿时炸了锅,气愤填胸地围了上来,指手画脚,口吐芬芳。
“师兄,我就说鸡窝出不了凤凰,都是一路货色,难道指望他们主持公道吗?!”西芦山一个弟子叫嚷道。
“不如我们就闹一场,大家痛快,败了就磕头认错,正义得由我们自己争取!”另一个弟子嚷道。
许流年冷笑道:“你们西芦山不学规矩吗?遇事吵吵嚷嚷,耍横斗狠,与市井泼皮何异?还有,谁说斗殴赢了就是正义,是你们掌门教的吗?”
“你……”西芦山大弟子气极,却无可辩驳。
“师兄,莫再听他呈口舌之快,他们沆瀣一气,没一个好东西。浮玉山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掌门,为了声誉就能看着亲生女儿送死,这样自私险恶,能教出什么……”
话未说完,突然“啊——”地一声惨叫,他跌在地上滚了两圈。低头一看,身上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从肩膀斜贯胸腹。
西芦山大弟子震惊地看着许流年,见他神色仍然无悲无怒,只是手里的软剑尚在颤抖,滴着血,配上寒凉的眸色,厉如修罗。
“不会说话就闭嘴,让会说话的人来说。”
西芦山大弟子气得双手发颤,指着许流年鼻子道:“你这是在偏袒同门!”
许流年好笑地看着他,道:“古有帝乙射天笞地,雷电击而杀之。苍天尚有自护之心,我为何不能?”
说着一挥衣袖,将洛清欢他们身上的绳子除掉。
“你们不偏袒同门,我却自始至终也未听到,你们规劝同门知错就改、冰释前嫌。不能束己,何以束人?双标至此,何以服众?”
西芦山弟子脸都气成了猪肝色,知道说不过他,纷纷召出武器打了过来。
浮玉山弟子们看了一眼许流年,见他仍然淡淡笑着,却不说话,知道他不会拦着,便放开手脚,痛快迎战。
西芦山的大弟子不愿参与群斗,挑了许流年来战。
许流年背着手退了几步,显然不想动手,召唤洛清欢道:“师兄我困了,想去睡一觉,这里交给你。”
洛清欢风一般闪了过来,二话不说便接过了那位大弟子的招数。
混战以浮玉山占尽上风而结束。
西芦山弟子们形容狼狈,衣衫凌乱,在他们师兄的带领下,在一片“你们等着”的狠话声里,迅速撤退。
“好走不送。”浮玉山弟子嬉笑着挥手。
虽然他们形容也没好多少,却异常兴奋。
平日里掌门总教导,凡事不可意气用事,忍辱负重方能走得长远。关于浮玉山的风言风语,他们也不是没听过,可想到这条戒律,又不得不忍着。
至于感受,就俩字:憋屈。
今日许流年给了他们机会,将昔日积攒的屈辱发泄出来。这一放手,他们怎能不意气风发,一往无前。
“师兄,多谢。”洛清欢笑嘻嘻地向他致谢。
一谢许流年无条件信任他们、包庇他们,二谢许流年在她与西芦山大弟子打得吃力的时候,给了她指点,让她完全掌握了体内那股莫名的力量。
“你说你们,一出门就闯祸,还真以为自己对吗?”
许流年冷下脸来。
洛清欢也有点懵。刚才不是他说错在西芦山吗,怎么人家刚走,估计还没到山脚下呢,他就变脸了?
“不是,师兄……”
洛清欢刚要分辩,就见一个弟子急冲冲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喊道:“大师兄,他们又回来了,还来了三个长老!”
看来是西芦山之前接到消息,现在赶过来了。
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气势汹汹地走在前面,冲许流年笑道:“听说孩子们打架,有人拉偏架,老夫特来问一问是怎么回事。”
萧成深、叶舞尘等人咬牙不说话,暗暗攥紧了武器。
洛清欢站在许流年旁边,离他半丈不足。
什么是护短,这才是护短。连缘由都不问,只听自己弟子一家之言,就判定许流年拉偏架,看来没有讲道理的余地了。
“小孩子打架,也有个是非对错,若家长不引导,一味替孩子出头,他在外面早晚要吃亏的。”
许流年拱拱手,客气地笑笑,话却不让分毫。
那老者听了,笑意更深了些,在许流年面前站定。
洛清欢侧身一挡,却被许流年推到一边。
“老夫是西芦山大长老吴数,平日待在山上,都快与世隔绝了。这次下山,借此机会跟年轻人交流交流,免得思想落伍,被落得太远。”
说着一伸手,掌心出现了一根四尺长的竹节锏,“附带看一看,孩子们怎么个吃亏法。”
许流年冷了下来。
冰冷。
他周身的空气温度,遽然降了。
洛清欢站在两丈开外,不由打了个寒颤。
许流年微微皱眉望向虚空,自言自语道:“为何我们礼让旁人,总会让人觉得,我们胆小好欺呢,难道我们真的错了?”
长老吴数听他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什么,只听见有“我们错了”几个字,以为他怕了他们的阵仗,便哈哈一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给我们认个错,跪下来给受伤的弟子磕个头,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也就翻篇了。”
洛清欢惊呆了。
这位长老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说话这么臭,有一句中听的话吗?
认错?磕头?小人?
说谁呢?
许流年面无表情道:“我不欺负老年人,但嘴贱欠揍的除外。”
“竖子无状,待老夫教教你!”
西芦山大长老竹锏一挥,白光大炽,一道闪电打着转儿,直扑许流年门面。
浮玉山众弟子的心倏地缩紧,须臾便目瞪口呆。
他们看到了什么?
许流年手掌一握,竟将那道闪电握在了手中!
那道闪电有了生命一般,在他手中扭曲挣扎。
许流年信手一抛,闪电竟劈到了吴数身上。
吴数一个趔趄,难以置信地看着许流年。
他将竹锏收起,双手起势,长喝一声:“移--山--填--海--!”
令人窒息的灵气团以灭顶之势袭来,离得近的弟子们踉跄跪地,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许流年召出流采剑,剑身颤抖着直指苍穹。
空气迅速变冷,在这如火的七月,竟然出现了细碎绵密的雪花!
这是……落羽碎魂?
洛清欢一惊,不知道大师兄为何要用这样狠辣的术法。
前世魔族侵入之时,她见许流年用过一次,流采剑闪着寒芒直指魔皇时,不可一世的魔皇便冻僵了,三个时辰没缓过来。
不然前世的修真界,哪有回寰余地,早被灭了。
但经过那一战,许流年修为迅速衰退,直到最后都没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