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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可怜的平川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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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人”待程勋退出御书房后,楚意尘似是终于想起殿内还有一人般唤道。
“臣在”魏阔拱手应道。
“陛下与本王此次召你入京,除了想让你掌管工部外还想烦劳大人兼理刑部副职。”楚意尘道。
魏阔与珣若涵闻得此言皆是一怔。大珣自开国以来还没有过一人横跨两部的先例,这楚意尘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魏阔低着头暗自思忖了一番,又抬头看了看坐在上首的女帝,见珣若涵也是一副异常震惊的模样后,心中有了计较:“臣愚钝,恐难当此大任”魏阔朝珣若涵叩首道。虽说女帝年少摄政王又大权在握,可说到底他还是大珣的臣子,忤逆帝王的事儿他可是万万干不来的。
“魏大人自谦了”楚意尘走到魏阔跟前,一只手托着魏阔施礼的双手将他扶起身来“魏大人是广昌二年的榜眼,又在芸州任职十来年,成绩都在哪儿摆着呢,凭着你的才能和手腕儿,若不是怕越陷越深恐早已平步青云了。”
楚意尘复又转过身微笑着看向珣若涵“以魏大人在工科上的造诣并着这十余年的为官经验,做个工部尚书那是绰绰有余的。至于刑部之职……新任刑部尚书王相安曾凭一部《农家赋》惊艳了先皇,其才能自不必赘言。奈何他虽有才却不善交际,刚正有余但应变不足。故让你给他做副也不过是想取你所长补他之短罢了。并不是要你花多大的功夫去协助他管理刑部,而是要你在适当的时候帮他分析分析利弊,给他讲讲何为人情世故。”
“臣……”魏阔抬头看了看珣若涵。
“摄政王让你怎样你便怎样就是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小女皇这是不乐意了。
“臣遵旨”魏阔看得出珣若涵虽有不悦但却并无不满,由此可见女帝对这位天琉来的摄政王还是尤为信任依赖的。
可这御书房的气氛也着实太过紧张了些,魏阔觉得此时就算在牢里也定是要比在这殿里快活些的。
“魏大人去忙吧”楚意尘朝魏阔摆了摆手道。
“臣告退”魏阔依次向珣若涵和楚意尘行了一礼后便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待到门外后魏阔才抬手用袖子试了试额头上的冷汗。心道这京官儿可真是难做呀。
“皇叔既已做了决定又为何还要叫朕过来做这个木偶人?”珣若涵低着头,眼中竟闪着些许泪光“皇叔作为摄政王,本来就有代朕议事、决断的权利,不必非得朕在场才行。”
珣若涵在与楚意尘单独相处时甚少称朕,楚意尘知道小姑娘这是生他气了。
“没有事先告知陛下,是臣考虑不周,陛下莫气了”楚意尘的语气中六分的歉疚并着四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
“我气的并不是你事先未告知于我……你知道的,我一向信你……”珣若涵依旧低着头楠呢道。
楚意尘虽待她很好,但却鲜少用这般温柔宠溺的语气与她说话。这让珣若涵的眼泪瞬间就噙不住了,晶莹饱满的泪滴啪嗒一声滴在了桌面上:“你明明说过要助我成盛世的,是以刚正清廉为大势,能者不必趋严趋势,枉法者尽罚的真正的太平盛世。当初让王相安掌管刑部不也正是因着这个缘由吗”
珣若涵越说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可你刚刚又让魏阔教他如何圆滑处世……倘若他被拐带成了第二个魏阔,那他便不是那个刚正不阿的王相安了呀,那时的他不过是另一条融存于浊水之中的变色鱼罢了。”
“陛下……陛下误会臣了”珣若涵虽然年纪小但却不是个爱掉眼泪儿的,即便是当初遭逢巨变之时她也未如现在这般。
楚意尘虽谋略过人但说到底也就是个二十啷当岁的少年,哪里会哄孩子!
“陛下莫要再哭了,臣将陛下请来就是打算将各中原委都说与陛下听的”楚意尘走到珣若涵身边,将手放在珣若涵的后脖颈上轻轻的拍了拍,这是外公安慰他时常做的动作。
珣若涵感觉到了脑后的重量又听他这样讲,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她毫无形象的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转过头,抿着嘴,红通通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楚意尘,眼中又无尽的期盼。
楚意尘继续寻着记忆中外公的样子将手放在珣若涵的头上轻轻揉了揉:“臣这般做并不是要魏阔同化王相安,臣是怕以王相安的脾气秉性若身旁没个约束会坏了臣接下来的计划。”
见珣若涵神色逐渐舒缓,楚意尘继续道:“大珣官场有七成的席位都把控在世家的手中,寒门子弟的名额只有三成不说还多半都是些个中听不中用的闲职。
我们虽借助秦氏贪贿案将今年选出的一百来名寒门子弟都安插到了比较重要的位子上。但您也知道,那都不过是以人才储备不足为名暂为安置的权宜之计罢了,各大世家面上不说心里那都是憋着一口气的。按照大珣礼制待明年开春世家荐人之际他们是完全有理由奏请陛下以世家子弟代之的!”
楚意尘在殿中踱着步子道:“到了那时我们之前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这大珣官场也会重新被世家把控。且经此一役他们应该会更加小心,以后若想再下手就更难了……所以要想打破世家的禁锢,唯有推翻‘世家荐七、寒门考三’的旧制,官场任职不论出身单问本事,能者居之!”楚意尘停下脚步,看向珣若涵的眼中是无限的坚定。
“推翻旧制、能者居之……”珣若涵自嘲一笑,她回望楚意尘:“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帝,一位在大珣毫无根基的摄政王……皇叔觉得世家赖以生存的旧制是你我说推翻便能推翻的吗?”
楚意尘闻言笑道:“从前怕是不成,不过如今城西营里头有个脾气火爆的将军公子并着一帮子出身显赫的世家子、平川王身边又有个令人垂涎的空缺、刑部里头还有个刚正的尚书……这台戏便也算是架起来了。”
珣若涵虽然不想像个傻子一般凡事都得刨根问底才能通透,但她这觉悟跟楚意尘交谈起来也确实是费劲了些:“皇叔这是何意呀?”珣若涵实在是理不清其中的关联。
楚意尘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慢慢的讲与她听:“兵者,国之重器,内可除奸佞安社稷、外可退强敌曾国力。是以,自古以来但凡是个有野心的都得想着法儿的培养几个军中说得上话的,然而这大珣的兵权自打二十多年前程明逍临危受任解边境之危后便一直都握于他一人之手中,世家们即便再垂涎也未曾钻得了空子。
现如今程然留在京中,程明逍那里便空出了个贴身副将的位子。倘若此时陛下下旨从京西营中挑选优秀世家子弟送到程大将军身边填补缺漏,各大世家定然会将最为看重的子弟统统塞进京西大营之中以求军中之位。
到那时,本是混日子的京西营定会一改往日平静,各家子弟为得席位定会拼着撕破脸面也要争上一争,再加上个脾气火爆的少年教官……惹出些个足以惊动刑部的官司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那王相安虽有能力却是个一根儿筋的,到时要真让他给断出个是非黑白臣便要前功尽弃了”楚意尘笑得甚是狡黠:“所以呀,得找个懂事儿的点点他才行。”
“可要行此事首先得程明逍答应接收京西营所送之人才行呀。刚刚程勋也说了,平川王最不待见的便是世家的那些纨绔,到时只要他随意寻个理由朕也不好硬塞呀。这么多年了,都没能让世家们找着缝子送进人去。如今要程明逍答应往里面塞人,还是往他身边塞……他能同意吗”珣若涵撇了撇嘴闷声道。
“程勋进宫给陛下做伴读前他兴许还真会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如今他小儿子可是日日随侍陛下身边。程明逍官场打了一辈子的滚儿,怎会不知伴君如伴虎。只要他还在意小儿子的安危,便由不得他不应。“楚意尘收敛了笑容,眼中是珣若涵看不透的清冷。
看着无甚表情的楚意尘,珣若涵忽然有些同情远在边陲的平川王了:二十来年素未蒙面的亲子,先是利用小儿子逼他接纳自己最为瞧不上的人进军营,然后还要以此为饵挑起城西营中大儿子与世家子的矛盾,最后再以此来牵制他和各大世家……
珣若涵撇了撇嘴:‘这平川王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冤家’她在心中暗暗想着。
大珣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女帝下旨,命平川王世子程然,前往京西大营任总教官,为大珣培育优秀武将。
大珣元年十一月三十日早朝,总管太监刘福当众宣读圣旨,待京西营大考之时从营中选拔最为出色的三名兵士送往程大将军处锤炼一月,再由其选拔一人留用为贴身副将。
至此,各大世家趋之若鹜,京西大营门庭若市一席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