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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作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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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叶霂照常前去伺候顾铭晨起,肌肤相贴间便总要想起昨夜的事情,到底会觉得有些羞,于是手上就不免毛躁了些。
顾铭看她半天都扣不上衣领的扣子,就伸手握住她的一齐扣上了,“昨夜没睡好?”
叶霂慌忙地看了他一眼,眼下的乌青也就更明显地落入顾铭眼中。
她踌躇半晌,原想顺着他的话问一问昨晚溺水之事,可看他神情冷淡,就不是一个问话的好时机,最后也还是忍住了。
“我一向多梦,没有睡不好。”
到底是扯了慌,话说出来就有些嘟囔,可落到顾铭耳中就成了小声埋怨,倒很是受用。
他低头看她半会儿,只当她是因这日要去大理寺而烦恼,才轻声道,“只是做个人证,不用太在意。”
之后,这日近午时时分,才有人来接她出去,她自然是乔装改扮一番,面上还特意带了绡纱。
行至半路,她往车外看时,才发觉顾铭不知何时竟到了队伍后头。
午时的街边小摊布满了人群,但渐渐往大理寺靠近,就越发的冷清,站岗的守卫还一个个肃穆庄严,显出无比的威仪。但叶霂也不是第一次来,相比于上次被人押着过来,这次至少没有被唬得发颤。
刘杨是老早儿就在门外等候,眼见着叶霂从马车上下来,扇子一挥就朝着她走过去,模样简直就跟在花楼里勾搭姑娘时的相差无几,“真是有劳姑娘了。”
顾铭看他看得他心烦,就有意挡在她身前,遮住刘杨视线,“这位姑娘的家中长辈交代了,日落之前必定要送回去,还请刘少卿尽快吧。”
刘杨转头与冷面冷眼的顾铭相视,便经不住一乐,什么家中长辈,还不就是他顾铭看得紧,“是,也难为顾大人肯替我将人接过来。”
再看正乖巧地站在顾铭身后的叶霂,眼睛就只敢往地上看,不经叹一声他顾铭才几日时间就能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没想到从不见与女色周旋的顾统领,对付起女人来还是有一套功夫的。
刘杨脸上表情越发微妙起来,看得顾铭差点按捺不住肚子里那口气,“协助大理寺查案也是在下职责之一,刘少卿不必客气。”
刘杨才悻悻然收回目光,领着人进了大理寺。
而站在一旁的叶霂全程无话,但也不是怯场的缘故,而是从一见到刘杨起,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介怀他探究的眼神,毕竟上一次见到,她与顾铭还是两不相干,如今却已成了他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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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七七八八的廊道,见着守卫的士兵多起来,墙壁上更是从上自下竖起密集的铁栏,便是大理寺监。
在院里巡视的领头兵一见是刘杨带着人进来,老早就唤守门的卸下锁打开门,不消刘杨颔首,就带着他们进去。
因着叶霂不能显露身份,等到了关押死囚犯人的牢房,刘杨便把一众人都支开,只剩了他们三人。
叶霂脸上带着绡纱,还是挡不住四处漫延的血腥味,朝一处黑不溜秋的角落看去,是那死囚伤痕累累地瘫在草堆上,气息微弱,眼皮因剧烈的疼痛颤抖着,见他们来了也一动不动。
刘杨寻了椅子坐下,翻出这起狱案的诉状,便对着那犯人轻语,但声音虽轻,响在冷清的牢房里头还是瘆人得很,“经三次纠举问罪,你都说你与死者素不相识,不肯认罪,如今我带了人证过来,你可好好听听。”
刘杨转而朝着叶霂点头示意,她才一边回忆那日的情景一边缓缓道出,然关乎于她自己的要紧信息自然隐蔽不作陈述。
“那日还是初六,日头近午时,我从城中回去路经村头时,听得有人似乎起了争执,便留心去看了,正好撞见他从那院子里头跑出来,而那院子里住的人家就是被害死的那位嫂子。”
她一说完,刘杨起身走近铁栏道,“如何?你还不肯认吗?”
谁知那男人倒冷笑起来,“我们村里方圆十里住的人我都认识,大人要找人来骗我认罪,也好歹找个庄稼人,怎么就找了个说话文绉绉的小姐......”
他话说到一半,浑身便抖了起来,身体还蹭着草堆使劲上前,使劲往她身上盯,伸直了脖子朝她叫喊,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你......你不是被卖进了醉香楼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眼前人声嘶力竭,响彻牢房的回声尽数灌入耳中,叶霂被吓得脸色苍白,不觉往后退了一步,却正好抵在了顾铭身上,她想着撤回一旁,然肩上已被他紧紧搂住,动弹不得。
顾铭瞧着她的脸,平日最爱脸红此时却十分惨白,他眉心紧皱,是已后悔同意她来到此处作证,眼下也只能赶紧安抚她:“于他而言,你是此案唯一的缺口,可他断定你进了醉香楼之后就不可能再脱身,也就没有人再能证实他与死者的关系,所以才能嘴硬这么久,现在一见你,定然土崩瓦解。”
叶霂听着耳边熟悉沉稳的低声,心里安定不少,“我若不能脱身,那连翘呢?”
“侯府虽败落,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可还挂在档上,她随你一同进了醉香楼,你觉得她能独善其身?”
说完这一番话后,顾铭便不再等她回话,只转头冲着刘杨不耐道,“看来此案已断,余下的还请刘少卿定夺。”
闻言刘杨将裙门甩到身后往下一蹲,漫不经心道:“看你前头撑了这么些天,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招了。”
费劲力气叫吼之后,那人气若游丝,竟似到了弥留之际,刘杨将手上的诉状递到了他眼前,
“你说你前几日要是也能这么爽快坦白该多好,我还能尽量试一试免你死罪,如今怕是不能了。”
刘杨说着,捏住那人的手指印在了诉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