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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胖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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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鹤沉默了两秒:“为什么你不上?”
李雉掀起眼皮瞥了他一下,半天没说话,似乎在询问他怎么有勇气提出这个问题。
傀鹤举手投降:“行行行,我上,我上。”
有陈异和李雉两个人挡着,傀鹤很快就赶到了舞台边。
之前吸引他们进来的那个少女已经消失不见了,一抹黑色裙摆隐约消失在了通向后台的那扇门里。
傀鹤抬眼掂量了下高度,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撑着舞台边缘直接翻了上去。
后面陈异还在喊:“快快快!要撑不住了!”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舞台,稍微喘了下气,转头回喊:“靠!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模仿今天早上的奥菲利亚,”李雉的嗓音出奇得冷静,“现在马上到终幕了,快坐到那棵树上去。”
女高音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剧院中,伴随着一个华丽的转音,声调越来越高,穿透力震得水面震颤。
人们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一个接一个地朝陈异走来,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
他被逼到了角落,在无数猛得刺上来的刀刃中,几乎觉得自己今天估计就要折这儿了——
下一秒,刀刃忽然在一个距离他眼球不到两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陈异喘着粗气,向舞台上看去,心在女高音震撼的声音中跳得飞快。
舞台的最中央,光线柔和。
少年仰头看向飞鸟,长相貌美如女,浓黑的睫毛抖了一下,长得不可思议。
他长腿屈着,斜靠在横垂的树枝上,身材高挑,手腕消瘦,依稀可以看见线条流畅的喉结......
那腻白的凸起滚动了下,隐隐透露出一种性别难辨的漂亮。
女高音最后连升三个key调,在最后一声高昂回荡的歌声中,少年得知了心上人的背叛。
他恹恹地掩下眉,深陷的眼窝中充斥着郁气,随后似乎终于不堪重负,捧着花束向后倒了下去,溅起重重的水花。
陈异觉得自己心跳得快要飞出来了。
他偏了偏头,身边男生的长眸黑得吓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的占有欲黑得幽深。
他被吓得一激灵。
“那……那个。”
李雉过了两秒才回答,嗓音淡淡的:“我去把他拉起来。”
给陈异一百个胆子他现在也不敢说不:“行,行。”
傀鹤在树枝上坐了半天,硬是坐得腿快麻了,才等到终幕尾声。
他向后一躺,不意外地落到了水里,水不深,所以……等等,水不深??
他仿佛坠入了深潭,到处都是幽深波澜的一片,透着光的水面似乎离他很远,远得如同天边的云。
傀鹤猝不及防有些慌,不过下一秒就缓过了神,慢慢地试图往上浮。
忽然一只什么东西拉住了他的脚踝,猛地用力把他往下一扯,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刚好与一双空洞洞的眼眶对视。
那张属于少女的面孔格外惨白,似乎看了他片刻。
然后在黑暗、幽深的水底,朝他咧开唇,露出了一个难以形容的扭曲的笑。
他、妈、的!
傀鹤一瞬间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挣扎着就要往上游,然而抓住他的那只手力气格外得大,眼看就要把他彻底拉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傀鹤猛得一踩水,借着那股力冲出水面!
然后他又一头扎进了李雉怀里,把后者带倒到了地上。
动作立马顿了。
男生的一只手还保持着拉着他的动作,另一个只手扣在他腰上,似乎被他的头发磨得脖颈有些痒,呼吸重了些,温热地喷洒在他的耳朵尖。
他有点受不了这种特缓慢的折磨,手臂撑在李雉肩边,很不自在地试图站起来。
李雉抬起眼皮,轻轻扫了他一眼:“你想保持这个动作多久?”
傀鹤莫名被他那个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他清了清嗓子:“注意你的说话方式,现在可是哥哥我在上面。”
李雉笑了下,目光带上些戏谑:“你行吗?”
傀鹤差点被那带着恶劣升调的尾音气死了,幸好陈异来得及时,把他拉了起来。
“你看到她人了没?”陈异皱眉问。
傀鹤扫了眼台下,此时表演落幕,所有观众正一个跟着一个地从门口离开。
他抵了抵虎牙:“她应该去后台了。”
他们推开后台的门,里面只有一个胖夫人正在卸妆,似乎心情很好,还在欢快地哼着歌。
听到动静,胖夫人笑着转过头,黑洞洞的纽扣眼睛注视着他们:“哦!你们是来找我要晚安吻的观众吗?!”
傀鹤立马看向李雉,男生眼皮似乎跳了下,唇线拉得很直,一副这事没商量拒绝沟通的样子。
于是傀鹤又满脸期待地看向了老实人陈异。
老实人一顿,眼底带上了三分惊恐三分茫然四分麻木。
他步伐僵硬地走到胖夫人面前,弯下腰,硬着头皮让她在自己脸颊上啵得亲了一口。
“晚安,亲爱的。”她娇滴滴地说。
傀鹤松了口气,现在才向前几步,问她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差不多十四五岁的少女。
“我倒没看到过什么小女孩,”胖夫人想了想,“不过她们最喜欢去哪呢哼哼……”
她哼了半天,忽然注意到了桌上的宣传单:“哦对!旋转木马!我们最喜欢去旋转木马了。”
见他们几个准备把传单拿走,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很美好的画面:“那可真是个温馨又浪漫的地方呀,木马慢慢升起,又慢慢降落,在柔和的光线和欢快的音乐里,和情人手牵手,真是不错咯咯咯。”
然后胖夫人边咯咯咯地笑,边离开了后台。
顺着她离开的方向,他们在帷幕后找到了一面镜子。
李雉垂下眼,伸手抚上镜面,水波在他的指腹下颤了颤,斑斓地往外扩散。
他回过头看了眼傀鹤:“走吧。”
他们三个穿过镜子,很顺利地回到了餐厅里,傀鹤睡觉的时候还是下午一点,可现在明显快到晚上了,天空氤氲着少女般的粉。
“......你们,”顾喃坐在光线下,脸色还有点白,叫住了他们,“你们也去了另一个世界对吧?”
傀鹤点了下头,拉了把椅子坐到她面前:“你去哪了?”
沈昼叼着面包揉了下她的头发,声音含糊:“我们也不清楚,似乎是个很黑的地方,到处都是雾,天空还飘着玫瑰花瓣。”
“确实黑,”纪一川用冰袋敷脸,满脸幽怨,“我还摔了一跤。”
断断续续又有人进了餐厅,他们稍微统计了一下人数,发现有三个人没回来,减去一开始就出局的两个新手,现在轮回里还剩十个玩家。
到了晚餐的时候,烛光下的大餐比昨天的还好,不仅有小臂长的龙虾,还有装着鱼子酱的扇贝,海蛎子和蛤蜊。
所有人都吃得很满意,顾喃甚至还说,就这么呆在这轮回里也不错。
过了会,乘务员又推着小推车过来了,在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道盖着银盖的主菜:“请慢用。”
他把银盖摘了起来,露出餐盘上粘腻的章鱼。章鱼的触手还在不断地蠕动,吸盘一张一合的,时不时带出水泡。
顾喃脸瞬间白了。
所有人都没动,倒是小柳的室友,那个叫阿雅的女生吃得很带劲。
她甚至没有用刀叉,直接抓着章鱼还在蠕动的触手,张大涂满口红的唇,把巴掌大的章鱼头硬生生塞到了嘴里。
章鱼的触手不断抵触地抵着她的手指和嘴唇,甚至惊恐地喷出了黑墨。
墨水糊满了她瓷白的皮肤,显得格外的渗人。
阿雅将整只章鱼都生吞了,张开嘴,甚至还有只带着吸盘的触手想要从她喉咙里钻出来,她一脸餍足,带着笑:“吃呀,你们都不吃吗,很新鲜的。”
是啊,太新鲜了。
傀鹤觉得自己快要吐了,沈昼比他更快一步跑去了卫生间。
跟乘务员确定晚点去旋转木马的行程后,大家都累了一天,纷纷准备回房休息一下。
阿雅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半天也没睡着,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着,她觉得那只活章鱼似乎还在她胃里蠕动,喊着想出来。
其实她当时是觉得太热了,刚好活章鱼全身都是冰凉的,所以咽下喉咙的时候很舒服,太舒服了,所以才吃得这么带劲,没想到现在会这么难受。
还是好热啊,要不开下窗吧。
阿雅摇摇晃晃地走到窗前,刚把窗户推开了一半,忽然像看到什么人一样,皱了皱眉……现在这时候还有人在外面?
“喂!你快回来!”她朝那人喊,“现在外面不安全!”
人影听到声音朝她走了过来,是个长得非常高挑的女人,肤色特别的苍白,唇上涂满了红艳艳的口红——
维多利亚夫人!
阿雅神经猛地一悚,连忙想把窗户关上。
然而她晚了一步,窗户里抵进来了一只惨白的手臂,越伸越长,五根细长的手指不停地在空气中摸索,似乎想找什么东西。
“啊啊啊啊!!”阿雅惊得尖叫出声,缩在房间角落不敢动。
然而女人的肩膀却硬生生地从窗缝里挤了进来,然后是胸,再是头。
整张脸都进来后,那张挤得变形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嘴唇越咧越大,最后咧开的弧度几乎算得上骇人。
阿雅整个人颤得动弹不得,僵硬地抬起头,看她带着笑,朝自己走过来,手里拿着针线和黑纽扣——
“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然后一阵剧痛降临,那针线带着纽扣穿进了她的眼球。
另一间房,傀鹤翻了个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他凝神安静了会:“你有听到什么吗?”
不过李雉似乎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