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余》木青文

5、第 5 章

　　程余悄无声息的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记录着一切，镜头里卢双已经泪流满面，原本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也被打在地上，已经碎了一个镜片，一半脸也已经高高肿起，小声的求饶着。
　　可是围着他的三四个男生并不领情，还在推推搡搡的把卢双推来推去，嘴里骂着各种难听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那群人才发现程余的存在，凶神恶煞的朝他走来。
　　程余收起手机，等他们走过来，才不缓不慢的说道：“我已经录像了，你们还要继续吗？”语气不卑不亢，没有任何畏惧。
　　其中一人破口大骂，“不想死，就把录像删了。”
　　程余眯起眼睛，说：“你可以试试。”
　　那人上前一步，刚要挥起拳头就被另一人拦下了，他走到程余面前，把手拍在程余的肩膀上，他说：“同学，管闲事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程余看着他，不说话。
　　气氛一度降到零点，随时可能打起来。
　　“谁在那边？”校保安的声音突然传来，脚步正由远及近。
　　那四人还在僵持中，听见声音后指了指程余，警告的说道：“最好不要让视频流出来，否则要你好看。”
　　他们走后，程余来到卢双面前，刚刚卢双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见只剩下程余，他才哆哆嗦嗦的蹲下去，捡自己那已经碎了一个镜片的眼镜。
　　卢双站起来，把眼镜收起来，才小声的说：“谢谢。”
　　程余看了他一眼，问：“你的伤？”
　　卢双摇摇头，说：“已经习惯了。”
　　程余皱了皱眉头，没再说话。
　　他们离开的时候，正巧遇见了迎面走来的校保安，程余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卢双在后面低着头，校保安什么也看不见。
　　回到宿舍后，程余突然问：“多长时间了？”
　　卢双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才说：“上学期就开始了。”
　　程余的眉头皱的更深，“为什么不说？”
　　卢双摇摇头，“说了也没用，那个带头的，叫林泽诚，他是市长的儿子，其他几个人家里也非常有钱，就算告诉老师，没有证据，也没人会信的，而且我是考进来的，家里条件很一般，得罪他们的后果，我根本就承担不起。”
　　程余说：“证据？我刚刚录了像。”
　　卢双听后，又摇摇头，“算了吧，反正被欺负的不止我一个，再忍忍，忍到毕业就好了。”
　　程余：“如果不反抗，那他们只会肆无忌惮，变本加厉，你未来的生活只会一天比一天不好过。”程余顿了下，接着说“我会把录像发给你，但是怎么处理，那就是你的事了。”
　　卢双正犹豫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刚刚录了像，他们会不会找你麻烦？”
　　“我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说完准备去洗漱，结果一低头就看见了手中的保温盒，然后又转回身，把保温盒给卢双，说：“这个你吃了吧。”
　　卢双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保温盒，惊讶的看着程余，一脸真的给我的吗的表情。
　　熄灯之后，程余把今天拍的录像通过班群发给卢双才睡觉。
　　不管卢双会不会把录像发出来，反正这件事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如果不发，那就只能像他自己说的，忍到毕业就解放了。
　　黑暗中，卢双看着程余发给自己的视频，看了半天才放下手机，眼神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学校就出了件大新闻，高二六班林泽城带头欺压同学，均予以记大过处分。
　　这个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正是大课间，任望正爬在程余的课桌上问他中午先吃什么以及......昨天的饭好不好吃，合不合胃口。
　　程余敷衍的回答好吃，任望又转到今天的午饭上：“排骨饭好不好，不然鸡肉饭也行，你选一个，或者你想吃什么？”
　　程余还没回答，就见重新换了一副眼镜的卢双走过来，虽然一边脸还是肿着的，但气色已经比昨天好太多。
　　他走过来，说：“余哥，谢谢你。”眼里满怀感激之情。
　　程余依旧面无表情，说：“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他们被记大过了应该会收敛一些。”
　　任望：“？”这边任望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卢双说：“嗯，余哥，昨天的糖醋排骨在哪个窗口买的，还挺好吃的，今天我也去买一份。”
　　程余：“......”
　　任望：“！”
　　见程余不说话，卢双又叫：“余哥？”
　　这次任望说话了，他转过头，注视着卢双，问：“什么糖醋排骨？”
　　卢双有些害怕任望，但又不敢不回答任望的问题，于是结巴道：“就......就是余哥昨天给我的，用两个保温盒装着的，里......里面还有两个素菜......”卢双看着任望越来越沉的脸色，有些不敢继续往下说。
　　任望突然一眯眼睛，问：“还有什么？”语气就好像平常聊天一样。
　　“还......还有最底下还有一碗鸡汤，小鸡......小鸡炖蘑菇的。”
　　程余：“......”交代的可真够详细的。
　　卢双说完后，任望朝他一挥手，说：“行了，没你事了，你走吧。”
　　于是卢双就跟如获大赦一样，脚下一抹油，跑了。
　　任望又把视线转到程余这边，程余低头翻着数学书，准备装傻。
　　任望看了一会儿，突然就气笑了，说：“敢情您这是把我给你的饭给别人吃了，借花献佛啊。”
　　程余皱眉：“什么借花献佛，我本来就没有吃晚饭的习惯，昨天中午又了那么多，反正扔了也是浪费，还不如给他。”
　　“......”
　　“行，那就不说这个，他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任望：“你还装傻，他为什么要谢你？”
　　程余听后，放下课本，冷漠道：“任望，你是不是太自来熟了，管得有点多了吧。”
　　任望一愣，注意力只放在了前两个字上，这是程余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原来这么好听。
　　任望清了清嗓子，说：“管得多点怎么了，你是我看上的人，我就得什么都问，万一你在外面受了欺负怎么办？快说，他为什么谢你。”
　　程余扶着额，有些不想跟他说话，这人太无赖了。
　　最后程余抵不过任望的再三追问，把事情跟他说了，任望听完后皱起眉头，说：“你这样太鲁莽了，事后他们会报复你。”
　　程余无所谓：“我不怕。”
　　任望看着程余一脸无畏的样子突然就笑了，他发现好像越接近他，就越喜欢他，他听见自己说：“你不怕，但我怕，我怕你会受欺负。”
　　程余嗤之以鼻，反问：“你怎么知道受欺负的人就一定是我？”
　　任望揉了揉程余的头发，说：“总之这件事你别管了，交给我。”
　　程余无所谓，他本来就嫌麻烦，既然任望自己把这事拦过去了，那他也不阻止，反正任望家大势大。
　　中午，还是同一个地方，同一棵树，同样两个穿蓝白相间校服的少年，同样摆满一地的饭盒。
　　任望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往程余饭盒里夹菜，忙的不亦乐乎，程余心里突然就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放下碗筷，从口袋里拿出几百块钱。
　　任望嚼着饭菜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