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缺心眼的傻子

31、第三十章

　　两日，转瞬即逝，如故带着素离、藏香和浅照三人将临川城的大街小巷逛了个遍。
　　两日后的清晨，一行人行至温家肉铺门口，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温书站在马车旁，看见欧阳慕华过来，牵着马车上前。
　　“温叔。”欧阳慕华喊。
　　“王爷。”温书冲欧阳慕华拱手行礼。
　　“温叔，您称我少爷吧。”欧阳慕华笑说。
　　“是，少爷。”温书从善如流。
　　“我要和那天的姐姐一辆车！”温柔儿钻出来，冲着她爹和欧阳慕华喊。
　　“柔儿喜欢如故，就让她过来吧，如故一人也确实无聊。”欧阳慕华笑说。
　　“好！”温柔儿冲下来，就跑到了如故边，不等孙三拿马凳，直接爬了上去。
　　“那我也过去吧，防止柔儿太闹腾。”温夫人挑帘下了马车，不等别人回答，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夫人，你过去才更闹腾吧……温书歉意的朝欧阳慕华笑。
　　“我们走吧。”欧阳慕华笑着让人将温书的马车牵进车队，又命人牵了匹马过来，欧阳慕华先前便牵着黑雾。
　　欧阳慕华一路过来怕如故无聊，一直没骑马，黑雾见他上了自己的背，兴奋的扬了扬马头，轻轻嘶鸣一声。
　　一行人上路，这一路上，如故缩在的马车上就没停歇过，一路笑声不断，惹得素离和浅照频频掀开车窗帘往前看，大黄则悄悄躲在行礼车里，不敢出来，因为这一路上，只要温柔儿看见它，就一定会“过度热情”，一个毛手毛脚的小姑娘的热情，让它十分害怕……
　　李四也在这一路上，成功和长羽卫统领混熟了，两人经常有说有笑的。
　　由于欧阳慕华隐藏了行踪，一行人仅用二十日，便到了盐城，过了盐城，便是通州了。
　　欧阳慕华着人在盐城置办了宅子，他们将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
　　进了城，几人安顿好，已是黄昏，众人用过晚饭，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如故跟着欧阳慕华，在外人眼中，他们应该是恩爱夫妻。
　　但欧阳慕华转身去了书房。
　　夜深人静，只偶尔有守夜的士兵来回巡逻，此刻，院内书房的后窗口悄然打开，一人黑衣蒙面，轻盈的跃下，几个纵跃出了别院，他走后，卧室的窗户也开了，同样一身黑衣，蒙面，只是身材略娇小，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方才那人离开的方向，也跟着翻墙而出。
　　如故进城的时候看见了牵机阁的追踪印记，乾传来信息，说《牵机》似乎在盐城城主那里，此刻吴梦溪正在城主府做客，只不知欧阳慕华今晚出去，是为了去与曲梦溪汇合，还是……
　　盐城的城主府建在盐城深处边角之上，依山傍水，只是那水是人造的河，隔绝城主府与外界，唯一进出的桥是升降式的，机关在城主府内，每日黄昏城主回府之时吊桥拉起，断开城主府与内城的连接，第二日清晨降下。但人工河仅一人深，三人宽，拦不住轻功高的。
　　此时，如故远远跟着欧阳慕华。而欧阳慕华几个纵跃之间已经越过了那深黑的人工河。
　　如故上前查看，月色中那条人工河甚至无法反射月光，不像河更像臭水沟……
　　如故一跃在河面上轻轻一点，朝着与欧阳慕华不同的方向悄悄潜入。
　　城主府的院墙建得比城墙还厚，若不是规制，不能高建，只怕这院墙真能建成城墙，如故蹲在墙上往里看，府内有巡夜的士兵频繁的来回巡视，城主府内十分华丽，虽然比不上近城城主府，但比临川的司徒府不知华丽多少倍，而后院一片树林与之十分不融洽。
　　如故看着那边，传说那片树林里面便是盐泽，盐泽便是盐泽族聚居之地，那边比城墙更牢靠……
　　传闻盐泽的中心，有盐泽族的圣地，那里藏着无数的钱财和得之便可得天下的宝贝，只是传说传了千年，却未曾有一人能去到盐泽的中心，那些想进去的人全都一去不回，在后来的百余年里，因为没人敢进去，这诱人的宝物便慢慢失了诱惑，再无人问津。

　　从墙上翻下，如故朝着主院而去，这一届盐城城主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且极为惜命，若是说有什么能威胁到他，让他说出《牵机》的下落，或者交出《牵机》，也就只有他自己的命了……
　　主院中只一个房间有烛火，如故上了房顶，悄然揭开一块瓦片，她透过那一点缝隙往下看，待看清之时，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
　　那块瓦，正对着主卧的窗，而那张大床，竟是一张加大的软塌，很宽，没有床顶，只一根绳子将纱帐吊起，轻纱之下是交缠□□，传出咔吱咔吱涩然粗噶的响声，简直不堪入目……
　　如故迅速翻身下了房檐，这时，正好潜入。一个黑衣却从旁边的树荫里疾冲而来，如故一急，掏出匕首，反手刺向来人。
　　那人，身形一闪，贴着如故的手臂划过，靠近，在她耳边轻声说：“是我，快走。”
　　如故来不及细想，顺着那人的力道，跟着一起逃开了。
　　恰在此时，院内灯火通明，主院门口涌入大量府兵，把二人又逼回院内。
　　“二位见着熟人不打个招呼就要走？”一人自书房缓缓走出。
　　如故转头，看向那边，那人一身黑衣，领口有银色莽纹，是南先生……
　　“好久不见，如故姑娘。”南先生轻轻颔首。
　　“没想到南先生，竟有听人壁角的是好，”如故意味深长的看向后面急急忙忙出来，还衣衫凌乱的城主。
　　南先生目光灼灼的看着如故，或者说她的眼睛：“若说嗜好，我倒是对你的眼睛更感兴趣。”
　　“本王王妃的眼睛，就不劳先生费心惦记了。”欧阳慕华开口，同时打量四方，想看看这个身份能为他赚多少时间。但结果似乎不太理想，只有少数几人眼神稍有异动，却并未退却，这盐城，看来已成一方私物……
　　“是么？那我与王爷做个交易如何？”南先生看着欧阳慕华，语气异常认真。
　　“不了，不都说，王妃是凭着一双眼睛迷惑了本王，本王怎会割爱。”欧阳慕华说完这一句突然发难，手中划出一柄匕首，速度极快的刺向南先生。
　　南先生却轻巧的侧身避过，欧阳慕华另一手伸出，自袖中划出一柄短剑直取南先生胸口。
　　南先生一皱眉，眼光变得凌厉尖锐，一个急退侧身，肩膀轻送，用肩膀承受了那一剑，黑色的袍子迅速暗了一圈。
　　“王爷的剑该再准些。”南先生看了眼肩膀上的伤，眼中似有红光闪过，妖娆嗜血。
　　“下次定位瞄准心脏。”欧阳慕华脚步稍退，笑回。
　　“还愣着干什么，把擅闯城主府的贼人拿下！”城主似乎现在方才回过味，声嘶力竭的朝一边的府兵吼。
　　所有人围拢，如故左手取出缠在腰上的软鞭，朝冲过来的府兵甩过去，鞭风凌厉，震得最前面一排人纷纷倒地。
　　另一边，欧阳慕华和南先生缠斗在一起，南先生虽然受了伤，但欧阳慕华却没占到便宜。
　　“王爷好身手，可惜……”南先生话音未落，突然朝着欧阳慕华直冲过去。
　　欧阳慕华稍退几步，提剑上前想接下这一招，谁知，那人却突然测了身，软剑擦过他的手臂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但南先生连眉毛都未曾皱一下，直朝着朝着欧阳慕华身后而去。
　　后面！欧阳心中一惊，急急转身，此刻，如故正甩出长鞭应付那些一步步靠近的府兵，背朝着他，南先生一剑刺出。
　　“当心背后！”欧阳慕华吼一声，急追过去。
　　如故下意识转身，南先生已逼至近前，一手成爪直取面门，不及细想，如故反手一档，手中鞭子挥出，趁着南先生后退，如故也疾退几步，没入混乱的府兵中，她左手的剧痛让她使不上力气。
　　欧阳慕华追至如故身边，四面府兵环绕，虎视眈眈。
　　“手怎么样？”欧阳慕华低声问，声音中透出点着急。
　　“无事。”如故故作轻松，方才那一下南先生用了十成的力。
　　“跟着我。”话音刚落，欧阳慕华一手拉着如故一跃而起，另一只手拿着东西朝下狠狠一掷，烟雾顿起，欧阳慕华循着记忆的方向，几个纵跃出了主院。
　　欧阳慕华带着如故躲进一座假山，那处假山后，有一个半人高的山洞，两人爬了进去。
　　外面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欧阳慕华无声拉住如故的左手，手指触到一片黏腻，他摸索着给她的伤口上了药。
　　不知是不是因为处在这样的境地，欧阳慕华这个举动，让她觉得温暖。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的脚步声渐止，两人爬出山洞，悄声避开那些搜查的府兵出了城主府，城主府之外护城河边，万籁俱静，甚至连一点点流水的声音都不曾有。
　　这样的安静，诡异而危险，但到对岸他们就安全了……
　　“南某说了，很中意王妃的眼睛。”南先生现在十步之外，他身后是手举着火把的一片府兵，比在主院时更多了。
　　“是吗？那就要看南先生有没有本事留下了。”欧阳慕华说完，拉着如故朝河边掠去。
　　如故皱眉看着眼前黑沉的人工河，这水，似乎更黑了，她看见南先生完全没有阻止他们的想法，方才恍然大悟，立刻拉住欧阳慕华前跃的身体。
　　“水有问题。”如故指着水说。
　　欧阳慕华看向水，水面黑沉，几乎没有流动的迹象，太安静了……
　　“王爷不用看了，这是盐泽的沼。”南先生身后，那苍白病态的城主出现在光亮处，一脸幸灾乐祸。
　　“真没想到，城主如此大手笔。”欧阳慕华还是云淡风起的样子。
　　如故默不作声，，盐泽之所以神秘，就是因为盐泽的沼泥几乎能吞噬一切，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东西……
　　“王爷不如把王妃留下，这样，下官立刻放下桥让您离开。”城主一双小眼睛，贼似的盯着如故上下打量。
　　“看来本王的王妃是个宝贝。”欧阳慕华上前半步，无声将如故挡在身后。
　　“既然你们都想要”欧阳慕华话音未落，身形疾闪，朝着城主的方向直冲过去，另一句话方才说出：“自然不能给你们！”
　　可惜这一击，被站在旁边的南先生挡住了，欧阳慕华一双手几乎伸到那城主的鼻端，城主朝后一退，坐在了地上，苍白的脸色和睁大的眼睛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欧阳慕华也不恋战迅速后退，准备回如故身边，只是南先生又岂能让他如愿，死死的缠了上来。
　　另一边上百名府兵朝着如故的方向包抄过去，之前在主院时，如故伤了左手，只能被逼着一步步后退，被逼到了河岸边上，再半步便会落入泥沼。
　　南先生寻了个空隙脱身，直朝着如故而去，那一双眼睛，他今日要定了。
　　欧阳慕华也朝着如故的方向略过去，但南先生伸已抓住了如故的衣领，将如故带回几步，另一手成爪直取如故双目。
　　如故伸手一挡，翻身后退，脚未稳，朝河面倒去，在那短短的几息之间，欧阳慕华不及思考，原地一跃，朝如故推了一把，将她推回岸边，但自己却直直朝下落去，脚下，是暗沉的泥沼。
　　欧阳慕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选择，在他和如故，至多不过是朋友，但那瞬间他却本能的选择以命相代……
　　如故强扭过头，看着那人眼中缓缓而出的温柔，心念一动，有什么自灵魂深处破冰而出。
　　“不！”如故看见漫天艳红的雪色之中有一人回眸，眼中满是温柔，安抚一般的笑看着她。
　　“啊！”自灵魂深处传出巨大的疼痛，一点一点撕扯着灵魂。
　　南先生伸手，却在一刹之间白光大盛，逼得人闭上了眼睛，耳边却是尖利嘶哑的叫喊。
　　当整个世界再度恢复黑暗和平静，南先生睁开眼，伸手摸了摸脸颊，一手的湿溺，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那两人呢？”有人问，再睁眼时那两人都不见了。
　　“是掉下去了吧？”有人上前小心翼翼的看着那黑沉沉的“水”。
　　“先生？”城主走过来，恭敬谄媚上前。
　　“今夜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你们该知道后果。”南先生发话，声音里不带任何起伏的继续说：“都回去吧。”
　　府兵撤下，城主却依旧站在旁边，极尽讨好的说：“先生辛苦，下官府中刚进了批角色舞姬，不知？”
　　“不用，你退下吧。”南先生转过身看着黑沉水面。
　　“是。”城主还想说什么，但又不敢上前，于是唯唯诺诺的退下了。
　　待所有人都走了，一切恢复安静，南先生对着黑沉的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不知女子是怎样的深情，才能在最后一刻发出如此悲鸣，以至于牵出他心中最柔软思绪，让他生出一丝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