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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序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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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哟,青宛,明明是毁灭,那做佛庙却消失得,让我觉得......很瑰丽。”
桌前若晨语气平淡,面庞却洋溢着华彩,花瓶里插的早开的桃花印得人面桃花相映红。
“咚......”
“光你说就很漂亮了。” 调试古琴的人继续拨动琴弦,弦一颤一个音。
若晨最漂亮的是那罕有的金瞳,金色的眼睛方才赞叹那场奇异的火灾而炯炯有神,如今望着面前。
“尾音错了。”
对方从善如流地纠正。“不过一天遭遇两次窃贼,今年的治安可比往年差了许多。真危险啊王姐。“
“大概是听到些风声。”
青宛并没有被她的满不在乎糊弄,“这次的‘奇遇’又应付父王了吧。”
“什么应付,我可是一字不漏地报告!话说怎么变成报告了......”若晨郁闷。
“怎么就你这孩子遇到这种事?”
当时父王的表情有些无奈,一副无法放心的模样。
危险啊危险,当年的约定可不能变卦。
“时暮,五年后我长成男子汉,我们再一较高下!”
虎头虎脑的男孩在他们分离前对着朝阳发誓——
“五年后我再输给时暮,那我就是时暮的小狗!”
“呵呵......”若晨捂住嘴笑起来。
为什么是小狗?他理直气壮:“你忘了是狗救了我们了?如果不是它们,我俩早被卖去天涯海角了!”
他固执地认为天涯海角就是去了便出不来的地方。
“王姐,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青宛冷不丁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想起那时候的事了?”她好奇他总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猜的。”
“怎么猜啊......怎么不弹了?”
青宛一摊手:“反正弹来弹去都不会。”
确实,一阵子下来稀拉拉的不成曲子。
“琴有人能奏便可!后年那个时候由王姐上阵也很适合!”
“话不是那么说的......又逃了。”
缀莲给她披上了袍子,“呵呵,只有殿下强迫教琴时王子才落荒而逃。”
“是啊,平时赶都赶不走。”
聪慧的王子偏偏栽在乐器上。冷笑话。
“话说今年的春寒格外冷啊。”若晨拉了拉袍子。
春寒呼啸着,入夜后北风侵袭贵阳,气温骤然下降。
好冷......他缩着脖子,风抽打裸露的肌肤分外疼痛,可是他眉都不能皱。
“你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口水沫差些溅到脸上,他不着痕迹一躲,看见老大狠狠的瞪眼,忙不迭应道:“老大教训的是。”
“哼!叫你偷点金子却惹出这么大件事!连组抓住我们的把柄看你逃哪里去!”
“老大我不会逃的......”
漆黑的小巷深处,他站在老大指定的位置,心想刚好是顺风口巧合吧。风刮猛后夹带着落叶垃圾往他背上招呼,兼且他还看见了老大眼底的得意。
老大,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跟着你啊。
盯着老大的狐毛披肩,他内心默默淌泪。
“听说,你小子要参加国试?”老大突然问。
他本打算撒个慌,但有老大闪烁着狐疑的小眼睛牢牢地锁着,不敢隐瞒:“先前在黄州通过了准试。”
“哦,小混混当官?”老大抚弄八字胡须,颇为玩味。
他实在忐忑不安,由黑入白可是对黑的背叛!老大发飙当场宰了他也不奇怪。
老大一挥手:“你放心去参加好了!”
“哎?”他大感意外。
“嘿嘿,朝中有人对帮派有利的很啊。”
吓了一跳,当官? “离当官差得远呢!”
“嘿嘿,包在我身上,小子等着背书吧。”
老大神秘地径自离去。
几日后,他疑惑地掀开老大递来的纸张。小心翼翼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半响,他低叫出声,“这、这个是......”
“别弄丢!”
“啊、啊......”他双手颤抖。
“没出息的家伙!”老大喝道。
擦去额角的汗,他依旧难以置信:“这东西千真万确?老大哪里弄的?”
“嘿嘿你小子别怕,有人当待着你就背熟吧。”
“竟然如此也不能怪得我了。”望着老大大摇大摆离开,他下定了决心,展开纸张贪婪地阅读起来。
他不过是万千个学子中的一个罢了。
后来若晨想来,一切的一切,在上治二十年的春天拉开了序幕。
———————————————春天就来的分割线————————————
落日西沉,初春黄昏的风夹带花香吹入了这间办公房,她于工作里抽身,嗅着过去无比熟悉的、御花园的樱花香。
这间办公房处于外廷和内宫之间,朝北面的窗眺望,后宫的殿台楼阁一览无余,假使无王的无比信赖,即便是一二品的大官也无缘得进。
也因为离后宫太近了,总能看见自己近二十年前的记忆。
她怎么了?明明是虽不曾遗忘但颜色已褪,遥远的记忆罢了。
是由于和那位一同办公的缘故?
黄昏不确定的光线下,红秀丽看见斜对面的人,专心致志的侧脸。
......真像十三姬。
她站起身。
秀丽划燃了火柴,文案边的七层灯树逐一点燃。
“天暗了?”端坐于文案的华服少年从文件中抬头,“啊,怎么劳烦红大人?”露出了张清秀的面孔。
“殿下,叫小厮进来更麻烦呢。”她吹灭了火柴。
少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将柴梗回收到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说:“大人真擅长方方面面,偶尔听母后提起大人,也难以想象精于家务是来形容的红秀丽大人的......那,柴梗回收打算怎么再利用?”
十三姬竟然会如此介绍她,她实在吃惊,回答:“其实柴梗可以清理缝隙。”
“哎?”少年大感兴趣,“那用剩的煤球、破碎的布料呢?”
“用剩的煤球可以埋垃圾,至于破碎的布料用途很多。”
王子和官吏,竟谈到这些事来了。
秀丽回答后缄默不言,他也尴尬于自己的突兀:“啊,休息时说说一些工作之外的事很好呢,刚才我就了解了意外的知识。”
“嗯。殿下可能不清楚,有时为了有破碎的布料使用,会把一块完整的布料处理掉呢。”
“哎?”
气氛恢复了正常,他感叹秀丽化解尴尬技巧,对她的好感添加了几分。
“王姐也跟我聊过这些,其实她只懂得一点点。”不知不觉,他扯到了若晨。
秀丽微笑不答,内心却在想:那孩子知道的那些,还是我告诉的。
想起若晨,秀丽的心情起了微妙的变化。
“殿下的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她转移话题,“是那件事证明了?”眼睛瞄了瞄青宛面前的文件。
青宛的表情一下垮了,蹙着眉,“你看这些,他们做得很隐秘,但据一系列报告判断,可以确定,他们干了那件事。”
翻阅密探的报告,秀丽说:“疯了!被查出不仅丧失国试资格,还有长达五年的监禁!”
“可惜现在只掌握了首犯和供卷人,究竟有多少人牵扯其中还在查。”
“改卷期间才察觉......来者不善啊。”她低思。
可惜么......
“殿下、红秀丽大人!”门外想起急切的呼喊。
“进来。”
传话小吏一踏进来便急切道:“红秀丽大人!陛下急招!”
他们面面相觑。秀丽起身向青宛颔首,“殿下,我去了。”说罢跟着小吏赶去了。
原本就空荡荡的办公房只剩下他一人,青宛对堆成一叠的文件骤然失去兴趣。
“一定是这起事件......没能常与这等重大会议是我尚未有资格......”一顿,“你说王姐现在在哪呢?”
“属下不知。”
“你整天呆在我旁边怎么知道?”他望着窗外飘来的樱花,暗想,绝对要拖得王姐跟他去赏樱。
御书房里静得让她有些不安。遣送了小吏,秀丽走进去,轻声:“刘辉?”
第一眼,看见御座上的男子满脸恼怒;第二眼,惊得她“啪”地关上门。
“妈妈。”御座旁的若晨依旧男装示人,浅笑着,笑容却有点心虚。
“若晨,那里怎么弄脏的?”她盯住若晨的外衣,腹部那一大块暗色的污迹,深色的衣服分辨不了。
“没什么......”
“哼,自作主张!秀丽,若晨可是立了大功,保护了差点被杀人灭口的考生。”
若晨连忙解释:“那是别人的血,我没受伤!”
“跟你妈说吧。”
秀丽黑了脸。若晨战战兢兢道:“妈,真的没事拉。”
“你、这、孩、子、吓、死、我了!”秀丽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呵呵......”她自知理亏,声音微弱。
“恩哼哼......”秀丽(= = +)着脸,揉着若晨的脸颊,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不知何时起秀丽一生她的气便如此处罚。
“陛下,是朱鸾。”
门外一声禀道。
敲门而进,朱鸾察觉气氛骤然变化,放眼御书房,陛下、秀丽大人和......
“若晨殿下?”
“哟,朱鸾。”若晨回应。
“殿下怎么在这?”朱鸾大为吃惊,公主整理奏章她也听闻了,可这次是在会议上啊。“朱鸾爱卿。”刘辉唤道。
“是陛下。”她连忙颔首。
若晨悄悄地捂住通红的脸颊,偷偷瞄秀丽。
秀丽却“没有发现”她的目光。
嘛,她也习惯了。
“陛下!”
其他与会人员陆续抵达。
国君、御史大夫、礼部尚书及十六卫将军的阵仗,加上她门下省侍中,集中在御书房,所决策的,将是天大的事。
“诸位爱卿应该猜到孤有何大事。”
众人皆表情凝重。
眼神却不禁瞟向王座旁侧。
御史大夫、十六卫将军也是奇怪的,他们并不晓得站在王身边的少年是谁,十六卫将军甚至敏感地嗅到了少年散发出的血腥味。
刘辉缓声道:“孤原以为仅仅是起比较严重的科场舞弊案,但孤的女儿却在刀口下救出了差点被杀的考生。”
众人大惊,目光射向少年,不,是王的长女,大公主紫若晨殿下。
若晨脸上显露出的自然绝非笑容。
“没有丝毫的夸张,本公主差点回不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