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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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开始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补习班和体训。
体训的内容，无非就是跳绳、篮球、跑步。
可能是受了简老板间接的委托，周佳祎教的很认真，我也学的很认真。
和每个尽职尽责的老师老师一样，示范动作，指导动作，他哪一项都没有落下。每天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再来一次”“再做一次”“再跑一圈”休息的时候，他闷头看手机，偶尔抽一两只烟，我坐在他身边，手捧着我的小黄人水杯，一口一口的喝水。体训将近十天，我们没有像以前一样聊过一次天，所有的对话都只在训练中进行。
认真教的老师，努力练的学生。一切都很正常。
但我知道，我和周佳祎可以有很多种相处方式，唯独这一种是最不正常的。
很快的，一天天的，就要过年了。路灯上挂起了红灯笼，年味一天比一天浓。
终于到了，大年三十。
就连今天都还有体训。大年三十让周佳祎陪我体训，我都挺不好意思的。真不知道简老板是怎么想的。
体训结束，简老板还没有来接我。
站在体育场门口，冷风呜呜的吹，刚刚出过汗的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终于等不住了，拿出手机打电话。
“喂，爸爸，你人呐？”
“爸爸生意上临时有事，去北京办点事，陈姨回家了，不过，我让她临走前把饭给你做好了。”
“那……”
“不说了，爸爸在商量事情，你自己打车回家。”
通话断了。
大年三十，哪里还会有出租车，还能怎么办，走吧，自己走回家吧。
可是怎么也迈不开第一步。
我低头看了看被挂断的电话，明明难受的想哭，却笑出了声
多可笑的一家人。大年三十，男主人出差，女主人独自跑到巴厘岛去度假，大儿子在美国几年都没有回家，女儿一个人将要独自走回家。
这还是家吗？
手机铃声响起，是哥哥。接通电话，放到耳边。
“小一，除夕快乐！哥哥在美国很想你，上次寄给你的明信片你收到了吗？”
我闷声不响，眼泪在听到哥哥声音的一瞬间就流了下来。
“小一？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
“哥哥...”我的声音哑哑的，带着哭腔
“怎么哭啦？别哭别哭，你告诉哥哥怎么啦”他焦急的声音从电话中传过来，我甚至想得到他现在可能正在他的房间里焦急的来回走动。
“我...我回不了家了。爸爸去北京了，妈妈去巴厘岛了，我体训训练完他们就都不在了。我回不了家了...我还有家吗...”
“你别急你别急，哥哥帮你想办法，你先别动。”说完，他急吼吼的挂了电话。
哥哥能有什么办法啊？他在美国，我在中国，少说也隔着一个太平洋。
我蹲在原地，想着暖和一点，休息一会。
天已经黑了，路灯亮起来了。我坐在体育场门口的台阶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迷迷糊糊有点想睡觉。
迷迷糊糊感觉听到了谁的脚步声，更近了。
“简铱，简铱，醒醒”有人轻声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让人听上去好安心。
我抬起头，映入眼中的是周佳祎的脸，他的眼睛里透露出的是焦急，是担心。因为焦急和匆忙，他的脸有点红，还喘着气。
真好啊，他的眼睛里有我。
他说：“小一，我带你回家”
车上
周佳祎把暖气开的足足的，
我讨厌体训，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我知道每次跑完步以后我是多么的狼狈，我不想让周佳祎看到我狼狈的样子，我希望他眼中的简铱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
但是现在……
镜子里的那个人肿着哭过的眼睛，鼻头被冻得发红，泪痕还一道一道留在脸上，头发被风吹的凌乱。
这是一个狼狈的不能再狼狈的人。在她喜欢的男孩面前。
一路都很安静。他专注地开着车。
“你认识我哥哥？”我开口问道，声音因为哭过还是闷闷的带着鼻音
“我很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从简言口中。他老是说我的名字和你的很像，拼起来就是一道小学数学题，”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我是你哥的高中同学，关系特别铁的那种。这个家伙，每天开口闭口都是他家小一，我们不止一次嘲笑过他，一个一米八多的高中生，嘴里整天都是妹妹，搞得全世界就只有他有妹妹一样。”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嘴角挂着笑，“所以当我拿到学生名单看到‘简铱’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有想到你，算了算年龄，是该读初三了。“
他还是絮絮叨叨地讲着，讲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关于他的，关于哥哥的，关于我的：“简言去美国之前，我们给他办了欢送会，心里希望他不要走。美国啊，这可是隔了一个太平洋。那天晚上，我们喝酒了。一群小兔崽子，都没怎么碰过酒，纯属好奇，就叫了几杯啤酒。简言喝了不少，很快就醉了。他醉了还特别缠人，他哭着说他舍不得我们，说他放心不下小一。他说他自己只是一个牵线人偶，只能随着父母摆弄，每天脸上戴着一层假笑面具，他说，这太累了，他不希望你活得跟他一样那么累。”
车已经停在了我家家门口，我没有下车，我还在听他讲。他从包里掏出烟，并没有抽，只是随手把玩着，“他让我们在他去美国以后好好照顾你，当时我们也喝了酒，脑子也不太清醒，为了应付这个醉鬼，只能‘哎哎哎’的应下来。这本身就是不现实的事，那时候我自己的生活都乱的一塌糊涂。”
他终究还是把烟点燃，却没有放进嘴里，只是用手夹着，看着它一点一点的燃尽，“所以在上课的时候看到你，我就觉得，现在我可以履行简言的承诺来保护你了。给你们上课的时候，我有关注着你。我看到的你和同学嬉笑打闹笑的很开心，我觉得你应该和简言嘴里所说的人偶搭不上边。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你和简言很像。你似乎对每一个人都是笑眯眯的，一个学期下来，你都没有和谁生过气，甚至发生争执。你能和你爸一起出门应酬，面对一些没见过面的陌生人都是以微笑相迎。”
“但让我感到高兴的是，你在我面前是没有戴上面具的，就像当初简言一样。简言说是因为我身上总散发着一股二哈的气息。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在我面前的那个简铱，她真正开心的时候，会笑到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她难过的时候喜欢低下头不说话，她耍赖成功或者收到礼物的时候眼睛会发光，她甚至还会撒娇——像每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小一，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生气吗？”他把烟扔进车载烟灰缸里，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我，“因为那时候，和我说话的不是简铱，而是她的面具。小一，在我面前，你能不能就不要戴着你的面具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读出了他的恳求。
周佳祎，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在你面前演戏。可是你不知道，只有戴上你嘴里所说的面具才能掩饰我对你的喜欢——别人嘴里见不得人的喜欢，龌龊的喜欢，就连我自己现在也这么觉得了。
我沉默不语，低着头，自顾自的玩着自己的手指。
见我没有回答他，他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现在那么晚了，你还没吃饭，我来的时候给你带了我妈包的饺子，你拿去撮合一顿。“他说着，从后座拿出一个不锈钢保温桶，塞到我怀里，“到家了。小一。过两天的体训，我回来你家接你的，不要乱跑，记得等我。”
“谢谢老师。”我拿着保温桶，正准备被打开车门下车。
“小一！”他叫住了我，然后低声说，“对不起，还是没有保护好你。”
他低沉含着愧疚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什么击打了一下，钝钝的，酸酸的。好不容易收下去的眼泪又被引出来，装满了眼眶。
我下了车，关上车门，用袖子狠狠擦干眼泪。然后敲了敲车窗。
车窗逐渐摇下来。
“老师，新年快乐！”我笑着，就像以前对着周佳祎的开怀大笑，是他记住的开心到没有眼睛的笑。
我是在笑着的。真实的笑着的。没有所谓的面具，我只是我，我是简铱。
有泪珠从眯着的眼角滚落。希望天色足够黑，这样他就不会看见。
周佳祎，你那么好，我怎么能做到不喜欢你，怎么舍得对你戴面具呢？
有些事情，即使亲身在经历，却也无法控制自己。
周佳祎，怎么办，明知道不可以，可我还是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