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告别相识》苏拾叁

22、第二十二章 凶险

　　慕乐拦住了向凌，她一罐啤酒下去就变成了“红孩儿”。她和钱凤一左一右架住这个一瓶倒的家伙。

　　“乐乐”，慕乐隐约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乐乐姐，”清脆的男童声，慕乐转身突然腿被一个小家伙包住，慕乐傻眼了，不知道拖油瓶怎么会在这，抬头看到了自己最不希望碰到的人，不是一个，加上她自己，一家人刚好整整齐齐。

　　江月看似一脸不可思议，慕成宇脸都快黑了，慕逸转头看向天花板。今天是拖油瓶的生日，慕乐没打算提前回家，也没来得及和慕逸串好口供。

　　江月立刻摆出当家主母似的笑脸：“这是慕乐的同学啊，年轻人哪有不贪玩的。”

　　“阿姨好，”略显迟钝的钱凤都察觉出氛围的不对，“那个慕乐我带钱凤先回去了，那个……你跟叔叔、阿姨回家吧。“

　　“你知道向凌家的地址吗？”

　　“啊？”钱凤还没想到这。

　　慕乐架着钱凤往饭店门口走去，钱凤马上跟上。慕乐叫了辆出租车，和钱凤一起把向凌塞上出租车，给司机说了地址。

　　”我们走了……”钱凤有些担忧的看着慕乐。

　　“嗯，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慕乐手机拍了汽车牌照，冲钱凤挥手。

　　“给我上车！”慕成宇虽然和慕乐并不亲近，甚至有些冷漠。但慕乐第一次听到慕成宇言语间隐藏的怒气。

　　慕逸啦着慕乐进了后座，除了拖油瓶不知情况的抱着刚收到玩具，大家都沉默着。车内虽然开着暖气，气氛却比外面还要阴冷。

　　到家后，慕成宇坐在沙发上，眼前摆着一个茶透明玻璃杯，直视着慕乐。江月本欲张嘴，替慕乐开脱几句，看到慕成宇的神情，自觉闭上了嘴。

　　慕乐站在茶几的一边，慕成宇的对面。眼神直直地看着慕成宇。慕成宇没有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眼神能有这么硬气和凶狠，不见一丝畏惧，让他更加震怒。

　　“你喝酒啦？”

　　“喝了。”

　　“今天是你弟弟生日，你不知道吗？”

　　“我没有弟弟。”

　　\"跟你妈妈道歉！”

　　“我妈妈已经死了，她的陵墓您怕都已经忘了在哪里了。”慕乐眼睛一眨不眨地与慕成宇对视着。那气势倒像是孩子审判父亲。

　　慕成宇被她迎上来的目光，猛地窜起一腔怒火，蹭地站了起来……“你个丫头，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有没有把这个家放在眼里！”

　　慕逸感觉气场不对，立刻把慕乐拉到了身后，缓和气场道：“这丫头肯定是忘了小宁的生日，也怪我没有提醒她……你看她也没醉，肯定没喝多少……”慕逸用手肘顶了顶身后的慕乐小声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道个歉……“

　　”我没有错，如果你把这个家放在眼里，就不会有这两个外人，妈妈就不会死，犯错的是你，该道歉的也是你！“

　　一个杯子倏地从慕乐脸边擦过，”嘭“的一声瓷片碎了一地。

　　站起来的慕成宇眼睛似有血丝，直愣愣的看向眼前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慕逸和江月被惊了一下，江宁吓的大哭起来，江月连忙把他抱上了楼。

　　慕乐往地上碎成渣的杯子看了一眼，瞬间便是心如死灰的空荡荡地失望……她看了眼慕成宇，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陌生人……又似乎许久的怀疑得到了验证，她忽地冷笑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别追，让她滚！”

　　慕逸刚要追出去，被慕成宇吼得不敢动弹。慕成宇气得胸腔起伏不定，看着慕乐的瘦小的背影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何时养出了这么个凶恶的女儿，小时候的她……

　　“这小丫头怎么就不能学聪明点……这大冷天，千万别冻着……”慕逸叹了口气。

　　已经是寒冬了，即便是南方，入夜也是难以抵制的阴冷。慕乐感觉心里更冷……她出了家门就边跑边哭，她从不愿意在人前哭，尤其是她的敌人面前。最后跑不动了，脸被眼泪浸湿，又吹着呼呼的北风，冻得生疼……

　　当情绪上头，人总是有豁出命的勇气和胆魄。但当逞过匹夫之勇，要面对眼前的现实时，很多人都是悔不当初……

　　比如眼下的慕乐，长远看一个半大的孩子，毫无生存能力，脱离家庭根本不现实；近处看，出来身上什么也没带，今晚去哪里落脚，都是个大问题……慕乐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为自己今晚的匹夫之勇懊恼不已……也许是那一罐啤酒揭开了心中憋闷已久的压抑，关于妈妈的意外去世，还有今天看到孟子涵和秦朗肩并肩走在一起……

　　“慕逸你这个家伙，能不能靠点谱……”慕乐自言自语，心里盼望着那个不甚靠谱的哥哥，能有点良心找到自己。

　　这时候前面转角处，一个身影忽然出现……慕乐神经绷紧，看到似乎是喝着酒踉踉跄跄的醉汉。慕乐觉得可能是自己今晚神经过度紧张，正要与那人各走一边路过，可那人忽然定歪斜的身子，看了慕乐两眼，快步往慕乐身边逼近……慕乐瞬间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那人走过来三步之后，不能再不侥幸和犹豫，转身就跑……

　　慕乐听得到身后紧跟的重重的那脚步声，那急促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慕乐的心尖，慕乐用尽生命在奔跑，可个头太小……

　　慕乐感觉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似乎在将她年轻的生命逼向终点。

　　在后面那伸出的大手，要把她拎住时，慕乐疏地转身，往斜对面的便利店冲去。

　　快要到门口，那人硬生生拉着慕乐的厚外套，把她拎住，慕乐后勃颈感受到那人呼出的令人恶心恐怖的酒气。

　　”救命啊……救命！“慕乐因为紧张吼破了声。

　　那人比慕乐高两个头，慕乐看到那双红红阴郁的眼睛……孤注一掷冲他裆下恶狠狠地一脚。
　　那人哦了一声，松开。

　　“喂，干嘛呢！”不远处便利店传来一声吼叫。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店里朝这边走过来。

　　慕乐拼尽最后的力气冲到那边他们后面，像溺水的人扑腾了半天，终于抓住了游泳圈。

　　前面那人高高胖胖拿了铁质的长棍，“大半夜欺负一个孩子，有病吧你。”转头看向慕乐：”小朋友，你认识他吗。“

　　慕乐眼眶红了，头摇成拨浪鼓，大口喘着气。

　　醉汉看眼前的架势自己没有优势，转身溜走了。

　　慕乐没注意到，后面的小哥也拎着个铁棍，直视着醉汉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上前废了他。当慕乐转头时，两个人都瞬间懵了……接着小哥被慕乐嚎啕大哭声吓到。这位小哥不是别人正是秦朗。”你怎么样？没事吧？受伤了吗？“

　　有时候能让人倾倒的不是敌方的千军万马，而是来自在乎的人的一句关心。慕乐看到秦朗，像死里逃生一般，冲了过去，抱住他，绷紧的弦瞬间松弛，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洪亮到足以震响整条街。

　　秦朗把她接到便利店，守着她等她哭完两包纸巾。高胖的大哥没有打扰，独自用把刚才铁棍拼接好，安装货架。

　　慕逸一直盯着墙上的表，十一点整了。他穿上外套出了门。站在二楼的慕成宇看到慕逸出了门，直到儿子的背影消失。”我是不是错了……“他自言自语叹了口气，仿佛在回忆一件久远的事。

　　慕乐抽泣声渐渐停止了，小脑袋有点哭懵了，她已经好久没哭了。哭也是需要尽兴的事，趁此机会慕乐好像把压抑许久的委屈一股脑倾泻出来。而秦朗只当她是受了惊讶，也不多话，默默地陪着她。直到她情绪渐渐平静。

　　“我送你回家吧？”秦朗递给慕乐一瓶温牛奶。

　　慕乐听到又想哭，她的家在哪呢？秦朗看到慕乐表情，“那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慕乐更想哭了。

　　慕乐不想没完没了，惹人讨厌转而问道：“你问什么在这里？”

　　秦朗低了低头：“明天不是周末吗，我打点零工，挣点零花钱。”

　　慕乐知道秦朗的家庭不算多富裕，但也算得上小康，他不至于缺少零花钱。在慕乐这种惯常说谎的人面前，秦朗太容易暴露，慕乐刚才还泪眼婆娑，这会眼神直直地盯着秦朗。

　　秦朗被她盯地不自然的，吭了一声，直了直身体，靠近慕乐小声说：“我想买个东西，不方便给爸妈说，钱不够，你别说出去。”

　　慕乐笑了笑，心想这算不算他两之间有了共同的秘密。

　　上完货架的大哥哥走了过来，“小孩子总是会有个叛逆期，给爸妈道个歉就好了，这世界在乎你的也就你的父母了……你看我才惨……我小时候……”

　　大哥还没讲完他的故事，一个人嘭地开门冲了进来，“在这干嘛啊你？”慕逸刚吼完这一句，看到慕乐刚爆哭完，红肿的眼睛……“你们谁欺负他啦！”

　　胖大哥身倚着货架：”怕她受欺负，还不早点来找人，要不是撞见我们，你这妹子，可能真要受欺负了。“

　　慕逸看到眼前的妹妹，收起刚才的鲁莽，马上又换了一张脸，和胖大哥聊了一起来。听到醉汉跟踪慕乐，慕逸眼睛透出转瞬即逝的阴冷。

　　慕乐本不想跟慕逸回家，但想到今晚的事情还是后怕，而慕逸坚决把小妹像拎鸡仔一样塞进了车。一路上慕逸都没有说话，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摩挲，这是他想事情一贯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