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一百年》阿D

24、chapter 24

　　“娅海，我可以进来吗？”
　　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沉寂。但却没有声响。
　　阿雅皱眉，又再度敲了一次门，但发现那门虚掩着，便微微推开。
　　房内有着昏暗的灯光，再那盏忽明忽暗的灯光面前，阿雅微微凝神走进，却发现她坐在那及其杂乱的书堆之中，穿着黑色的丧服，他暗自心惊，从昨天晚上开始直到现在，她不吃不喝，不休不眠，仿佛一直保持这样的动作坐着。
　　他从未见到这样的她。
　　他十分担忧，发现桌上的饭菜已是冰冷，她丝毫没有动过。
　　他走到她身旁，发现她身下的书案已经非常杂乱，她在那昏暗的光下微微坐着，目光不知道凝聚在哪里。
　　“吃点东西。”他轻声道。
　　她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阿雅皱了皱眉头，终于无奈的俯下身来，端着她的眼脸：“娅海，看着我的眼睛。”
　　他与她自小长大，早已如同亲人般毫无芥蒂。
　　她的目光深谙，他从未从她的目光里看到这么多，那不是悲伤，而是空洞。他只知道她自小与别人不同，他以为她只是无法看淡生死，但他未曾想，失去米凯勒会让她的世界突然整个的暗淡。
　　“娅海，那些悼念都已经事闭。我已将先生的躯体火化，先生生前曾吩咐将骨灰绕教堂而抛洒，你与我一起，好吗？”
　　“阿雅………………”她微微抬头：“人死了会去哪里？”
　　“先生此生侍奉神，或许，他在哪里抽烟袋吧。”阿雅心微微怔颤，却详装不知。
　　“骗人。”她低语：“死，就是再也不见，无论怎么想，都是完完全全的消失………………”
　　“娅海——！”阿雅沉声：“先生生前，教导我们不要执迷，但凡肉体凡胎，总有相聚，总有别离，不可逆转，不可强求，你懂吗？！”
　　“我不懂………………不可逆转，不可强求………………”沉沉之间，她缓缓起身，拉住阿雅的手臂，仰头问道：“他要将身躯留在这片土地，他把这里视为他的家，却要我们离开，我们离开了家，哪里又是家呢？”
　　阿雅怔然，全未想过她会想得如此深入。
　　“有你我的地方，便可以称之为家吧。”阿雅淡淡的说：“这个理由，不足够？亦或是，你有你的不舍得？”
　　不舍………………她还有什么不舍？？？
　　她心头一阵苍然。
　　为他那意味不明的吻？执迷………………原来米凯勒早已看穿。
　　她有必须离开的理由，她与他，终究是不能，不可。
　　原以为只要远远的看着，没想到终于有一日，所有的理所当然都变成了奢侈。
　　“把米凯勒最后的事情办好之后……我想和他道个别…………”她轻轻说道。
　　“……好。”阿雅静静看她，“最好在日落之前回来。山道日本人看守慎密，必不得已时我们从地窖的通山密道离开。你有什么想拿的东西告诉我，我把教堂最后的事务打理一下，几日后就有新的传教先生入住。”
　　她神色非常黯然，她看了看桌上的那些书籍，知道那从此往后都将变为回忆。
　　“昨夜我已经收好了行李。”她淡淡说道，指了指角落的小箱子：“还有一些空间，可以放些你的东西。”
　　阿雅微微点头，她已经出去。透过阁楼的窗户，他怔怔的目视着她抬着米凯勒的骨灰坛，走到教堂的外围小心翼翼的抛洒。那场景异常刺痛。他可以肯定，她没有哭。事实上，她真的是很少哭。但那些一瞬间转瞬即逝的脆弱并不是虚假。
　　他缓缓走向角落，打开她的箱子，衣物少得可怜，就连书也没有几本，他未曾想到在经历了那样的悲伤之后，她已经决定遵从了约定的一切，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她自己收拾的东西了了无几，就连她心爱的书也未曾收进箱子。为她的体贴而心疼，阿雅环视桌子，整理那些散落的纸张，又收了一些她平日的心爱物件进去。
　　但终于，他扶着箱子在那黑暗的阁楼中静静的坐了下来。
　　这世上，他也只有她着唯一的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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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静静的走在穆家的老宅。由于封印的解除，四周包围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前方的雾越来越浓。这分明是老宅的深处，却总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雪是半妖。尽管如此，却还是对这股力量有了一种敬而远之的畏惧。仿佛在这个老宅的深处，时间和空间已经没有任何界限，也没有任何人对这里进行侵袭和打扰。他分明是在这里寻找最后的宝藏，尽管在这个地方居住了十多年，但是仍然觉得，这个深不见底的地方，被浓浓的黑暗包围。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力量是正是邪，平日里看起来幽静的穆宅，此时却包裹着最深的恐惧与黑暗。
　　空气有如裹了一层漫漫的青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那薄雾之中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如果是单看那个人的背影，就好像是穆莲，但是雪清楚的知道。那个人不会是穆家现在的家主。在浓浓的雾气之中，雪一直紧跟在那个人的身后，每当她想上前，那个人就离她有一段距离。空气中有隐隐约约的歌声，就连雪也不敢确定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身在什么空间，也不知道是否仍然在穆家老宅。当结界的力量动摇之后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她就一直紧紧跟随着这个人，穿梭在这暗不见底的密道之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的环境好像变了，越来越宽，仿佛还能听到水滴的声音，就好像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五光十色的宝石，紫色的轻纱，这不知道是虚幻还是现实，雪震惊于自己看到的一切，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与上面的世界截然不同，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身在地底，在这最深暗的迷宫之中，保存了最美丽珍贵的财富。在那些层层叠叠的纱幕之中，却看到前方的人，终于停滞下来。
　　“你跟我来到这里，证明你也是应劫之人。”那人声音低低絮语。
　　"穆莲？”雪微微皱眉：“不，你不是他。”
　　不是，却惊人的相似。若非是因为二人的气场截然不同，真的会以为这世上再没有如此相近的二人。
　　“是与不是并不重要。”对方眸色低沉：“贺兰雪，你不是宝藏选择的主人，还是速速离开这里的好。”
　　雪眼眸漏了一拍，但就在这一秒的顷刻之间，那人已经近在眼前，雪反手抽出腰带，那腰带化为利剑，这本是决然躲不过的攻击，但那人柔然伸出一只手，握住雪的手，那利刃软绵绵的垂下，只是在轻而易举之间便化解了攻击。
　　那人居高临下，仿佛傲视众生的姿态。
　　“你究竟是什么人？”雪是半妖，但也是狐族家主，一招之内被人扼住的攻击，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月。”对方的手毫无温度，但那力量却不容置疑：“我是——守门人。”
　　“这么说，那样东西在你手里？“雪妖异的眼眸闪现一丝危险的光芒。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即是是纯血妖怪，未必是我的对手。”对方的眼眸毫无温度，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
　　雪微微一凝。
　　“你知道我是半妖？”
　　对方深不可测，雪收起玩乐之心。
　　“南孚村发生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这么说，你一直在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雪意欲摆脱对方那冰寒的手，但却发现对方的力量深不可测。
　　“监视？”月讥讽的笑了起来：“你可知道，这片土地的主人原本是我？”
　　“我信。”雪直视对方的眼睛：“你既然知道我为何而来，我想你知道，我对那物势在必得。”
　　月轻轻摇头：“无用的。宝物只有一个主人，既已选定，很难更改。若为杀伐之人所得，天灾必不可免。宝物不会易主，虽有力量却为主人带来不幸，是诅咒之物，你还是速速回你的封地，传闻狐族领主虽为半妖，但有情有义，我不想和你动手，你走吧。”
　　月放开她的手，雪微微凝神，见到自己手腕上竟然已有灰色的勒痕。
　　这人的力量…………………………。
　　她细细看去，见到对方的手上有暗色的咒文。
　　这是………………被封印者……………………
　　“我只想你答我一个问题，你说宝物已经选择主人，这人是谁？”雪沉沉问道。
　　“如果我答你，你会杀了这人吗？“月转身，问道。
　　雪隐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紧。“你既知道我的愿望，也该知道我为了这个机会等待了多久。即使我不是选择之人，我想我也会试，起码赢得一个机会。”
　　“即使这个人是————你一直想保护的？”月微微回头，神色隐晦不明。
　　雪微微一怔。
　　随即旋握双手。
　　难道是………………
　　“娅海………………！？？”
　　她抑制不住脱口而出，竟然是泄漏了她的情绪。
　　“无错，正是第一次见面就看穿你男扮女装本质的，被你保护着十年的——————”
　　月不与否定，但，雪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纷争………………欲望………………他太清楚这样意味着什么。这十年来，他因为被敌人重伤，不得不改变身份隐藏在这南孚村中，第一次见面，被那纯粹的人类看穿的，何止是男扮女装之身？十年来，他只保护了一个普通人类，心甘情愿的，掩藏自己的本来面目留在那个人类身边，只为了片刻的安宁和温暖。
　　胡言乱语！！！
　　雪怒气暴涨，无法抑制，他一跃而起，再度化出利刃扑向月，月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他顺着那暴涨的妖气迎击得毫无畏惧退缩，二人缠斗一起，帘幕浮动，黑色的咒文飘荡半空，倒像是要将这个地方从此纳入密不透风的封印之中。
　　只听得一声巨响，雪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阵剧痛，对方已经将他按住那身后的墙壁之中，无数的藤蔓仿佛有生命力一般，从墙面飞快生长而出，不出几秒遍完全的束缚雪的身体，雪越挣扎那些藤蔓就越来越紧，直到他感觉全身的力量都随着藤蔓被强行的流逝而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雪冷冷的眯起紫眸。
　　“我说宝物选择了他的主人，因此激怒了你不是吗？”月对着墙壁中的雪，沉沉说道：“有多少人无视命运的规则，认为命运可以改变，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伸手，房间点燃壁橱的火焰，雪才认真的环顾这个房间，青色的藤蔓，巨大的铁钩和刑床，锁链，咒文，和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
　　“被宝物选择的人会变成什么？”雪沉声问道。
　　“你想问普通人之身躯如何承载命定之力？”月的眼脸在这些光下晦暗不明：“我也想看看命运是否不可改变。不如你留下来，和我一起看如何？”
　　他割破自己手腕，那一滴血融入地下的藤蔓之中，而渐渐将雪被束缚的身体隐藏起来。
　　“你的力量和声音将被我暂时的封印，你将看到或听到，你将感知却无法改变，直到，一切结束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