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
全身上下一片漆黑的少年没有丝毫违和感融入清澈的水流之中，西服被浸湿变皱后像是褪色般将周围的清水染成墨色。身后披着的黑色风衣牢牢固定在肩头，缠绕在身上的红色长丝巾成了唯一的点缀物。
算不上巨大的石块挡住他的去路让这少年就这样悠闲的躺在河流中央。
看似刚刚成年，实则已经可被叫做青年的年轻人，自然卷的黑棕发肆意的耷拉在脸上。面容精致的青年的脸上因沾满溅起的水滴而睁开沉睡的眼。
东云结人歪着头直直盯着那人，总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不知为何，与之对视时
左眼开始发痒了。
东云结人站在桥沿对上对方那眨眼间死气沉沉只一瞬便充满生机的鸢色的瞳，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这让他想要快速将自己缩成一小团，而那只是瞬间，从容的他只是微微俯身趴在栏杆上如同稚童撒娇般拖着天真烂漫的脸颊拖着长长的尾音。
更显得东云结人此时的随性：
“你——是在自杀吗？”
仿佛是在说着天气真好啊一般的随意。
年轻人早在东云结人出现在自己周围时他便早已有所察觉。全身黑的年轻人收回了放出的足以让人瞬间瘫坐在地的强大威压，下意识的警戒感被他撤下。脸上善意浮现，毕竟眼前旧友身上熟悉的气息让他永远难以忘怀。
年轻人揉了揉被水花刺激到的眼睛，脸上露出微不可见的笑容，然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感染力极强的笑声中无形的唇语在年轻人微笑的脸上迅速流过，他在对东云说：找到你了。
鸢色的瞳孔在日光的直射下仍然炯炯有神看着桥上逆光站着的东云，那耀眼的瞳中存在着东云结人并不难理解的东西：
惊喜，难以置信，激动，解放以及救赎。
说实话这些情绪让东云感觉到了莫名其妙。
“啊～～”
有着精致外貌的年轻人轻声请求着，向着高处伸出了手，向着高高挂起的太阳，向着站在高处的东云结人：“现在舍不得了，帮帮我吧。”
东云并没有立即作答，依旧歪着头盯着那人，仿佛在思考着自己救人的可能性。年轻人也并不急躁，他好似胸有成竹，甚至没有丝毫动作仅仅只是闭着眼躺在河流之中。辽阔蔚蓝的天空中薄薄的云层漂浮在两人并未挡住明媚阳光……
年轻人看着东云结人抬腿登上了栏杆，像是俯冲的动作僵持在围栏上。东云又看了落水之人片刻，便乘着风狠狠从桥上向着高处跳去。少年如大海一样宁静碧蓝的发丝在风中狂舞再随着溅起的水花失重般落在少年的耳畔。如同发丝随着水珠融化在空中那样虚幻。
落在水面上最大的石面上，东云结人十指握住了那人伸出的手将他拉起。不用使多大力，那年轻人只是手搭在自己的手上自己站了起来，干脆利落的起身好像只是单纯想要触碰东云结人。
“谢谢，我是太宰治。”
名为太宰治的人笑着打着招呼。
“我是东云结人。”
东云结人皱了皱眉，这人的态度变得奇怪起来了。
这个太宰治和自己是同类。明明两人见面一共不足十分钟东云结人就已在心里定下结论。所以他并没有向对方问出为什么要结束生命的蠢话只是淡淡对视着。
像是自言自语，太宰治取下了身上的枪毫不忌讳东云结人的存在缓缓放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像是神明诉说着真理般：
“人类既害怕死亡，又被死亡深深吸引。”
听闻至此，东云结人下意识点头，他对这句话也有着相同的认可与肯定。抬眼望着眼前波澜不惊的棕发青年，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人的举动吸引到移不开目光。
“在城市里，在文学作品中，死亡不断被消费着，无法转换成任何东西的，仅此一次的死亡。”太宰治褪下了手上的皮手套。
“那便是我的愿望。”
太宰治边脱下外套用手笨拙的拧干边用着自来熟的语气转换话题似的发问：“结人是还在上学吗？”
“小六了。”东云结人回答着，明显没有追究刚才的话题。
啊啦，已经十二岁了吗……
太宰治虚起狐狸一样狡猾的眼睛，懊恼的情绪一闪而过。
拥有不符年龄上位者气息的太宰治双臂圈住面前的小孩用那轻描淡写的嗓音唱着自编的催眠曲，把来不及反应的东云结人拉入怀中。
眩晕感一股脑冲来让他无法思考任何东西，瘫倒在太宰治的手臂间。
太宰治俯身将脸颊埋入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少年的颈窝中，热气洒在东云结人的耳垂边：“抱歉，这一次你不能这么过早死去。我不能冒险最近你不能靠近横滨。虽然不知道现在已经进行到哪里了，但还不能让森先生和中也知道你的存在。”
“帮帮织田作，帮帮我。”青年蹭着少年苍白的肌肤深深埋着头。
“我会带你去可以解决苦恼问题的地方。之后你会再遇上一个叫太宰治的人。”太宰治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他是我，亦不是我。”
“可惜时间要到了……”
太宰治抱起东云结人踏着水波离开了川流不息的河流之中。
一身休闲装寻找不知跑到哪里去的临时搭档的橙发少年从桥上路过，看着逐渐远去的人影不禁脱口唤着：“……太宰？”
………………
如浮云般的那几句话却像是刻印在了他的脑子里，尤其是织田作这个名字。读法很奇怪但又很耳熟，像自己认识的那个温柔得可以溢出来的人。
那个会为自己担心，会让自己上学，那个想放下枪，拿起笔，住在能够看见大海的房子里，想成为小说家的正做着港口黑手党工作的大梦想家。
——织田作之助。
待东云结人睁开眼，太宰治的身影早已不见，而自己则睡在一间和风房间之中。
脚掌塔上柔软榻榻米的瞬间东云结人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衣服已经被人替换，现在正穿着白净的浴衣。而一旁整贴贴服服躺着一套素白色的和服。
尽管从眼中收集到的信息无法判断现状，但随遇而安，这一直是东云结人的人生准则。
更何况这里能让东云安心下来的气十分充足。他将视线探出窗外，这座宅邸里一定生活着很多妖怪才会有如此凝聚成实气的妖力。
穿戴间，摸了摸因受到抽击变红的后颈，想起太宰治那毫不留情的手刀，极度爱惜自己身体的东云结人抛开脑中的一切杂音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就算是同类，
也坚决不和太宰治做朋友。
在心里默默说服自己后东云结人将目光停留在了一旁被整理得一点褶皱都没有的深蓝色羽织。取下，仔细观察，那羽织的背后是用大气字体所写的“畏”字。
鬼使神差的，东云结人拿起了那附着浓烈妖气的羽织。手向着袖口伸入时上方传来叮叮当当的木板敲击声，东云停顿半秒终还是朝着头顶那一直吵吵闹闹的地方望去。
“我是被一个叫做太宰治的人带到这里来的吗？”他问着。
被注视的妖怪们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他们跑跑跳跳，嚷嚷着：
“已经醒了已经醒了！”
“快！快去通知总大将和少主！”小妖怪们争先恐后的从屋顶消失。
天早已入夜，稀疏的月光偷着云层散下足以让整个房间变得幽静起来。
总大将和少主？又是东云结人熟悉的感觉。
东云结人抓了抓凌乱贴在脸颊上的头发，赤橙色的瞳孔斜视着颤颤巍巍走到面前的小妖怪们：“等，等候您多时了。”
“鸩大人，您来了！”站在门口的妖怪微笑着为来者打开拉门。
“你还是一如既往啊！”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如同成年老酒的药香气。
此时从门外走进一位身着白发的和服青年，青年向他行着平辈礼，语气和身旁的小妖怪倒是截然不同：“欢迎回到奴良组，东云。”
仅是一句简短的话语，竟是充满了感情。
原本模糊的记忆之门在这时清楚重现在眼前自动打开。束缚力量的黑线彻底断开，少年想要微笑却死死压下笑意露出不满的表情。
“好久不见，鸩哥。”
——砰！
房门被粗暴推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