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黄鹤楼》即若离

85、魔印

　　等那哨声吹响，那白易老人已变了一个模样，他的眼神顿时锋利起来，他猛地抬起头，正盯着展朔！
　　展朔咬着哨子，眼神也在那老前辈身上，可他现在已全都明白了，知道了前因后果，他只是看着那老前辈的眼神一变，就知道他该面对的人，已出现了。
　　白易就这样盯着他，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他的眼神好似带着一把火，一只利剑，他看过展朔，然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展朔把哨子捏在手上，他轻声道：“老前辈……”
　　想不到白易展开手，他手上的内力一下子推开，却听到石室门轰隆一想，顿时已被他内力齐齐打断，落地之时，又化为碎片！
　　展朔一惊，只向后一退！
　　想不到那白易却哈哈大笑，那笑声震撤着整间石室，让展朔忽然觉得头里好像利剑在刺，耳朵里也时剧痛，他用手掌捂住耳朵，咬着牙才能抵抗。
　　想不到那老人这时候却说道：“好孩子，我已觉得轻松极了，再没有束缚和痛苦了！”
　　展朔心里似乎明白，或许时因为那青年白易与他师父已隐去了，他们或许已不会再出现。他想到这里，心里却一阵发紧，只觉得眼里发酸。
　　那老人止住笑，一下子拉住展朔的胳膊，那痛感只让展朔蹙起眉来，说道：“前辈……”
　　那老人却笑道：“好徒弟，你已拜我为师了，那老家伙已经给死了，可他的记忆没有死，你已经给我磕过头，叫过师父了。”
　　展朔咬着牙，说道：“虽然你们是同一个人，可我拜的师父只是另一个你。”
　　那老人却是仰天大笑，说道：“不妨。既然你做了好事，老夫绝不会亏待你。”
　　展朔摇了摇头，他说道：“不，我并不需要什么东西。”他把手腕从那老人家手中硬拽着，说道：“我已按师父说的去做，并不要什么。”
　　那老人却盯着他，说道：“小子，你虽然看起来不笨，可心却傻的很。我们是同一个人，当然我也是你的师父。只不过，我已是我自己罢了。”
　　他一下子甩来展朔，转过身去。
　　展朔捧着自己手腕，只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若是如此，这本是另一个你让我这样做的，他说，他已想面对你，不想逃避你。”
　　白易却忽然挥挥袖，厉声道：“小子，那个我已经死了。那本就是我，却不过是一个割裂的人，他并不完整，也并不能代替我。”
　　展朔却问道：“若你记得他，为什么不肯接受这样的自己？”
　　白易忽然转过身来，他看着展朔，眼里却涌现出一种杀机，那种吞天灭地的气势忽然涌现出来，他说道：“小子，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接受的秉性，像他无法接受我，我更无法接受那个我。”
　　展朔却摇摇头，他说道：“不，师父并不是不肯接受你，而是他想要面对你，想要……”
　　白易忽然一挥衣袖，他先前已受了伤，正是青年的他自残所致，可他却毫不受影响一般，他一下子捏住展朔的脸，将展朔提了起来。
　　展朔挣扎着，可他绝不是他的对手，白易却道：“哼，别以为我的武功已分给你四成，你已觉得自己可以和我如此说话……”
　　展朔只抓住那只手，被迫抬起头来，白易说道：“你以后会继承我的意志，会成为我的徒弟，你所做的事情，比我可怕的多。”
　　展朔摇摇头，他勉强从嘴里说出一个字来，却道：“不……”
　　“不？”白易笑起来，他说道：“你从进到这里，就该知道，你已不属于你自己了。”
　　他手上的功力极其深厚，他一下子锁住展朔的咽喉，展朔来不及挣扎，已经喘不上气，他看着那老人，只挣动着，可是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气，他已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候，那老人忽然闭上眼，眼睛似乎变得浑浊，又有些清亮，那眼神似乎已变了一个样，展朔认得，他知道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他的师父，并没有离开，他嘴里轻轻呢喃道：“师……父……”
　　他字音刚落，就被摔在地上。那老人抱着头，忽然说道：“呵呵，你还没死。”
　　这时候却又听他说道：“你我是一个人，我死了，你又如何活？”
　　那老人说道：“你怕我，你怕得很，你连掌控自己都掌控不了。”
　　那声音却又说道：“我并非要掌控，我想看清我自己，却想不到，我却不敢面对自己。”
　　那老人哈哈大笑，他说道：“因为我强大，我前所未有的强大，我可以将整个武林玩弄于手掌，而你却是一个懦夫，是一个疯子！”
　　那声音也笑了，说道：“我是疯子，可我已比谁都清醒，而你，已疯了。”
　　那老人这时候猛然抬起头，他一下子拉起展朔，展朔用手掌内气一挡，竟侧身躲过，他的感觉到他的体力好似强大了太多，他知道，那正是这老人的内力。
　　那老人却又一掌打来，展朔飞身而起，正以此相抗，可他忽然觉得身上丹田剧痛，他一转身，一下子跌倒了，咬着牙，才勉强抬起头来。
　　白易这时候却笑道：“小子，你虽然身上有我给你的四成功力，可现在你还驾驭不了这么强的功力，你当然对抗不了我。”
　　他已靠近展朔，他的手一下子提起来，顿时提着展朔，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眼神一变，他咬着牙，好像身体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的手颤抖起来，他松开手，忽然从他口中喷出一口血来。
　　展朔已看的呆住了，他看他忽然栽倒在地上，只讶然道：“前辈，你……你怎么了……”
　　白易只不断的吐出血来，他的脸和手指也在变化，他的手指失去弹性，更加枯槁，他的脸上都是皱纹，已越来越多，他蹙眉，就地打坐，运起气来，只有一阵阵白烟从他头顶冒起。
　　展朔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只紧紧的盯着他，怕他出什么事。
　　这时候，那声音从他耳边传来，正是这老人的声音，他说道：“趁现在，杀了我……”
　　展朔听出是师父，他呆住了，他想要摇摇头，可是他又听到一种年轻的淡然的声音，他知道，那是青年白易，他轻声说道：“杀了我……”
　　展朔看着那老人，他正在运功疗伤，太清诀已在他身上失效，或许这时候，正深深的反噬了他，他已深受其害，展朔心中却知道，无论如何，这都是白易，都是他师父……
　　展朔下不了手，他慢慢的站起来，他说道：“师父，我……我做不到……我无法……”
　　那老人正运着功，又一次吐出血来，师父和白易的声音却已消失了，那老人的声音却说道：“徒弟，帮帮我，帮帮师父。”
　　展朔慌乱的看着他，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做，他只是犹豫着，展朔说道：“不……我……”
　　那老人却虚弱道：“我的太清诀发作了。我已时日无多，很快就要死了。你帮我，再让我活一个时辰，我已看清自己，我要见我的师弟……”
　　展朔看他如此虚弱，心里一阵阵痛苦涌上来，他心里只有白易和师父，那都是他，这个人也是他。若是他救了他，他们一定也会在这世界上，多留一个时辰……
　　他终于轻声问道：“我该怎么做？”
　　那老人说道：“用我的先天功，在背后为我疗伤……”
　　展朔只道：“好，你要答应我，这一个时辰，你不要伤害别人……”
　　那老人却虚弱道：“我已苟延残喘，怎么伤害别人？”
　　展朔实在于心不忍，他竟到那老人背后，将手上真气运上，一股真气已经聚合到他体内……
　　如此片刻，那老人忽然道：“小朔，你撤掌吧。”那声音柔软了许多，竟像他疯癫的师父，展朔眼神一亮，说道：“师父，是你吗？”
　　那老人转过身来，看着他，他的眼神却好似琢磨不透，嘴里却说道：“是我。你的师父。”
　　他说完，忽然手掌一运，展朔看着他，手掌一下子又被拉起，他惊道：“你，你！”
　　那内力却滚滚涌入他的体内，是一股更强大的真气，比白易那真气凌厉很多，他只觉得身上剧痛难忍，绝对承受不了这样的真气，却听那老人道：“小子，你救了我，更是我的衣钵传人，如今我已要死了，我的意志就转交给你，你会成为第二个我，会替我做到我想做的！”
　　展朔只痛的难以忍耐，心脉真真剧痛，仿似崩裂，白易的声音却在他耳边想起，只道：“小朔，活下去……”
　　他咬着牙，只对那老人说道：“你骗我……”
　　那老人却笑道：“我要将我所有的武功传给你，将我的心法灌入给你，你将被它牵引，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武学的奥妙，你就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一运力，那内功已尽数传入展朔体内，展朔一身的汗，只觉得人要割裂开，他的肩膀上，一个红色印记忽然渐渐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