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未眠[太平公主x上官婉儿]》弹冠按剑

4、肆

　　景龙四年，李显暴毙，宫中传闻他是被韦后与安乐公主以一碗汤饼毒死的，堂堂一国之君惨死妻女之手，不免教人唏嘘。

　　婉儿邀我进宫一道草拟遗诏，立李重茂为太子，皇后知政.事，旦哥哥参谋政事，我和她都知道，韦后的野心不亚于母亲，可她却远不及母亲，她永远不该也不可能成为下一任女皇。

　　但很快，遭宗楚客与韦后党羽商议，旦哥哥衔领虚职太子太师，我们费尽心血谋取的平衡就成了一场镜花水月的笑话。

　　事已至此，同韦后一党的交锋迫在眉睫，我别无选择，便同隆基联络，答应借虎符予他，让他伙同钟绍京数日后入宫击杀韦后党羽以清君侧。

　　*

　　密谈完后的那夜，我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不知为何，我心下是无端的心悸，看着窗外惨白如霜的凝华月色，我终是披衣起身，却见出宫至外打点别院的她竟也站在巷口。

　　李旦在位时她虽为昭容，却在宫外置有宅院甚至出入宫闱，甚至和不少男人沾染不清，旦哥哥对此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官姐姐……”

　　抑着心中惴惴不安，我叫住了她，上前握住了她的双手，不知是不是因夜寒露重，我的声音带上颤抖。

　　“马上就是乞巧节了，等这件事过了，我们就一起去看宫外吧，听说外头新开了一家食馆，里头的藕稍鲊可好吃了……”

　　听着我自顾自般地喋喋不休，她笑了，她的模样仍是如玉兰般素雅清丽，但眼角却漾出些许岁月的痕迹。

　　我们都无法避免地一日日衰老着，儿时我经常站在宫墙旁放风筝，让风筝借着东风飞出宫墙，仿佛那风筝便是我自己，好像我也能长出双翼，心神跟着那纸鸢一道飞出大明宫的高墙碧瓦，但我现在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向往宫外的自由。

　　“都多大的人了，还总馋这些小孩子爱吃的小食，你若真想便叫府内的小厨房做便是，这可方便多了。”

　　“不嘛。”我撇撇嘴，仿佛真的变回了那个在母后膝上撒娇讨糖的小孩，“每个人都有各自拿手的菜肴，府内的厨子能把他们擅长的拿手好菜做好便已不易，哪能再要求那么多呢？”

　　“更何况，我想和姐姐一道去嘛。”

　　我一面说着，一面眨了眨眼，眼中带着只有见她时才透出的狡黠。

　　沉默片刻后她微微颔首：

　　“好，那就等几天后。”

　　海棠花开了，她笑了，模样一如我同她初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