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桃》盛夏阑珊

16、遇袭

　　无数个黑影一齐向两个人袭来围成一个圆圈讲两个人包围在中间。两人背向而立，实则也是将敌人分成两边，从东西两个方向分别向他们进攻。霁珞尘的凌霜剑在黑夜里仿佛发生冷冷的蓝色的光，他凌空飞起，凌霜剑在空中如游龙在天，蛟龙入海，剑气散开，仿佛带着巨大的一股气流将一个正欲飞扑过来的黑衣人瞬间震开，周围的树木被震的“哗哗”直响。

　　但是这些黑衣杀手似乎也不是寻常的杀手，看起来他们应该是经过长时间的严格的训练，每个杀手的武功不俗，而且招式阴狠不留余地，便是每一招都抱着取人性命的决心，而且他们善于团体作战，彼此之间相互配合、相互助攻都是天衣无缝。
　　霁珞尘的剑虽快，但是黑衣人的躲避速度倒也不慢，他们能灵活的躲避开霁珞尘的剑，就像是暗夜中的幽灵一样，穿梭在黑夜中时隐时现，看似击中目标，但剑刺过去的时候却瞬间落空；而凌霜剑剑气虽然能展开大面积的攻击，但是黑衣人往往能迅速后撤，那么即便受到末端剑气所伤，也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创伤。

　　“公子，怎么办？”苏慕卿似乎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有些慌乱。
　　霁珞尘没答话，而是慢慢放下了凌霜剑，静静的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风声和树林的“沙沙”声在耳边盘桓，敛住心神，关闭五识中其他的四个感知，将听觉的功效发挥到极致的时候，便能听到剑气慢慢的靠近的声音和凌空飞起时衣料的摩挲声，甚至还能听到有人此起彼伏的心跳声和几乎细不可闻的呼吸声。

　　当每一个声音无限靠近的时候，霁珞尘的凌霜剑便瞬间出鞘，然后便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接着一个黑衣人便倒在了地上。
　　但是这个方法只用于逐个击破，敌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件事，于是数个黑衣人一齐朝着霁珞尘攻去。苏慕卿以他为原点自己站在外圈，对飞扑过来的黑衣人进行防御，形成了一道防线，或者换句话说他是在保护霁珞尘。

　　苏慕卿在剑道上只是初出茅庐，虽说他领悟能力非一般人能比，但是毕竟还是少了时间的磨炼。刚开始还可以抵挡一阵，和黑衣人过上几招，甚至还可以击退几个黑衣人，但是随着扑过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苏慕卿明显感觉到很吃力，毕竟他的攻击未必给敌人造成伤害，但是反之则是一定的。

　　霁珞尘手中的凌霜剑就像一条灵蛇一样，在这暗夜中吐着芯子，在空中挽起数个剑花，不断地向闪烁不定的黑衣人刺去。间隙间他看向站在外圈的苏慕卿不由心里有些愤然：这个人究竟是在干什么，是在保护他吗？！明知道自己的剑法还那么差劲，竟还大义凛然地在这保护他！
　　但是嘴上霁珞尘却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默默的向苏慕卿靠近，等到了他的身边时，才轻声开口道：“你站到我身后去。”
　　苏慕卿见霁珞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边还有些惊讶，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望尘剑，一边道：“公子我可以的。”

　　说话间，一个黑衣人向苏慕卿偷袭过来，霁珞尘见势剑尖一挑刺向他，然而电光火石间，有一个黑衣人举着剑从他的身后刺过来，苏慕卿想也没想便飞身挡在了霁珞尘身前，利剑插进他的左胸前，殷红的鲜血顷刻间迸溅而出。
　　霁珞尘见苏慕卿被刺伤，顺势一剑刺过去解决了那个黑衣人。

　　“公子，我没事，只是划破了而已。”苏慕卿不想让他分心，惹着剧烈的疼痛说道。
　　霎时间，凌霜剑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剑光似火，而霁珞尘似乎和它合二为一，似一束火苗一样穿梭在黑色中，而苏慕卿左肩受伤但右手还能持剑，也疯狂的刺向黑衣人，仔细看两个人的剑法不尽相同，一脉相承。

　　黑衣人一个个的倒下，慢慢的黑夜终于恢复了寂静。
　　“你怎么样......”霁珞尘问道，黑夜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语气中有一丝关切。
　　“无事，公子我们快走。”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看到他左胸前一大片殷红的血像极了一朵艳丽无比的红色花朵。

　　霁珞尘扶着他一直向前走着，四周巡视，想找一个暂时停下来疗伤的地方，即使只是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也好，因为他能感觉到苏慕卿一直在流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一直冲向他的鼻息。
　　“公子，那边好像有个山洞。”苏慕卿右手指着前方说道。
　　那是一处经年累月被风侵蚀而成的山洞，不大，刚刚好能让两个人躬身进去，但是里面却很宽敞。地上铺着一层茅草，中间用石头围成的火塘，火塘里有没烧完的枯树枝，角落处还有一些没烧过的树枝。很明显之前有人在这里落过脚，也许是附近的猎户，也许是像他们一样被人追杀的人。

　　霁珞尘拿了一些枯树枝放在火塘里点找着，山洞里瞬间明亮了起来，也暖和了一些。
　　“我帮你处理伤口。”霁珞尘轻声开口说。
　　“嗯......”苏慕卿点了点头。
　　霁珞尘看着呆呆坐在那的苏慕卿，似乎丝毫没有把自己衣服脱下来的打算。
　　“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什......什么”苏慕卿仍然没反应过来。
　　霁珞尘看着他一脸默然：“衣服。”
　　“哦”苏慕卿恍然大悟：“我来......我来脱。”

　　苏慕卿将自己左侧的衣服脱下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好看不好看，文雅不文雅得了。
　　霁珞尘从怀中拿出一瓶药粉洒在了苏慕卿的伤口上：“只能简单先处理一下。”这条件简陋，本来应该先用清水擦拭一下，再用烈酒清洗一下的。
　　撒好药粉，霁珞尘一时找不到可以用来包扎的东西，于是想着撕掉衣摆处的布料来替苏慕卿包扎。

　　“唉唉唉......”
　　苏慕卿见势想要阻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只闻“刺啦”一声，霁珞尘已然将衣摆撕裂，扯下一块布替他包扎起伤口来。
　　“公子，你干嘛撕你自己的啊，撕属下的不就好了嘛！”他的语气里似有丝丝责备和懊恼。
　　霁珞尘抬眸看他一眼，眼中似乎写着：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
　　苏慕卿有些懊恼的看着霁珞尘本来胜雪的衣衫，如今不但残破，而且衣角处还沾着些许灰尘。他竟不由自主的用手在那沾了尘埃的衣角处轻拍起来，一下一下的，仿佛一定要把它拍打干净一样。

　　霁珞尘有些怔愣，他没想到苏慕卿会有此举动，半天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这怪异的行为。
　　“公子，是属下不好，拖累了你。”苏慕卿抬眸，正好迎上霁珞尘的目光，这一次他没有闪躲，而是直视着他：“出门前属下对自己说，一定不会拖累公子，可是还是没有做到。”
　　霁珞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方才难道不是他替他挡了一剑吗。
　　“没有。”霁珞尘轻轻吸了口气：“你并没有。”

　　山洞外的一轮明月似乎格外的亮，透过山洞那不大的洞口看出去，仿佛月亮就在洞口的外面。月光透进来，皎洁的月光轻轻的洒在霁珞尘的脸上，他脸的轮廓在月光的映衬下似乎格外柔和，眉眼间也带着一丝温柔，就像月宫里的神仙一样，不染凡尘。

　　“上一次好好的看月亮还是在宫里。”苏慕卿回忆的说道。
　　霁珞尘闻言，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眼眸也转动了一下看向苏慕卿轻声问道：“你想回去？”
　　苏慕卿笑了一下，有些许怅惘，他想回去吗，他貌似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萧昱珩的身边似乎是很温暖，可是那个皇宫却很冰冷。
　　“说不上想与不想，随遇而安吧。”苏慕卿想了一下回答道。

　　上一次还是和萧昱珩在恣意阁的屋顶上看的，还记得那一次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坐的越高似乎距离月亮越近。
　　而这一次，他是在山洞里，和霁珞尘在一起，他仍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原来，在不同的地方看到的月亮是不一样的；原来，和不同的人在一起，看到的月亮也是不同的。

　　他和霁珞尘对视，他的眼眸中仿佛有星辰，有大海。

　　一股深深的疲惫袭来，不知道是因为连日来的奔跑所制致，还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亦或是两者皆有，苏慕卿只觉得自己眼皮打架，身体仿佛没有了骨头一样，随时随地都要倒下去。
　　“公子......”他一脸诚恳带着撒娇的看向霁珞尘：“我可不可以靠着你睡一下哦。”他可不想睡在冰冷冷的地上，或者说他更愿意靠在霁珞尘的肩上，既温暖又有安全感。
　　霁珞尘没有答应可也没有拒绝，而苏慕卿就当他自动默认同意了，于是便靠在了他的肩上。霁珞尘的身高比他高，肩膀的高度自然也高过他的，这样的高度对于他来说刚刚好，既不用够着也不用窝着，于是靠在他的肩膀上很快睡了过去。

　　霁珞尘轻轻侧脸看着趴在自己肩上已经熟睡的人，静静地看了好久，月光倾洒在他的脸上，将他本来柔媚的面容照的更加柔软的几分。他的呼吸声很均匀，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夜里，听着他的呼吸声竟然觉得无比安心。

　　一夜就这样悄然过去，清晨一缕阳光照进山洞。
　　霁珞尘被阳光照的有些刺眼先醒了过来，昨夜不知什么时候他竟也睡着了。
　　身边的人动了动身子，眼皮也抖动了几下，过了一会才揉着眼睛从他身上起来。
　　苏慕卿看着洞口外面阳光明媚，又看了看一旁的霁珞尘说道：“公子天亮了。”
　　霁珞尘一脸“这用的着你说？”的表情，然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想来昨晚一晚都保持着一个姿势，早上醒来觉得肩膀都不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