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日子》缘起无生

14、第十四章 你好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帮我救姐姐。”
　　唐颖神色淡漠地回答，和刚才激动的她判若两人，
　　“而且，既然你认为我和绑匪是同党，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你的具体动机，我猜不透。但我想到一种可能。”吴昕说道。
　　“哪种可能？”
　　“你故意让我怀疑你。”
　　“故意让你怀疑我？”唐颖哂笑，“我干嘛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知道。”吴昕摇头，“可是，就像我了解你一样，你同样了解我。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只会打架的莽夫，这么多明显的疑点，我不可能察觉不到。尤其是那名幽灵杀手的死，我一定会对你起疑。”
　　“幽灵杀手不是我杀的。不信你可以去查飞船的监控录像。”
　　“监控不能作为证据。你拥有精神系异能，要控制一个失去意识的人服毒自杀，对你来说轻而易举。所以，我暂时只能依靠逻辑分析。”
　　“难道你的分析结果就是，我故意做了这么多坏事，就是为了博取你的关注么？”唐颖冷冷地说道，“吴昕，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吴昕静静地望着唐颖的双眼，说道：“博取我的关注，自然谈不上。但你在我面前做出这么多拙劣的表演，一定有所企图。”
　　唐颖终于无法平静下去，眼中浮现怒意：“吴昕，请你说话时小心一点。你知不知道，如果惹怒了我，意味着你同时得罪了圣堂、军方和四大家族，到时候，整个联盟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地！”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面对吴昕的一再质疑，唐颖干脆闭上了嘴，气鼓鼓地不再说话。
　　看她这副样子，吴昕心底有些无奈。
　　从逻辑上来讲，唐瑶被绑架的事件的确充满疑点，而唐颖身上也确实存在很多破绽。
　　可是，换个角度来看，从唐颖的飞船被炸毁，到罗生门派出约克追杀，直到后来幽灵杀手和狙击手的偷袭，他们分明是真的想要唐颖的命。吴昕相信自己的判断，杀手对唐颖释放出来的强烈杀气，这是绝对无法骗人的。
　　明明唐颖怎么看都是受害者，可吴昕的直觉偏偏告诉他，唐颖有所图谋。
　　看看时间，已经是联盟标准时间1点35分，离绑架者规定的2点，还剩25分钟。
　　无论如何，时间都来不及了。
　　吴昕心底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但愿唐瑶平安无事。

　　仿佛听见了吴昕心底的叹息，唐颖睁开了眼。
　　她想了想，忽然笑了。
　　“算了，不逗你着急了。”她笑着说道，“虽然你打架很厉害，可是你对感情太一根筋了，遇到和我姐有关的事就方寸大乱，根本做不到冷酷无情，和你灭星死神的名头一点也不配。”
　　吴昕轻轻眯起了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颖看着吴昕，认真地说：
　　“吴昕，你太骄傲了。你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唯一相信的只有自己。在这件事里，虽然我说了很多也做了很多，但其实你真正相信的只有两点，一是我姐有危险，需要你的支援，二是答案隐藏在地球，要解决问题就必须来这里一趟。至于其他人的想法和做法，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其他人，包括你的敌人，包括我，甚至也包括女祭司。
　　但你有没有想过，对于了解你的人，完全可以利用你的这种心态，影响你的判断，进而牵制你的行动，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吴昕瞬间神情转冷：“你这么说，是承认自己的同谋身份了？”
　　这一次，唐颖没有做任何辩解，而是大方地点头：“不错。我做了这么多，目的就是为了引导你回到地球。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也没想害我姐姐。”
　　吴昕迈步来到唐颖面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我可以为她证明！”
　　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自黑暗密林里传来。
　　人随声至，一名身穿白色作战服、背后斜背单兵用光能榴弹炮的美丽女子缓缓从林中步出，向吴昕与唐颖走来。
　　这年轻女子身材高挑，有一头冰蓝色长发，用一条白色束带在脑后扎成马尾，随意中尽显洒脱自然。
　　吴昕的视线落在对方脑后那条白色束带上，久久无法移开。

　　“知道我为什么要用白色束带扎马尾么？”
　　“不知道。”
　　“笨蛋。因为你的头发是白色的，把白色束带系在我的头发上，代表‘结发’，代表你束缚住了我。只要白色束带还在，我的心就永远是属于你的。”

　　言犹在耳，心已远离。

　　吴昕慢慢闭上了眼睛。
　　世界上哪有什么苦尽甘来，所有的幸福都不过是昙花一现。
　　曾经以为，终于找到了可以安定憩息的港岸，结果却只是漫长漂泊人生的短暂驻足。
　　这场永无终点的流浪人生，前方只有无尽的黑暗。

　　闭上眼睛的吴昕，耳边响起唐颖的声音：
　　“姐姐，你来啦？”

　　这名白衣女子正是唐瑶。

　　* * *

　　唐瑶没有理会自己妹妹打的招呼，她甚至没有向唐颖看上一眼。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一头银色长发的男人身上，眼底强抑着复杂的情绪。
　　她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情绪，尽管她就是为他而来。
　　两年前提出分手后，她原本下定决心，此生此世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可是今天，在得知他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她终于还是违背了自己当初的决定，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这里。
　　可是，当即将走到他面前时，她却忽然产生了退缩的冲动。有一瞬间，她甚至想转头离去。
　　她和他此时的距离只有一百多米。对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百米的距离眨眼间就能迈过，但唐瑶却走得很慢很慢。
　　她甚至希望这段距离能够变得更远一些，她就可以晚一点面对这个被自己深深伤害了的男人。
　　不过，所有这些软弱的情绪都被她隐藏得很好。
　　她毕竟是女祭司的继承人，接受过全银河系最高等的教育和训练。当走到吴昕面前的一刻，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要用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去面对这个男人。

　　* * *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片刻沉默过后，吴昕终于艰难地开口。
　　在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说出一句问候都感觉如此吃力。
　　“我很好。谢谢你！”
　　唐瑶温柔地望着他，脸上露出笑容。
　　她的笑容仿佛星光绽放，绚烂了整片黑暗的夜空。
　　吴昕强压在心底的所有紧张和忧虑，以及两年来所有的悲伤和忧郁，在这一刻全都消散无踪。

　　人是无法独自存活的。
　　或许可以独自生存，但却无法独自快乐。
　　没有爱情的人生，就像恒星诞生前的宇宙，只有空旷无边的黑暗与寒冷。而当所爱之人出现的一刻，彷如恒星诞生之始，炽烈的光明和温暖充盈了广阔无垠的空间，于是慢慢形成了天地，形成了万物众生，让生存于此的生命在亿万年间都不会再孤独。

　　“你没有被绑架？”吴昕问道。
　　唐瑶毫发无损的出现，让吴昕放下担忧的同时，却也升起了新的疑虑。
　　“没有，”唐瑶轻轻摇头，然后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那些都是唐颖编出来骗你的。”
　　或许是因为对唐颖已经产生了怀疑，又或许是因为唐瑶安然无恙地站在眼前，吴昕在听到自己被欺骗时，并没有太多恼怒的情绪，只是平静地问：
　　“我在飞船上曾经和女祭司有过一次视频对话，现在来看，那应该也是假的了？”
　　“在我赶来之前，祭司大人一直和我在一起，这段期间她没有和外界有过联系，所以和你通话的一定是假冒的。”
　　唐瑶顿了顿，略微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
　　“以你的眼力，尽管从来没见过祭司大人，可如果随便找个人假扮她，还是有可能被你发现破绽。所以我猜，她们可能使用克隆技术制作了祭司大人的替身，并且在植入记忆时，让克隆体深信自己就是真身，这样才能确保不会暴露，对吗？”
　　最后这句“对吗”，唐瑶是看着妹妹唐颖说的。
　　唐颖嘻嘻一笑：“猜的没错。姐姐你最了解我了！”
　　吴昕望着唐瑶，疑惑地说道：
　　“哪怕唐颖身为圣堂星的安全主管，能够轻易得到基因样本，但复制女祭司的风险依旧极高，一旦走漏风声将会被整个联盟通缉。哪怕事后立即销毁克隆体，也难保不会留下痕迹。她冒这么大风险来编织一个谎言欺骗我，目的是什么呢？
　　不要说是为了我保守的那个秘密。连你都不清楚我的秘密是什么，她更不可能知道。如果这个秘密根本不值得付出如此代价，她们岂不是竹篮打水？”
　　“你分析得没错。所以，要求你说出那个秘密，其实只是一个借口。”唐瑶答道，“唐颖虽然编织了这么多谎言，但她并不想伤害你，也没想伤害我。”
　　“那么，她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唐瑶转头望着自己的妹妹，缓慢而有力地说道：
　　“她真正的目标，是祭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