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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男人的定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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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为有促销活动还是节日期间,酒吧里门庭若市,用正常音量旁人都听不清说什么。陆巡发现角落里有张空桌,仗着身高块头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把迦离拔出来放到高脚椅上,两个同伴就位后,他又重新挤回吧台买酒。
好久都没有见过那么多人了,迦离坐在椅子上兴奋得转来转去,郁风则在黯淡灯光和憧憧人影中看准最近的安全出口位置,然后才放心闲聊。
“你毕业后会回家继承王位吗?”迦离好奇地问。
郁风叹了口气:“大概吧,如果没有找到圣遗物的话,就会跟父王一样变成终身制提线木偶了……不说这个,放暑假的时候想去我家玩儿吗?安努王国有很多小岛,景色比马尔代夫美多了,很适合度假。”
接到同学邀请,迦离眼睛一亮:“好呀!我最喜欢沙滩和潜水了。不过你妈妈和姐姐是不是很厉害那种?”
“是……但她们会对你有兴趣的。”郁风眼波流转,模棱两可地说。
“咦,是深海学院的小姐少爷?”两个喝得半醉的男人路过,看到郁风别着真理之眼的宝石胸针,故意停留下来搭讪。
“小妞,你是日本人吗?长得像《绿芥刑警》里女星一样可爱啊。”
“这是你的小男朋友?一看就是有钱人啊……小少爷,请我们喝杯酒呗。”
“哈哈哈你们俩到合法喝酒的年纪了吗?有做过吗?”
这对年轻人看起来美丽精致又无害,还是私校的富家子弟,简直是敲诈骚扰的最好对象。
迦离歪着头问:“有做过什么?”
“不要理他。”郁风扫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摄像头角度,切换到礼貌疏远的营业笑容,对两个男人说:“请离我们远点。”
酒精上头的人最是难缠,对方并没有因此退却。“给我们买一杯就走,怎么样?有钱人别那么吝啬,不然我们就划花你那模特一样精致的小脸了?”
郁风的面具微笑凝固了,还没来得及发作,只见三打啤酒从天而降,用力放在桌上,砸得桌面咣当一声巨响。
“把酒瓶捅到你喉咙里喝一杯怎么样?”陆巡满脸怒意,叉开手掌把那张凑太近的油脸往后一推,“快滚。”
虽然同样年轻,但陆巡一米九多的身高和肌肉勃发的宽阔肩膀让两个醉汉不敢呛声,心底衡量了一下战斗力,嘀嘀咕咕走开了。
陆巡把迦离往靠里的位置推了推,自己坐在外首挡住她的身影,接着斥责郁风:“你偶尔也表现得强硬点,像个男人,别那么怂行吗?”
被同伴这么教训,郁风却也不反驳,耸耸肩去开瓶。
小小插曲并没有妨碍三人酒兴,喝过一轮后就给忘在脑后了。尼科岛的封闭环境让人窒息,学业压力又大,虽然是被迫出来采购,但找机会去城里放松一下确实是快事一件。
陆巡喝烈酒都难以上头,啤酒就更加跟清水似的,喝完一打根本不过瘾,他从背包里掏出小酒壶,往杯中斟了一点。
“不是吧,你还自带了甘露泉?”郁风摇摇头,“我说过这东西不能多喝。”
陆巡强行辩解:“确实没多喝,就掺了这么一丁点。”哈萨克族的男人是从烈酒里泡大的,要是再也不能喝醉,连人生乐趣都少了一半。自从听说混着喝能增强酒劲,陆巡就忍不住换着花样来一点甘露泉鸡尾酒。
“我也要我也要!”迦离抢过酒壶,自己也掺了一些,但并没感觉到味道有任何变化,顿时有点失望。陆巡的酒壶像重铸了一般熠熠生辉,已经不太能看出是件老银器了。
“你送去清洗了吗?”迦离拿在手中把玩,越看越觉得美丽。
陆巡摇头:“这是我外婆的嫁妆,外公特别珍惜,我都是亲手护理。”
郁风发出茅塞顿开的一声‘哦’,低头小口喝酒。
陆巡挑眉:“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意见,只是觉得这样才合理。能力者的血脉通过母系传承,是你外婆的遗物才对。”
没曾想会听到这样的回答,陆巡一愣,迦离问:“你的外婆是不竭者吗?”
陆巡摇头苦笑:“怎么会,她是个普通的哈萨克族女子,骑马时摔伤去世的,我也没见过。外公倒是汉族,跟外婆组成家庭后就留在了阿勒泰当地。如果她和我妈都有这种超能力,外公也不会耿耿于怀那么久了。”
“不是每个有血统的人都会觉醒,古神回归祂的国已久,直到二十年前,能力者已经非常罕有了……”
或许是酒精放松了神经,平时口风很紧的郁风也开始透露些家族内流传的秘闻,陆巡则畅谈草原雪山、纵马放歌的经历,让迦离听得津津有味。当她也想跟同伴们分享自己旅行的见闻时,涌入脑海里的却全都是和迦南在一起的情景,不禁怅然若失,一时呆住了。
酒过三巡夜渐深,三个人都有些醉意了,郁风起身去卫生间。
洗手之时,却见刚才碰瓷骚扰的其中一个酒鬼推门进来,一时场面有些尴尬。因为腿长,郁风坐下看不出身高,此时站立状态,就让对方愣了一瞬。但看到郁风伸出的手腕上带着一只金表,又起了贪心。
“表这么好,还带戒指……该死的有钱人……”他嘟囔着凑过来,伸手攀在郁风肩头,笑嘻嘻地说:“乖学生飞过草吗?我有比酒更上头的好东西哦?拿戒指或者表来换吧。”
郁风的脸上却没有了刚才的优雅礼貌,冷冰冰地捏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稍稍一拧,将他的腕关节反转成直角对折,那酒鬼顿时因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变了脸色,但强行挣扎会折断自己的骨头,就这样被挟持在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
“干!你要干什么?!”
“强硬点,像个男人吗……”
郁风想起刚才被同伴训斥的话,突然笑了。他松开手,趁对方喘息的时刻,将戒指一转,露出内侧带棱角的一边,这枚价值不菲的珠宝就变成了令人生畏的指虎。
“想要我的戒指是吗?没问题。”他轻声说。
郁风去卫生间很久都没回来,久到让人心烦。陆巡担心他吐得起不来,就放下迦离去卫生间找他。
推门一瞧,郁风神态自若正在洗手,看起来一切正常。但那池中的水却红通通的透着不详。
是血。
陆巡心里咯噔一下,眼睛一扫,发现最里面的隔间缝隙下垂着两条腿。他连忙跑过去推开门一瞧,只见一张五官模糊、血淋淋看不出本来相貌的脸,其主人□□濡湿,瘫坐在马桶盖上,已经失去了意识。
陆巡连忙去摸对方的鼻息,郁风用手帕擦干血水,对着镜子抿抿略微乱了的发梢,说:“没有死。”
“你干了什么啊!这家伙需要全脸骨骼重建了!”
陆巡心中大惊,变成这样肯定是骑着胸口怼脸猛拳暴打,其手段残暴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震惊的同时陆巡又极自责,心想都是因为自己刚才怂恿,郁风才会干下这样没有分寸的事。
“我叫你强硬点,是说威胁能搞定的事不用暴力解决啊!”
“为什么要威胁?那不就引起对方警惕了吗?”
郁风歪歪头,表示不能理解陆巡的观念,“我不懂你说‘像个男人’是怎样的形象。我受到的教育是男人要安静顺从、不出风头,一旦要出手,就必须致敌于死地。”
“都是我的错,不该跟你讲普通世界的道理……”陆巡内疚到锤头,此时想帮他收拾这摊残局,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走吧,我是专业的,做得很干净。”郁风拉起陆巡,面不改色地走出卫生间。正因为这里没有摄像头,才是一个合适的地点。
两人回去抓上迦离,趁着夜色正浓迅速离开酒吧。
“怎么了?怎么了?”
迦离正喝到兴起,看到陆巡脸色非常难看,完全摸不着头脑。
郁风淡淡地说:“这家卫生间太脏,该换换喝下一摊了。”
“好吧……”
王子总有挑剔的理由,三个人跨城续摊,中途郁风将被酒鬼脏手摸过的外套扔进垃圾桶,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陆巡喝酒压惊,郁风见血亢奋,迦离不明所以跟着傻嗨。三人组没有师长监管,喝了个痛快。到凌晨时分,已经转到第三家。
不知到底喝了多少,直到发现迦离趴在桌上睡过去,陆巡才意识到好像有点过分放肆了。
郁风拿着包和同伴的外套,陆巡背着迦离,走在街头被深夜冷风一吹,酒醒了三分。睡到酣处,迦离在陆巡脖颈处乱拱,嘀嘀咕咕说着梦话。即使豪爽的草原男儿心无杂念,也不禁觉得脸上一热,皮肤发烫。
“还是找个酒店让她睡吧,这不太好。”
“唔……早就订好了。”郁风也有些脚步虚浮,确认了下手机地图,还好就在附近,跨一条街就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喝过这么多,也从来没有放松到这种地步过。在严酷的家规下一直谨慎压抑,绷得弦一样紧,似乎也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