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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绝毒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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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绝毒门
公元349年,自北方赵国石虎篡位十几年来,其子相争,父子相残。此人生性残暴,荒淫无度,征役无时,大兴土木。
千里薄雲行空,天空中偶尔闪现着稀稀落落的星光,清气荡走了暄浊,却荡不走当今世上的悲凉。
秋夜的凉风吹过一片树林前的草地,走出一名年轻的剑客,他轻簪长发,薄唇如胭脂,相貌俊秀却带着沧桑,拿着一片棱角早已被手指磨光的竹签。竹签上刻着‘云雁飘飖相萦纡’,这片竹签寄托着他无尽的相思。腰间那孤零零的酒葫芦,陪伴着他的无奈,酒葫芦上刻着‘天涯断肠人’,这五个字分为两竖排。
年轻剑客边走边拿起葫芦,喝了两口酒,将竹签揣入怀中,又将酒葫芦挂回腰间,举止轻捷。年轻剑客面前的树枝随风摇过,闪现出他脸上那孤芳自赏的笑容。
“站住!你是何人?敢擅闯绝毒门总坛!”
十几名黑衣人手持刀剑拦住去路,那名年轻剑客并不答话,右手迅速拔出玄铁剑,没人看到他如何出剑,两名黑衣人已应声倒下,飘落的几片树叶盖在死者身上、脸上。
其余黑衣人骇然,皆向后退去。
年轻剑客向前追杀着这群黑衣人,其剑在风叶飞舞中飘乎不定难以捉摸,剑到之处皆有玄铁剑之煞气。他在风中急驰,打斗中又斩杀几人,偶尔闪现出的月光照过死者的身躯。
只见他一跃向前提剑再次挥翻一人,那人滚落而亡,撞在一堆碎石土旁,几颗碎石伴着一些碎土震落下来,掩盖在其脸上身上。
年轻剑客翻身又是一剑下劈一蒙面女,蒙面女举弯刀与刀鞘抵挡,剑气刀光在稀落的星光中闪烁。年轻剑客奋加内力于剑,蒙面女被震的弯腰退后,剑气逼人退步中扰乱了她秀丽的长发,一缕长发掩在她白色的面纱上。
蒙面女眼神凌厉,抬头向年轻剑客看去,这一抬头甩开了面前凌乱的一缕长发,她连连出刀,两人连过几招,云层中时而闪现的月光似乎在偷窥着什么。
几片黄叶飘过,一片落在年轻剑客头上,他收剑说道:“刀法不错,凌厉,冷寒迫人,你不是绝毒门的人吧?”
一阵风吹起,蒙面女的面纱在飘动,她右手横着弯刀挡在胸前,说道:“现在是!”
年轻剑客微微一笑,看向蒙面女:“你是谁?”
蒙面女左手持起刀鞘,回道:“水罗刹,江湖人称‘女罗刹’!”
夜空下,玄铁剑向上收起,剑身映着月光,反照在年轻剑客侧脸:“哦,我沈雁杳今日要诛灭绝毒门,你名声虽然不好,念你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又曾救过我义妹齐玉妆,退出绝毒门,饶你去吧。”
蒙面女正是水罗刹,江湖上人送她绰号“女罗刹”,罗刹指食人肉的恶鬼,男的长相极丑,女的长相极美,并皆食啖于人,江湖传闻水罗刹吃人肉,因此得名,水罗刹也被列入邪魔歪道。
水罗刹白纱蒙面,眼神露出一丝冷厉,说道:“都说我罪恶之极,给我个‘女罗刹’的称号,我怎么又成了不曾伤天害理的人了?”
年轻剑客就是沈雁杳,跟随昆仑道人陆道成学艺,昆仑道人两大绝学“拂尘四象”、“正罡七绝掌”,沈雁杳习得陆道成的“天罡七绝掌”。自离开昆仑山后,行走江湖又自创一套“归云剑法”,江湖之上几乎难有敌手。他暗杀投敌之内奸,诛杀恶霸江湖败类,单人攻灭毒蛊门总坛,三年来名气越来越大,江湖人称“归云剑客”,正义人士更是称他为一代大侠。
沈雁杳笑道:“传闻归传闻,你也没有实质性的什么作恶之事,离开绝毒门,你走吧。”
水罗刹以弯刀拂过挡在侧面的长发:“我加入绝毒门不久,正当效力立功。‘归云剑客’沈雁杳,这几年你名气位列顶尖高手,只是我从来没领教过。我这‘罗刹刀法’也是自练自创,今日正好见个高低。”说着一手持刀鞘,一手挥弯刀盘旋飞舞,招招进迫。水罗刹挥动的刀鞘、弯刀皆真气涌现,刀气凛然,带着极其宏大的磅礴巨力,兵器上翻滚着幽蓝的光柱。
沈雁杳连接三招,右额一缕卷发拂过,眉目流转之间闪出独行剑客特有的寒厉,说道:“绝毒门投赵作恶,你即然找死,那就休怪我无情!”说罢玄铁剑瞬间三挥,剑身似同流星,与水罗刹幽蓝的刀光相撞之间,又一道寒冽的剑芒向前冲去,璀璨的光华激荡出铁器铮铮的异啸。一剑之威,强盛至此,直击水罗刹!
水罗刹翻身躲开之际,同时以刀鞘护身,那道剑气与刀鞘相擦。水罗刹只觉气息滚滚翻涌,滚落在干黄的草地上,草尖拂过面纱,几根浮草沾上乌黑的发丝。水罗刹嘴角渗出一丝血,拍地纵身而退,向绝毒门堂口逃去,众人也纷纷退入堂口。
看着这些人退走,沈雁杳慢步跟过去,绝毒门堂口两只大门敞开,在四周景物的衬托下,这座院门显得阴沉苍苍。
他不禁心想:“两年前铲除毒蛊门一战,凶险至极,毒蛊双煞逃走。这绝毒门善用毒,不可轻敌。”想着便翻身进了院门,刚落地只见一训蛇门人,肌肉暴突,青面披发,穿着一袭绣黑纹的绿短袍,掷出一条带着冰气的毒蛇而来。
沈雁杳一闪而过,一条毒蛇窜向对面,而对面一名门徒被突飞其来的毒蛇咬中,顿时吓的惊慌失惜,接着面如冰色,一手紧抓大门站立不稳,倾刻倒地翻滚挣扎。
青面训蛇人吹动口哨,毒蛇再次向沈雁杳面上窜去,这毒蛇可不怜悯他白秀的脸庞。沈雁杳挽掌而出,打出“天罡七绝掌”的一招天璇掌。一道掌气飞出,击毙了这条毒蛇,毒蛇吐出的冰气被掌气涌到一旁。
“呯”,一声兵器落地的脆响,又一名门徒紧捂双脸,欲叫不能,青面训蛇人一见转身就跑。
沈雁杳一剑劈上前去,一老者举杖抵挡间咬紧牙关,剑煞之气迎面,掠动了他的翘胡子、招风耳,老者被震退两步,面露惊色。
“我绝毒门与你‘归云剑客’并无怨仇,何故闯我绝毒门下此毒手。”清瘦老者阴冷的说着,一边挥杖示意众人,并对手下一人低咕一句,那人便带着一些门徒走向后宅而去。
蒙面女子水罗刹走出,接着又一高一矮两人跟着围上来。
“你绝毒门作恶多端,今勾结北方赵国将军桃勇智,为我正义人士所不耻。”沈雁杳说话间侧望长空,又一指老者:“司马鸩,你自己了断,解散绝毒门,我就不再追究你的门人。”说罢又侧目望着手中玄铁剑露出冷笑,无视众人。
“沈雁杳,你自恃武功盖世,然我绝毒门人多势重,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司马鸩不解的摇头:“又何必呢?”说话间一双鼠眼注视着沈雁杳,身后一高一矮两名高手已将兵器淬毒。
“这人生啊,苦短欲爭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话至半时,沈雁杳脸上的笑容已无,凌厉的眼神看向司马鸩。
“嗖、嗖”两声响,便有摸到背后的两名绝毒门门徒各掷出一把毒镖,沈雁杳并未转身,只是向后挥一剑,只听“叮叮”两声,两名偷袭者眼神已呆身体一动不动,额头上各自插着一把毒镖,肌肤已变色,其色深入额骨,这绝毒门一向采集世间少有的奇毒,对付强敌所用之毒非同小可。
司马鸩等人各舞兵器,瞬间将沈雁杳围上。
“毒阎王!”水罗刹言罢,身形已是犹如箭矢般掠出,横身天旋地移弯刀横扫。灰麻衣矮个人也一刀扫出,横贯地面,汹涌的力量直取对手下盘。
沈雁杳身形瞬移避过水罗刹的一刀,接着一招荡云剑对上了毒阎王的霸气一刀,胸脯横阔的毒阎王被震的狠劲全无,连连后退,持刀的手也发麻。这一剑带过之时,又拦住了水罗刹旋身再次击出的弯月刀,刀剑相撞,发出“呛”的一声响,两兵器上的气息方才消退一些。
毒阎王见状,不由得左手摸向高得出奇的额头,又顺手向后拂过刺猬般又短又粗的泛黄发。
一高个人稀疏的龇须一颤,双手于腰间旋转长枪,又猛然抽出向前刺去,劲气强盛。兵诀有言:“一寸长,一寸强”,此时这长枪正发挥了它独有的威力,枪影笼罩在沈雁杳的面前。
司马鸩亦铁杖上扫,带着宏大的磅礴巨力,一杖一枪,两人联攻上路,不料沈雁杳一招归云剑同时击退二人,并一掌击飞身材强壮的高个人。
裹着长枪翻滚落地的高个人,吐出了一口血,身躯凛凛却在沈雁杳面前不堪一击,森冷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也变得诧异,思绪起伏:我涉足武林二十多年,不曾想与绝顶高手的差距这么大。
水罗刹与毒阎王再出击,沈雁杳一个后翻躲开,并接近尚未起身的高个人,一个落剑刺,高个人措手不及身子一侧中剑,紧接着剑又飘渺而走,斜削过其脖颈。剑光在剑气下,闪闪涌动,照过高个人的脸面胡,高个人黝黑的长脸一歪,一命呜呼,沈雁杳方翻身落地。
又是一番打斗,司马鸩等人不敌,便一路退往中院,打斗间到了一房间门前。
“老爷,出了什么事?”司马夫人拖着微胖的身材,披着一件厚衣,拉开房门问。
“你去带暮雪快走!”
司马夫人只觉心中砰跳起来,额头沁出了冷汗,再次惊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了?”
司马鸩将她一把推向走廊:“别问了,快去!”
这时,沈雁杳又杀死两名门徒,围上来的一些人心惊胆战,不敢再向前。玄铁剑倏的一招朝着司马鸩而来,司马鸩急忙抵挡躲闪到了司马夫人旁边,拉着她后退。沈雁杳向前一挥,剑身之气涌出,气如流光,直冲司马鸩。
司马鸩见难以躲避,情急之下拉过司马夫人,两人皆被流光击飞至墙上,司马夫人应声吐血,眼睛直盯司马鸩:“老爷,报应,报应啊,可怜了暮雪,暮雪···”稍刻便断了气。
“娘!”随着一声喊,跑出一少女,抱着司马夫人,看到母亲屈死欲言的眼神,“啊!”这少女惊得双手抱头,脸色惨变,啜泣之声渐出,犹如杜鹃泣血。少女转脸间,被手捂乱的银钗吊坠擦落了她的眼旁泪珠,柳眉下杏眼中露出怨恨的目光,盯着司马鸩怒道:“爹,你!”
司马鸩见状一把拉住少女,说道:“暮雪,快走!水罗刹、毒阎王挡住他!”
司马暮雪一把甩开司马鸩的手,只是紧紧抱着母亲的尸体,抚上她的眼睛。
此时水罗刹已不敌沈雁杳,毒阎王撒出一包粉末后,已有逃走之举动,随手抓住两名门徒命令他们上前,绝毒门徒虽然多,却不敢再上前。司马鸩见状,便不再管司马暮雪,独自转身向后院逃去。
面对冷峻傲然的沈雁杳,也只有司马暮雪没有心胆俱寒,她愤怒的望着沈雁杳,平日的少女清纯全然已无,只剩下走廊上灯笼照亮的纤弱身躯。
沈雁杳瞄了她一眼,径自欲向后欲寻司马鸩。
司马暮雪拣起一把剑刺过来,沈雁杳微侧身躲过,司马暮雪接连又是几剑,身形晃动,剑法混乱。沈雁杳轻抖玄铁剑,劲气颤出将其剑震落坠地,司马暮雪袅袅娜娜晃倒一边,细长的秀发凌乱在脸侧。
司马暮雪没有再起来,只是轻咬牙侧,胸前起伏急促,抬眼望着一袭素袍,蓝衫白裳的沈雁杳,仇恨之火已开始燃烧,不是向外燃烧,是向心中埋去。
沈雁杳见她身上的气息,就想起了自己,好像看到了沈家一门被毒蛊老祖毒害时的自己,不由得纠结起来:“我要铲除的是绝毒门,要杀的是司马鸩,没想到这司马夫人被司马鸩来这么一出,可惜了一个无辜之人。司马暮雪武功平平,这母女虽是司马鸩家人,却不曾做什么坏事,我无意对她们下手。若是杀了司马鸩,她要为父报仇,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只是这下误杀了司马夫人,这司马暮雪怀恨在心要为母报仇的话,我又不好对她下手,日后又多一个烦心事。”
沈雁杳盯着司马暮雪,她脖颈上的珠链沾水后莹莹闪闪,稍刻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说道:“安葬你母亲吧,想报仇,练好武功再找我。”
司马暮雪爬向司马夫人,她擦拭干净司马夫人嘴边的血迹,心里想起母亲曾经给自己亲手串这条珍珠项链,前些天还在给自己梳着拧旋式的发型,又想到爹爹的狠毒,仇人又是绝顶高手,这仇要怎么报······
此刻的司马暮雪思绪万千,眼神变的迷茫冰冷,一个花季少女突然间,家境就这么变了,她突然又恨起了司马鸩,这个家她是呆不下去了,如果日后不依靠司马鸩,又该如何过活呢?
沈雁杳刚至后院,一人舞弄着判官铁笔抓到两名绝毒门门徒,将两人脑袋一撞,那两人便晕晕乎乎了,一人装模做样抓着一棵槐角树转溜间倒了下去,也算是机灵,必竟保命要紧。
这人已至跟前,约四十岁年纪,书生模样浓眉大眼,左手摸着胡须笑道:“沈大侠,又见面了。”
沈雁杳后面侧脸看去,霎时一笑:“原来是判官书生白中第。”
“沈大侠,看那边!”
又一壮汉持铁棍急行而来,但见壮汉虎背熊腰膀大腿壮,撞倒一名门徒,奋力一跃至前,将铁棍直插入地,地面震飞一块石砖,石砖飞出撞开后院小门。
中年壮汉面色如铜,向白中第说道:“大哥!”其声音宏亮,又向沈雁杳说道:“见过沈大侠!”
沈雁杳又道:“噢,铁熊苍刚,昔日威武不减,勇猛依旧啊。”
话音未落,又一偏瘦身材的中年男子亦舞刀而至,其刀法快如风、掠如影,所过之处挥血洒空。但见他有着一双不粗不浓的眉毛,黑里透红的脸庞。
白中第笑道:“这是我三弟快刀厉风,我五人属他功夫最好。沈大侠,你看,还有谁来!”
一年轻女子舞剑而来,芙蓉秀脸星眼如波,身影苗条清雅,一丛乌油油的黑发作两鬓抱面,状如椎髻之形,剑式轻柔灵动,将绝毒门弟子击倒两名,击杀一名。
又见一年轻男子抡着流星锤,打倒两名绝毒门弟子,擒拿到一名倾刻已至眼前,掷于地上,一手握着兵器,另一手抱而施礼,说道:“沈大侠,洞庭五侠前来相助!”却看时,此人身穿一件青衫,玉面朱唇,悍勇而又从容不迫。
苍刚孔武有力的声音响起:“我们洞庭湖五侠,乃是洞庭湖结识的五位义士,常常除恶济弱打抱不平。这是我四妹玉女剑宁银屏,这是我五弟白面悍鹰华羽。他们与我三弟一直仰慕沈大侠,总是吵着让我和大哥有机会带他们来见你。”
沈雁杳见此五人说道:“哦,白大侠,苍大侠,厉大侠,宁女侠,华大侠,多谢五位前来相助。”
“嘿嘿···”铁熊苍刚一摸脑袋,说道:“我们哪里敢称大侠,咱们也算有些交情,沈大侠不必客气,你做的事我们做不了,出点微薄之力也是我们五人之心意。”
“五位名气人尽皆知,不必谦虚。”
此时,司马暮雪正吃力的抱着母亲尸体走过,脚下不稳,歪坐在地上。众人看去,她脸上流着的泪如潺潺的小溪水,渗向每一个人的心上。
厉风:“这个司马暮雪怎么处置?”
宁银屏叹了口气:“她又不是作恶之人,可惜了这对母女。”
沈雁杳:“不如你们帮她把司马夫人安葬了吧!”
宁银屏收剑入鞘,转秀脸望去:“那好吧,我来帮她。”
沈雁杳:“那就有劳宁女侠了。”
宁银屏:“沈大侠言过了,我也是女人。”
“哈哈···”判官书生白中第手指旋转手中铁笔,走出说道:“这绝毒门一向作恶多端,今番又勾结赵国胡人,我等虽怒其所为,早想除之而后快,奈何我五人不敌这绝毒门。沈大侠嫉恶如仇,此义举正是我等想做之事,大侠不必客气。”
沈雁杳:“白大侠,这些人若是愿意退出绝毒门,不再助纣为虐,就放他们去吧,你们把这里的财物收拾收拾,拿去赈济北方迁来的流民百姓吧,我去追司马鸩。”
白中第、苍刚、厉风、宁银屏、华羽五侠回道:“好,沈大侠放心!”
沈雁杳对着五人抱剑施礼后,便追出后院,向后山而去。
白中第、苍刚、厉风三人遣散绝毒门弟子,华羽查找着绝毒门的财物,随后一把火烧了绝毒门老巢,宁银屏则帮助司马暮雪安葬司马夫人。
后山是绝毒门禁地,位于悬峭飞崖苍劲山峦连绵之间。
沈雁杳一直追进一个山洞,一剑挥翻一名绝毒门门徒,那门徒翻滚落地而死,又一名门徒举剑阻挡,被一掌打翻数米远,带飞的碎石落进了旁边的小洞,声声响起,听起来似是在山洞中回响。
山洞里,正站着那名被司马鸩嘀咕而去的门徒。他与十余人已点燃了浸满油的火把,每人手持两个火把。
见沈雁杳追进山洞逼近,司马鸩急令众人将火把扔进一个内洞,其下立刻火光冲天。
‘嗖’的一声,洞内窜出一条腾蛇,腾蛇生有双翅,头与上部身子弯曲俯视众人,尾部向后拖地而立,仍有五米之高,左翅根不远有一道深深的伤痕,蛇身侧也一道恐怖的咬痕,似乎会崩裂似的,这伤痕看起来起码有几百年了,也许上千年吧。
腾蛇望着打扰自己的众人,呲牙裂嘴暴跳如雷,伸头猛击咬住一名绝毒门弟子甩出几米,那人摔落至地后,臂膀已经少了一只,只剩下挣扎却再也爬不起来。
“水罗刹,毒阎王!”司马鸩对水罗刹和毒阎王使眼色说道,然后自己就奔向石壁机关处摸去。
水罗刹和毒阎王出招挡住沈雁杳,沈雁杳气贯于剑,一剑劈去,毒阎王中剑轻伤。接着一掌打去,被水罗刹出刀挡下,沈雁杳反手一剑扫向水罗刹,水罗刹已将刀鞘收缩再弯曲,转成内有把手,外有旋刺的兵器,这刀鞘一晃也是一件精密的武器,挡住了玄铁剑的扫向。
沈雁杳顺势拍出一掌击,水罗刹翻身逃开,紧接着又是追过去一剑,逼近毒阎王。
水罗刹翻身掷出旋转的刀鞘兵器,并出弯刀意图拦下刺向毒阎王的这一剑。
毒阎王见沈雁杳一剑逼近自己,此时竟掷出毒药粉向水罗刹、沈雁杳而去,自己急速转身低头逃窜。矮矮的身材一身灰麻衣,若不是山洞边尚有火把,这狼狈相又加姿势之快,还以为是一头逃窜的野猪。
沈雁杳出招之间已然闭气,并运气震开毒粉。
水罗刹一边与沈雁杳过招,猝不及防便中了毒粉,急忙舞动弯刀,再次掷出旋转刀鞘,同时纵身而退,退走间随着“咳咳”两声,从衣服内取出一粒药丸服下,其额头气色已经不太好了。
此时奔跑到石壁旁的司马鸩扭动机关,哗!一侧石壁打开,沈雁杳见司马鸩要逃进石室,便施展轻功翻跃绕开水罗刹,向着司马鸩跃去,同时空中出剑,剑上带着剑气直刺司马鸩,司马鸩慌忙接招被击倒,急忙转动铁杖喷出一道毒气阻档沈雁杳,逃过来的毒阎王再次一把毒粉撒向沈雁杳,紧接着便逃向石室。
司马鸩也慌忙连滚带爬向石室门逃去,沈雁杳见毒粉撒过来,便再次闭气转身闪过去,再度追赶司马鸩并飞身出剑,眼见要刺中司马鸩,这时那条腾蛇也追了过来。
司马鸩慌乱中铁杖早已滚落,而对冷寒的剑气,眼睛之中忽觉得这柄剑似有一座冰山一般大,压迫过来。水罗刹刀鞘旋转,弯刀如勾,挡下这一剑。
司马鸩方才知道,自己命保住了,向水罗刹说道:“你先挡住,我伺机放你进去!”
沈雁杳急追一剑,石洞之内,剑身之气如寒光,映的淌水的石壁反射着光芒,闪耀眼睛。水罗刹只觉得那剑芒被映照下有三道,阻挡之下仍卒不及防,被刺中了肩部,剑尖落入,剑气顿消,看来沈雁杳此时并无意置这个水罗刹于死地。
水罗刹急速后退躲闪,这身手反应也是了得。
司马鸩、毒阎王已逃入石室,并反转关闭了石门。
腾蛇也追了过来,张口咬向沈雁杳。沈雁杳急忙撤身回剑,顺势向腾蛇挥出一道剑气,光芒直射而去。
瞪着凶险目光的腾蛇,其睛大如碗,闪射着咄咄逼人的光芒,右翅一挥,强大的气息便挡住了剑气。两股气息碰撞,气流击翻了墙上的火把,接着又冲过来,沈雁杳急忙跳跃躲开,腾蛇紧追不舍。
受伤的水罗刹肩部淌出血,染红了那身淡粉色的外衫,她趁机逃向石室,石室内的司马鸩、毒阎王二人正透过壁孔观看外面情况,水罗刹喊着:“让我进去!”
腾蛇与沈雁杳正在石室外缠斗,司马鸩现在有机会打开机关石门让水罗刹进来,透过石洞与水罗刹对视,尚有犹豫,两眼滴溜溜又瞟望了下与腾蛇激斗的沈雁杳,顿时眸子变得冷漠,没有理会水罗刹,只是一脸漠然的转过身去。他暗自寻思:“这水罗刹做事不够狠毒,到底跟我们不是路人,终有一天会离去,为她犯险不值得。”
见水罗刹求救,毒阎王则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抖动一字胡开口说道:“水护法,死了不少人了,邹护法也被杀了,你也是命不好,外面那两个随时都会窜进来,谁的命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吧!”毒阎王口中的邹护法,显然就是早先被杀的高个人。
水罗刹江湖上名声不好被人抵毁,一向独自闯荡,司马鸩见她武功高强,便多次好言好语邀请她加入绝毒门,绝毒门名声坏就算了,没想到···
水罗刹此时彻底心绪不宁,这绝毒门动不动去拜关二爷,对自己人却如此没义气。
“你们请我加入绝毒门,关二爷前焚香盟誓,门主与六护法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曾舍身救过门主,你们···咳咳···”水罗刹胸前起伏不定,气喘不顺发音已成顿声:“我,我水罗刹,今日,退出绝毒门,与你们再无相干!”
“水妹子,有命再说吧,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沈雁杳。”司马鸩复转身说道,并看向被腾蛇一翅膀扇过来的沈雁杳。
腾蛇异常凶猛,更含奇毒,自山洞来了此物,司马鸩便将此处列为禁地,以免打扰此蛇,并在此地采集了少许腾蛇的遗毒,此奇毒,寻常药是解不了的。
沈雁杳力敌腾蛇十余招也是免强招架闪躲,玄铁剑击中蛇身,也只是划破层皮淌出一丝血,这么大的躯体,只能算是伤及毫发。
这腾蛇不愧是上古神兽,身负旧伤,但要收拾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沈雁杳飞身跳跃躲开,不愿再跟腾蛇交手。
绝毒门众人就惨了,腾蛇屠杀着绝毒门的门徒,惊慌声,痛叫声,向石室喊门救声不绝于耳。
沈雁杳在一旁观看,突然一剑指向逃跑的两名绝毒门门徒,两人吓的‘扑嗵’跪地,一人大声救饶:“沈大侠饶命!放了我们吧!”
另一人磕头哭求:“我家有老母妻儿,求大侠饶命!”
沈雁杳喊到:“你们若愿脱离绝毒门不再作恶,我便放过你们。”
“我脱离绝门,再不替他们卖命,放过我。”两人纷纷说道。
“好,走吧!”
这两人闻言慌忙起身向洞口逃窜。
“我们愿意弃恶从良,求大侠救命!”被腾蛇追杀的众人闻言也大喊求救。
“好,若让我们再遇见你们作恶不改,必杀无敕!”沈雁杳一个跳跃空中划剑,甩出一道剑气飞过去,剑气挡下了正在进攻众人的腾蛇,众人慌忙逃跑。沈雁杳落在腾蛇前面,两招过后便向一边躲闪引开它。
人逃的差不多了,受伤的水罗刹也奔向洞口,腾蛇见攻击不到沈雁杳,瞬间极其狂躁起来,发起凶悍的进攻,冲向经过的水罗刹。沈雁杳只好倾全力运气注向剑身,只能看到玄铁剑身的光芒。
“轰”的一声响,玄铁剑与腾蛇张开的牙碰撞,巨大的气波冲断了山洞上垂下的石条,沈雁杳也被震退,借机纵身向水罗刹跳过去。
腾蛇大牙被击掉一小块,震得脑袋嗡嗡发麻,向后缩退丈余。牙齿是人体最坚固的骨骼,这数千年神兽的牙齿不知比钢铁坚固多少倍。若是人体硬挨这么一剑,无论再厉害的高手,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腾蛇发出狂暴的气息,使人窒息,随即翅膀略略舞动,必竟这山洞之中也无法完全展开,只见它飞扑过来,伸头再次咬过去。
“走!”沈雁杳刚落地便拎住水罗刹跃向远处,说时迟,那时快,被咬过来的腾蛇牙尖擦中胳膊,水罗刹也被蛇牙划中肩膀,两人一个摇晃落地。
身后的腾蛇也撞向石壁,震的山洞摇晃,碎石块纷纷落下。
沈雁杳顺手点封手厥阴心包经的天泉穴、手太阴肺经的天府穴,并摸出三根银针,银针立马被贯入一股无形之气又扎上伤口处,以将腾蛇之毒困在伤口区域。水罗刹也封住自己的肩井穴、曲垣穴、肩髃穴,二人身影飘忽,闪出山洞。
绝毒门弟子众人都在前面逃奔,沈雁杳与水罗刹纵身落在远处大石后。
“你可有能解这腾蛇之毒的解药?”
“这条腾蛇是上古神兽,世上难找解药,我只能封穴将毒困住不使扩散别处,又不能把肩膀断下来,我救不了了。”水罗刹说完叹了口气,垂下脑袋,头上插着的一束紫罗兰似乎要开始枯萎。
“现在毒困在局部,还能救治。”
水罗刹摇摇头:“毒已入骨,只是被封住了,没有向别处扩散,但也解不了。”
沈雁杳抓起水罗刹的胳膊,一手摸出几根银针向水罗刹肩膀扎下去,其中一根银针直入骨,然后运动全部功力,一股恐怖的气息涌现出来,又见一股强大的真气向两指聚拢,沈雁杳点向水罗刹手少阴心经的极泉穴,强大的真气便由腋窝向上贯入,真气便布满肩膀区域。水罗刹先是感到一阵刺痛入心,接着肩膀犹如火烧一般,顿时全身细汗涌出,沾温贴身衣服。
沈雁杳又运出天罡七绝掌,掌气聚于手心,拍向水罗刹的天宗穴,接触其身,掌便紧紧粘住一样,似乎穿透了隔着的衣服,掌气急速贯入,如同湍流的气息直逼肩膀之上。只见银针开始转动,毒水顺银针而出,稍倾,银针也被逼出。
沈雁杳收掌而息,人已满头大汗,一刻功夫,功力与真气却消耗巨大。
水罗刹此时满头冒汗,整身衣服已半湿,身子一软靠在石头上,颤抖的手从怀里摸出一瓶药粉,侧身扯开衣服一角,将药粉撒于伤口。
此时,腾蛇从洞中辗转后出来,它看了下远处逃跑的几个小人影,又抬头望向夜空,一声嘶叫,展翅飞向天空,两翅翼尖有六丈之宽,影子一端遮向了大石后的两人。
“你没事了,走吧。”沈雁杳片刻缓气后对水罗刹说道,起身急速向偏处小路走去。心里寻思道:石室内的司马鸩、毒阎王惧怕腾蛇不敢出来,若是这会儿出来,一只手倒也能对付他们,就怕动了穴道与银针封困于表的腾蛇之毒,一但蔓延,恐怕自己就没救了。
沈雁杳已走远,突然转过身对跟上来的水罗刹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本是要杀我,想不到我水罗刹又被你救了。”水罗刹追上来,她看来肩部剑伤不重,蛇毒逼出又经片刻休息,与死神打个照面,现已身轻气定。
“腾蛇毒性奇强,你已将毒逼封于伤口之表,仅在表面,这毒只须敷上解毒药中和就可以了,我这里有药。”
水罗刹摘下白面纱,手里递出一个小瓶,一缕皎洁的月光闪过,她露出笑容,嘴唇比头上的紫罗兰还要娇嫩,比花上的水气还要晶莹,人更如传说中的女罗刹一样甚姝美,还如其名一样水灵,水灵中却透着冷。
沈雁杳看了一眼转身欲走:“不用。”
水罗刹追上前挡住:你是为救我中毒,这种蛇毒非同小可,不尽快处理,若入血脉蔓延,世上恐怕没有解药。我水罗刹虽是坏人,却从来行事直爽,恩怨分明。”
“呵呵,我行走江湖从没信过人。”沈雁杳轻轻笑着,看到一朵紫罗兰正在水罗刹头上插着,怪不得闻到飘着的异香,沈雁杳看着紫罗兰脸色露出了凄凉,转而又嘴角一动恢复了笑容,鼻子吸了口气。
“你喜欢的话,这朵紫罗兰就送给你了。”水罗刹说着把头上那朵紫罗兰取下来递上去,神色已然冰冷。
沈雁杳伸手接过后,水罗刹才莞尔一笑,眼神却透出几丝寒意:“你不怕这花也有毒吗?”
“紫罗兰既使染了毒,我又何尝不是。”沈雁杳:“呵呵···”低笑间摇了摇头。
水罗刹轻回了下脸又转正,同时走了两步靠近要离开的沈雁杳,拿着那一小瓶药递过去说着:“既然你不怕这花有毒,那就收下这解药吧,省得你又要费力。再说了,你封了穴道,又聚气扎了银针把毒控制在伤口,再有毒抹上去也还是在表层,反正也害不了你。”
沈雁杳闻言微笑着接过药瓶说道:“你以后不要再投邪门歪道,江湖流言诽谤并无实据,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哈哈,哈哈。”水罗刹笑道:“我走到哪,别人永远只会说我是个女魔头。”
沈雁杳:“又不是所有人都说,何必在乎某些人说道。”
“你打算去哪?”水罗刹问完,以为会误会,向前走了两步,转脸冷声说道:“我只是不想欠人情!”
沈雁杳:“你今天的事也是因我而起,你不欠我。告辞!”
水罗刹张口欲言,沈雁杳已飞身翻过树林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