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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盛宴谢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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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以瑾这话一问出口,轿子外面的人大笑了起来,“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竟然只是劫财的,倒是有些可惜了,无知者无畏。
一片瓷杯碎片准确无误的飞了出去,笑声戛然而止 ,谢娇掀开帘子隐隐约约只看到一个人吐了口血。
只是他的身子依然伫立着,若是有内行人瞧见,定要赞叹一声功力控制的精妙。
但对于造成这一切的人,赵以瑾的表情还是挂着浅笑,毫不在意地将帘子拉了起来,“本督主出去,你不要出声。”
谢娇对上了赵以瑾的视线,他的眼里古井无波,似乎眼前这一切还算不上烦恼。
赵以瑾,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谢娇眼神里透着一丝茫然,最后还是悄悄的拉开了帘子,毕竟她还有一个秘密,若是这位西厂督主支撑不住,那便说出来也无妨。
“你倒是真的出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漂亮的贵公子。”
那山匪看了赵以瑾一眼,朝着手下挥了挥手,“若是阁下交出金银财宝,在下保证不伤人命,甚至连这里面的小娘子也绝对秋毫不犯。”
听他提到了自己,谢娇连忙的用帘子掩住了自己,然而赵以瑾却并没有指责她。
“本督主到现在也没有见过尔等这般急着上地狱的人。”
根本不等山匪反应,赵以瑾走在小路上,游走在青草上,然后一道美丽的血花悄然绽放。
盛宴开始,所有被邀请的客人都要接受主人的谢礼。
青草被人泼了一层红墨,在山匪死不瞑目的目光里最后的记忆是一片鲜红。
一剑,每一个死亡的人都只用了一剑,任是哪位仵作检验,都找不到第二道伤口。
谢娇手腕慢慢的放了下来,这场战斗已经不需要她了。刚松了一口气,她感受到了一个满怀恶意的视线,“你小心点,若是你再动一下,这小娘子就会是我的刀下亡魂。”
谢娇的右帘边,一把刀子朝她扎了过来,刀光闪烁,在阳光下有一股寒意的锐气。
这个时候谢娇觉得自己可以出手了。
“你尽管下手,本督主若是眨一眨眼睛,本督主就不配被称为九千岁。”
对面,赵以瑾好整以暇的用手帕抹了抹短剑,似乎他的帕子永远取之不尽。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山匪朝着她的脖子更近一步。
“本督主的身份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又觉得这威胁有什么用?”
赵以瑾轻轻的笑了,浮于表面的笑意,“千金一刻,莫要耽误时间。”他嘴角微微嚼着笑容,似乎是毫不在意。
这时候,谢娇知道只能靠自己,她手腕上铃铛被风轻轻拂过,无声无息。山匪的刀子将要扎进谢娇的脖子里。
“当啷啷”一声,短剑从赵以瑾的手里抛出,似乎是纨绔公子的玩法,朝着谢娇随手一抛,但是在山匪看来却是疾如风,撞掉了他的匕首,割裂了他的脖子。
甚至连一句后悔都说不出来,瞳孔放大,倒了下去。
不需要铃铛了,谢娇扭了扭手腕,“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吗?”
这话让赵以瑾微微皱了皱眉,“还不下来,这轿子没有轿夫坐不了了,除非……”赵以瑾挑眉看了看她,“你愿意来做这个轿夫。”
这一回答倒是不同于其他人,所幸谢娇不通世故,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好了,颍州离此不算遥远,本督主能走得,你也能走得。”
他掉头就走,也不顾谢娇是什么念头,谢娇从轿子上跳了下来,也跟了上去。
青草是浅红的,人的气息却是一点不沾。半晌,一个人缓缓的出来,颤抖着摸了摸每个人的气息,然后往后退了好几步。
但是他看到轿子里的金银珠宝,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轿顶一滴水滴在了脸上,才让他止住了笑声。
“都是我的了……”他这几个字一出口,慢慢的七窍流血,整个人眼珠暴起,也随之倒在了轿子里。
临死前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死不瞑目。
……
春的气息总是那么的朦朦胧胧的,摸不透猜不着。
刚刚还是明媚的阳光,眨眼之间淅淅沥沥的小雨却是起来了。
谢娇勉强的用手遮住了头发,她现在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湿了。
寒意沁人,她一声也不哼,视线无意对上了赵以瑾。他倒是逍遥的很,周围的雨遇到他的衣裳,好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屏障,都避开来了,好像是着了一层无形的雨衣。
这是什么法术不成?
这应该是内功的精妙之处,一道声音悠悠的叹息着。
谢娇心中所惑已有所得,眸子垂了下来,美人沾雨,这一副情景应该是我见犹怜。
偏偏这遇上的是无心无情的九千岁,西厂督主。
半点没有怜悯之情,是什么才能造成了这个人的冷情呢?
她也不说话,一个一个脚步跟着赵以瑾,他踏出一步,自己跟着一步。
等赵以瑾回眸,她抬头微微一笑。
“为什么不开口呢?这春雨难不成是值得淋湿一身的东西不成?”
谢娇听着他这质问,忽然想起来之前在轿子时候,赵以瑾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这深宫里,不是你不争,就可以平安的。
“这点春雨的确尚好。”谢娇顿了顿,咬了咬下唇,半晌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雨淅淅沥沥,谢娇感受着点点滴滴的春雨,手上的铃铛微微动了一下。
但是当她再次看向赵以瑾的时候,赵以瑾已经将那一圈内功散去了。
雨温柔而又无情的打在了他的身上,如同玉盘里遭了大珠小珠,声音清脆的很。
谢娇萌生了一个念头,却又不敢置信。
“这雨当真是寒意沁人,你不必怄气,伤了自己。”西厂督主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眸子里的光延伸到了远处,“前面有一个茅草屋,那个破庙,虽然破旧,挡雨却是正好的。”
说完这句话,他朝谢娇伸出了手,“给本督主。”
这话说的谢娇一愣,是铃铛吗?她将手腕伸了出去,若是恩人需要,给也就给了。
赵以瑾握住了她的手腕,是冰凉的。这两只肤色上编不出来了谁的更好看。可是却是同样的冰凉。
这雨是冷的,哪怕它是春雨。
翻转之间,周围骤然变暖,谢娇感觉有一股暖意侵入心田,她慢慢抬头,抓紧了这位西厂督主的衣襟。
这内功果然精妙绝伦。想到刚刚“她”的评价,谢娇也颇为赞成。
“到了。”
破庙荒凉至极,谢娇一被放下来,就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变得干净暖和。
待她想要道谢的时候,赵以瑾的眸子眯了起来,“本督主想要在宫中有一个人可以为棋子,不要让本督主觉得这颗棋子得不偿失。”
谢娇退了一步,她刚刚在这位西厂督主身上察觉到了一股冷意,就像是一匹孤狼,不愿意人靠近他的领土。她遵从别人的习惯,因此调了个身子,看着屋檐的滴滴雨。
两个人碰撞在一起,但是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似乎这片空间,除了这雨声,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谢娇其实偷偷的用余光瞥过好几次,赵以瑾不经意间也望了她好几眼,这气氛终究是需要一个人打破的。
她嗓音娇软甜腻,施了一礼,“多谢督主救命之恩,刚才若不是督主,那山匪早就……”
“你这是饿了?”
没曾想赵以瑾问出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来,谢娇微微动了动身子,眼里充满了疑惑。
等赵以瑾出去的时候,谢娇略带诧异的叫住他,“督主往哪里去?”
他却没有回答,直直的往那雨中再去了,雨滴落在身上,落入了他的脖颈。
刚刚帮她烘干衣服耗用了不少内力吧,谢娇有些不懂这个人了。
说西厂督主无情,偏偏救她的就是西厂督主。
若是说他有情,现在又一个人冲出去做什么?
谢娇到了门外,看了看天色,天色低沉,也许是雨的缘故,想想日头也应该是傍晚了。
晚上的时候若是遇上些野兽,谢娇念及此,心不由提了起来。
天色愈发晚了,谢娇想了想那银色手链的铃铛,慢慢的打开了一个其中一个铃铛。
这铃铛本是无声,左四右三,双手合则为七,在酒馆的时候被费三郎君所碰破掉了一个,现在又摘一个,便只有五个了。
谢娇忍不住叹息一声,娘亲,请你原谅阿娇吧。
言语之中,将那铃铛里的东西送了出去,那东西一旦接触到外面空气,便展翅高飞,一刹那,便无影无踪。
虽是如此,谢娇脸上却不慌乱,安定了下来。
这样,赵以瑾他便能平安无事了吧。丢失一个无声铃铛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
夜色朦朦胧胧,当谢娇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她自然而然的迎了上去,“督主是到哪里去了?”
绝口不提丢失的无声铃铛,它没有回来是因为什么。
回答的赵以瑾一手提了一只鱼,一手握了一把剑,“还好,没有什么危险。”
他并没有解释,也不打算解释。
这态度谢娇已经习惯了,她只是默默的退了回去,心里略微有些难过。
不甚明朗的月光照进了破庙,谢娇半蹲在地,看着赵以瑾拢了拢稻草,然后架起了树枝,生了火。
月光倾洒下来,给这个人的脸上笼上一层轻纱 ,以至于好像所有的冷漠都被月色隐藏了起来,
可是谢娇能够看到他的手上,尤其是那一把短剑上泛着蓝色的光。
她下意识的双手紧握,目光落到了手腕上银色手链的无声铃铛上,其中一只缺失的一角里面有蓝光微微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