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灵（刑侦）》揽山月

21、第 21 章

　　话一出口，他就看到陆谨揉着额角的手猛地一紧，连眼皮都颤了颤，整个人好像瞬间长了一身倒刺，全身都绷得紧巴巴的。

　　书房里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文颂的视线慢慢滑下来，看见陆谨放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正在一根一根的打开手指。说实在的，就他这几句话，听的人整个心都拧巴了，他既然不想说了，那便算了吧。文颂在心里叹了口气，两只手往膝盖上一撑坐了起来，余光里陆谨的肩背明显的一松。

　　“其实，阴阳先生大多都是好人，你没必要把整个群体都看成潜在犯罪分子。”文颂说着站了起来，将两本书塞进了书架：“那本什么秘术，我们也看不懂，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咱们再问问。”

　　陆谨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闷：“不急，明天我们去徐河村看看，我总觉得那个王文洁有点问题。”

　　“这倒也是，杨金平一死这条线成死结了，倒确实得去会会她。”文颂说：“但……那东西真的好把握吗，我听说每个月不是都差几天吗？”

　　陆谨：“这我不清楚，根据宋媛说的，前面这两人就到她家去了两次。我算了一下时间，两次都是十三四号。同时去宋媛家可能是巧合，过生日勉强也说得通，可怎么几次去的时间都这么巧，这就难说了。”

　　文颂：“嗯，这么说还真是，但要真是这样，这姑娘的心思也太他妈阴险了啊，为什么呢。”

　　陆谨站直了身子：“不知道，先见了再说吧。”

　　刚说完他的肚子里就“咕噜噜”一阵响，陆谨一愣，随即无奈的扯着嘴角朝文颂笑了笑。

　　文颂：“挂面本来就一点儿，你还分了我一半，你饿着我也没吃饱，走吧，下去熬点粥，炒个菜，要不然半夜还得找吃的。”

　　陆谨笑着带上了门，看见文颂走到旁边的门前，拔下钥匙揣进了兜里。

　　这动作本来没什么，谁还没有点隐私呢。可下一秒他看见文颂瞥了他一眼，接着用指节蹭了蹭鼻尖，脸上竟千载难逢的带了些羞涩，这就不正常了。

　　他刚才大概看了一下，文颂这小豪宅，一楼三卧一厨一卫总共五间房，二楼他看见了六个门，书房就在楼梯口，他进来就没出去，故而其他的还没来得及看。现在一眼扫过去所有门的钥匙都挂在锁眼上，他为什么偏偏拔掉这一个，拔掉就拔掉了，为什么还害羞呢，母猪上树他都能信，可文颂无缘无故的害羞简直太诡异了。

　　他神色揶揄的有往哪锁眼上瞧了瞧，文颂察觉到了，笑着走到他身边：“怎么，想看？”
　　陆谨镇定自若挑挑眉。

　　“你现在要是和我确定关系，我就给你看。”文颂说。

　　陆谨：“让开！”

　　文颂转身下楼：“你放心，就算是个充气娃娃，也是个男的。”

　　陆谨：“……就你这脸皮，真的会为充气娃娃害羞吗？”

　　文颂听言，刷的转过了身，狭窄的楼梯上，陆谨措手不及，往后一仰被逼在了扶手上，几乎鼻尖擦着鼻尖。

　　“不对啊，陆副队，我了解你是因为见色起意，可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文颂本来就攻击性十足的一双眼睛，火辣辣的盯住陆谨的眸子，看的陆谨一时有些肝颤。再听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心里顿时就躁了，神他妈见色起意！

　　陆谨翻着白眼，抬起了手，正要使力推开他，就听他又说道：“你怎么长这么好看。”

　　“…………”

　　陆谨：“滚！”

　　他伸手就推，可还没碰到，文颂就利落的直起腰，一步跨两阶的下楼拐进厨房，留下了一个骚气的背影。

　　旭安县第三中学，就坐落在徐河村的最里面。离学校后围墙二十来米远，就是南边起伏的群山，进山的路从村中穿过，绕着学校盘旋而上。路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高台，住了十来户人家，修了排整齐的院落，家家都有个住学生的后院，专门供那些远处山上的学生租住。

　　陆谨三人，早上十点钟出发，去了趟原来梁晓静的租屋，之后又来到了王文洁新搬的住处。王文洁就是和梁晓静一块儿去宋媛家的女孩，也是梁晓静身亡当晚过生日的舍友。梁晓静事发后，那个后院里其余的四个女孩都搬走了，王文洁就搬进了这个高台上靠边的这家住户，而原先她和梁晓静一起住的那家就在这个高台的另一头。

　　正值中午，烈日当头。

　　文颂提着几瓶饮料正从斜坡路往上爬，白衬衫随意的掖进牛仔裤，气息均匀的哼着歌，欢快的曲调肆意散进风中，看去竟有种扰乱人心神的少年感。

　　陆谨靠着车门望了两眼，便重新看回手机屏幕。

　　佟若冰凑过来问道：“哎，陆副队，你还喜欢这电影？”

　　“哦，不是，这是梁晓静卧室墙上的海报，”陆谨说：“背面还有一串数字，这两天没来得及看，就这个，还没看出来什么意思。”

　　文颂已经到了，递过来两瓶水：“不是说同学送的吗，难道不是署名。”

　　陆谨把手机递给他：“你看看！”

　　文颂的眸子里映进了放大的字符串“5-1005·2-0906”：“卧草，怎么整的跟密码似得。”

　　“是啊，所以我看了半天没搞明白。”陆谨接过手机，又递给了佟若冰。

　　佟若冰看了半晌，问道：“那小姑娘有没有谈恋爱啊。”

　　陆谨：“我问过宋媛，她说梁晓静虽然学习成绩不是特别好，但学习可认真了，不怎么和男孩子往来。”

　　文颂：“那这就不好解释了，一般情况下没什么特殊关系，送个东西也就没啥可隐晦的，何必弄一串字符那么麻烦。应该还是有的，说不定是暗恋之类的，或者被追求了。这么大小姑娘很害羞的，一般不会到处宣扬。我们那时候班上的小女生收到情书都不敢拆。”

　　“嗯，很有可能啊，我就是不敢拆的。”佟若冰给了文颂一个“你别不信”的表情，眨巴眨巴眼睛又说道：“文颂，就按照你的思路，如果你想追求一个小姑娘，又不想让别人知道，需要写字符，你怎么写。”

　　文颂眉毛挑了老高，十分内涵的看向了陆谨：“你别误会，我不喜欢小姑娘！”

　　陆谨装聋做哑，佟若冰翻了个大白眼：“大哥，我说如果，假如懂不？”

　　“其实，我觉得这个字符串应该不是特别难的东西，”文颂稍微一笑：“5和2你想到了什么，佟大美女。”

　　“520”佟若冰说。

　　文颂：“对，这帮学生尽爱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动不动为了个小姑娘动刀动棒。他们写情书，就喜欢用什么520啊，1314啊，所以我觉得破折号后面的这两个四位数，应该代表人，说不定就是生日，而且，2后面的八成是梁晓静的。”

　　他前面说着，陆谨已经调出了梁晓静的资料：“不对，梁晓静生日8月3号。”

　　文颂：“……”

　　佟若冰：“……”

　　陆谨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点开了日历，拇指快速的向下滑动，两秒钟后：“文颂，你们户籍科的工作做得真细致……那年的9月6号，正好就是农历8月3号，你们竟然按着农历填出生日期。”

　　佟若冰：“……”

　　文颂愣了半秒钟，随即说道：“十几年前了哎，这事好解释，那时候这地方大部分的孩子都是在家出生，没有正规的出生证明，生下来过段时间到派出所报户口，他们习惯性的报农历日子，户籍民警一个不小心填错也正常。”

　　陆谨：“……那这前面的人呢，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查一查呗，不外乎就脚下那几个班，看看是个什么人再说。”文颂说着就低头发信息。

　　“叮铃铃……”响亮的铃声从脚下传来，紧接着桌椅板凳的响动声也清晰的传进了耳朵。

　　陆谨往高台下的学校望了一眼：“下课了！”

　　从此处看去，旭安三中的整个校园都清清楚楚的映在视线之中。周六只上半天课，四层的教学楼里，一时间声音嘈杂，片刻后熙熙攘攘的人流从校门口奔涌而出，在村内的主干道口分散成了零散的小队，有十几个少男少女奔着高台走来。

　　拐弯的时候，十来个孩子又分成了两拨，几个男孩儿走了另一头的陡坡小路，余下的几人顺着大路，朝陆谨他们走来，中间一个高高瘦瘦，穿着米色半袖，梳着马尾的女孩，异常惹眼。

　　“中间米色T恤的那个，就是王文洁。”佟若冰前天晚上见过这个女孩，一眼就认了出来：“长得漂亮，鬼精着呢。”

　　三个人往路边一站，男的俊女的靓，几个少年远远就投来了目光。尤其王文洁，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往两个男的身上瞄了好几眼。

　　佟若冰从陆谨身旁探出了头：“你好，王文洁。”

　　小姑娘脚步一顿，一抹失望划过眼眸，眉头皱了起来：“啊……是你啊，你们在做什么啊？”
　　“找你啊”佟若冰说。

　　王文洁脸上有了明显的抵触，但整体上还是乖巧大方，并不有意刁难，她转身就上了高台，进了租屋大门：“还是那件事吗？前天晚上不是都说了吗？”

　　三人跟着她进了租屋后院，文颂一愣，转头就对上陆谨同样疑惑的视线，这个后院的格局和她们原来住的那个太像了，就像是照镜子，只是方向反了。

　　“你还是多理解，没搞清楚之前问你几次很正常，毕竟不是小事！”文颂的语气不怎么和善的说。

　　王文洁的嘴角瘪了一下，转身收拾起东西：“那你们问吧，我一会儿还要回家。”

　　陆谨：“你为什么搬到这家了？”

　　“这家有空房子啊。”王文洁说。

　　陆谨点点头：“哦，这儿跟冯老师家后院挺像的。”

　　女孩回过了头：“是嘛，都这样啊……”然后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低下了头：“梁晓静的事儿，真的……我们都挺难过的，早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那晚上我怎么也叫她一块儿去……”

　　她说着抬头避开了二人的眼神，看向了对面的矮墙，随即叹了口气：“你们还是问正事吧，就一趟班车，我今天……不太舒服，不想走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