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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第三百二十六章 ...

  •   刚刚还自己跟自己玩儿得不亦乐乎的货同时也意识到了危险,装死的技能简直信手拈来,他可以像是一块朽木,一滩烂泥,一只跳丢了腿的蚱蜢,就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虞啸卿被怒气攻得眼珠子都红了,“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货咽了口唾沫,畏惧是有了,但显然还没有与之匹配的记性,顶起嘴来完全是习惯。“师座,一坨肉就眼前了,还有人会去看锅里的残汤吗。我们懂,鬼子也懂,陀城这锅汤喂狗都不吃,您干嘛非得盯着。”

      “你……”虞啸卿强忍住发火的冲动,幸亏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否则难保他不生吞活剥了这么个气死人的货。“你……你凭什么笃定日军轻易就会放弃陀城,一旦失守就等于门户大开,公路回到我们手里不次于他们自己递上一把刀,然后老实的等着引颈受戮吗?”

      死啦死啦焉溜溜的低着头,舌头却没那么听话,“他们当然知道陀城重要,但这里太小,兔子都跳不开的地儿,没有铜钹这面墙,贡寨和平乡这些大锁,一扇门的命,一脚也就烂了。现在公路守不守结果都是一样,填上再多血肉也不可能拦得住钢铁,在被碾死还是保存实力之间,没人会笨到赌上全部身家。”

      死啦死啦的话得到陆文翙的支持,“没错,现在对日军来说还不到最坏的时候,毕竟还有反扑的可能,至少还得看西路军能否撕开个大口子放了他们的血。否则退守龙腾等待时机就是最好的选择。”

      虽说被双方夹攻,虞啸卿寸步不让,“龙腾上次失利,损失惨重的不仅仅是我方,日军也遭受了不小的打击。掉了钳子的螃蟹他们比我们更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在陀城拖延时日总好过困在龙腾被瓮中捉鳖,他们为什么要放弃?”陆文翙插嘴进来,“按逻辑没错,可刚刚龙团长说的敌方守军不足百人也是事实,虞师座又怎么看?”

      虞啸卿并不就此否认,“这个情况还有待查证,就算是真的更能说明问题所在。最近一月间我们多次遭到袭扰,物资车辆被炸,炮车轮胎中招,看似事小,实则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的进程。如果就此放任,一旦日军假意放弃却伺机反扑会后患无穷,只有先将他们一网打尽才是对龙腾最有力的支持,做到后顾无忧我们才能全心应战。”

      陆文翙点点头,“所言有理,但仅凭这些人也很难有所作为,虞师座会不会有些思虑过度呢?”“也许在你们眼里,他们不过是几只臭虫,被咬过也没什么,疼了揉两下,痒了抓一抓。可你们别忘了,蚍蜉不一定撼不动大树,老鼠也能吃了大象。”陆文翙并不完全赞同,“小题大做也要不得吧,又或者……”他语带双关,“有更深一层的考量?我等俗人还真比不得虞师座深谋远虑啊。”“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有话直说。”

      “这话可难说了,看看如今虞师有如怪物般壮大的速度,要费多少心思才做得到,陆某自叹不如。”“以小人之心度人,这就是陆师座的教养?”虞啸卿的反击似乎打中了陆文翙的要害,他难得露出了些许怒色,但很快融解在一声冷笑里,“我孤家寡人一个自是比不得你有山可靠、有爹可孝。”虞啸卿没再说话,径直走到桌边,突然拔出了枪……

      虞啸卿出人预料的举动,失惊的是全体。有人退、有人进、当然也有舔着脸看热闹的。虞啸卿用眼神逼回了差一点儿就扑将过来的张立宪,对着本能退了一步的陆文翙扬了扬手里的枪,然后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今天破个例,我们先说无关紧要的。于你而言,陆文翔是你唯一的亲人,但军法无情,我杀该杀之人。你可以恨,甚至可以用这把枪轰开我的脑袋,虞某奉陪到底决不眨一眨眼。但不能是现在,倭寇未灭自已人窝里反,敌人都会嘲笑我们是只会撕咬同类的野兽。我今天就把枪压在你这儿,等鬼子消灭干净,咱们的帐你可以随时来清,就算想要我的命老虞也等着。”

      虞啸卿掷地有声,他要坐实千金一诺,显然也没指望陆文翙有那么好打发,他只是紧紧盯着对方不放。那主儿从刚刚的惊吓里很快把自己抹平,倒是比平常看起来都要淡定,虞啸卿那番慷慨陈词,就像一块石头掉进了棉花堆,响都没半个。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能就此接受了虞啸卿的提议。所以陆文翙轻挪步子时,还是让张立宪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毕竟这两位都是敢说敢做、不管不顾的主儿,真要闹大,场面就没法收了。

      陆文翙似乎还在犹豫,步子迈得格外缓慢,等他挪到虞啸卿跟前时,那脸淡然已被嘴角扬起的笑纹所冲散,从来没有过的友善反而多了些春暖花开的迹象。他饶有兴味的拿起桌上的枪自顾自的研究着,这般举动自然是招得张立宪更为紧张,他不自觉的摸向腰间,有准备总是好的,以便那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自己能够先发制人。

      岂料,枪转了一圈又回到虞啸卿那儿,老虞托着被塞回来的枪,看向陆文翙的目光有些发蒙。“劳虞师座还惦记着文翔,黄泉路上冤死的鬼不好走,您有心了,我代他言声谢……”这话听得人心里别扭,你不确定他是否夹带着敌意,那就姑且听着。

      “现在咱们不说这个,不然虞师座对我的误解就更深了,反正来日方长嘛,咱们有得是机会。可眼下的事十万火急,还是专心些好。明天是军※部※给我们最后的时限,是走是留虞师座真的想好了吗?”

      虞啸卿把枪收回套里,放下手时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决,“既然决定过了,岂有朝令夕改之理。”陆文翙显得颇为无奈,他瞄了眼一旁的死啦死啦不无遗憾的说,“看来连龙团长都没办法说服你了?”“谁都一样。”虞啸卿用鼻子重重一哼,那是赌着气呢。陆文翙简直一派和气得近乎老唐附体,如果不是眼神极不安分的在二者之间游移,让人几乎信了他的善意。

      “本来旁人的想法就无关紧要,你不必说服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跟上峰交待吧。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恐怕虞师座无法心愿达成,唯有抗令一途可走了,当然最好不要。陆某人微言轻如此‘壮举’我是断然做不到也不敢做,如果虞师座能拿出个好的计划皆大欢喜,否则我就只能说声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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