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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不白之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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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说,一个不问,二人在这期间也没有见面。
杜若宛不知道柳颜卿生病了,柳颜卿同样不知道那天杜若宛发生了什么。
杜若宛接到柳颜卿的纸条,约她去爬山,她想也没想兴高采烈换了衣服就出去了。
一会定要好好问问那个大忙人,这么多天,一次面也没见。
山上的空气很清新,杜若宛猛吸两口,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天上的一大片乌云也有另一种姿态可供观赏。
她在半山的凉亭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人来。
突然狂风大作,乌云黑压压滚滚而来,天色一下暗沉下来,山雨欲来。
山里的雨说来就来,伴随着雷鸣闪电,暴雨来势汹汹,杜若宛被困在凉亭里出不得。
希望柳颜卿没遇上暴雨。
雨生跑到柳家找素华,却见柳颜卿端坐案前。
“柳小姐,你不是和我们小姐爬山去了吗?”
小姐一早上换了几套衣服,在她耳边说了几百次和柳颜卿去爬山。
雨生见下雨了,想来问问素华小姐们有没有带雨具,要不要送去,见到柳颜卿心底泛起疑惑。
“没有啊,你们小姐去爬山了吗?”
一种奇怪的预感涌上心头。
“小姐说是你约她去的呀?”
看柳颜卿的表情她并不知情,这就奇怪,怎么会有人拿这事开玩笑呢?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雨生没继续在柳家停留,匆忙跑去找军政府找冯寄,冯寄刚好外出操兵,遇到易寒。
易寒马上告假上山找杜若宛。
雨生看他也是乱了方寸,怎么一个人去找,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便转身跑去找杜凝。
盛柏疏叫曲漾,召集青帮三十人穿戴雨具即刻上山寻找杜若宛。
柳颜卿自然不会落后,“素华,是你约的杜小姐?”
素华摇头,“没有,我为两位小姐好约去爬山的话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只告诉其中一人,分明有鬼。
她思索一会,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兰秋身上,“你?”
声音冰冷,目光如同冰魄一般刺来,兰秋摇头摆手,连连否认,“不是我,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杜小姐呢?”
柳颜卿确实想不通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没法查证,还是找到杜若宛再说。
她在家里坐立不安,也准备上山去找。
“小姐,您刚刚大病初愈,现在出去淋一趟怕您身体受不住。”
兰秋拦在面前,不让她出去,素华也附和道,“是呀小姐,听说杜家已经派几十个上山去找了,一定能找到的,您还是在家等消息吧。”
外面雨下的很大,就算穿雨具也防不住。
“我怎么能坐得住,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山上是什么情况,天色愈来愈暗,天黑就更难找了。”
她在西和受困的时候杜若宛二话不说直奔西和,她那时的担忧她突然就明了了。
柳颜卿不听劝,执意要出门,素华无奈,只好拿来雨具要陪她一起去。
兰秋跑出去找柳进林,二人还没出柳府大门,便被柳进林赶来截住。
“你要去哪?”
他黑沉着脸,柳颜卿瞥一眼扶着他的兰秋,兰秋缩缩脖子。
“我去杜家。”
“不许去!”柳进林几乎是喊出来的,肺里吸进冷空气,有开水咳嗽起来。
柳颜卿进退两难,最终还是过去为他顺气,“爹,我只是去杜家看看杜若宛找到没,看到她回家我就回来。”
她不明白她爹为何反应这么大,以前她和杜若宛往来的时候他明明很赞同。
柳进林的气息逐渐平稳,他抚着胸口,“我说不许去!杜家那么多人,自然会去找,轮不到你跑去献殷勤,咳咳咳咳,你好好待在家里!”
“爹......”
柳颜卿还想为自己争辩,柳进林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素华,快!请医生,快点!爹,爹!”
素华赶紧叫小厮去请医生,又叫来身强力壮的家丁把昏厥的柳进林背回屋。
找杜若宛的事只能暂罢,她心里隐隐觉得,柳进林是猜到了什么。
郎中来看过,柳进林是气急攻心,加上原来的旧疾才会晕倒,但是千万不能再受刺激,也不能再动怒,否则很可能引发旧疾,到时候药石无医。
柳颜卿守在柳进林的窗前,寸步不离,生怕他爹起来没看到她再动怒,杜若宛那边只好让素华不时去打探消息,她坐在家里,心思早就飞去山上一块找杜若宛了。
素华回来报告几次,都没杜若宛的消息。
她推开窗,天色渐晚,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也不知她淋着雨没,要是淋湿了,晚上山里很凉,非得感冒不可。
“素华,你去和雨生说说,时刻准备着热水和干衣服,屋里生上火盆,保持房间温暖。”
素华明白她的心,几乎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从来没对人这样上心过,杜小姐大概是她心尖上的人了,思虑得如此周全。
她点点头,斜眼透过珠帘看里间床上还没苏醒的老爷 ,心中默默叹气,从老爷今天的反应来看,以后的路大概会很难走。
素华走了,柳颜卿一颗心又空下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希望素华再次回来时能带来好消息。
天黑掌灯时分,柳进林苏醒过来,他第一件事就是撑起来叫柳颜卿,瞧见柳颜卿守在床边,他才安心的躺下。
兰秋端着药碗走进来,“颜卿,老爷该吃药了。”
“端来给我吧。”
她扶柳进林坐起来,将靠枕垫到他脑后,接过兰秋手里的药碗,一勺一勺吹凉后送到柳进林嘴边。
“爹,吃药了。”
柳进林喝下一口药,对兰秋摆摆手,“兰秋,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和卿卿说,把门关上。”
“好的。”
她顺从的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兰秋是个蕙质兰心的,听说她学东西很快,金师傅没少夸她。”
“嗯,学得很快。”柳颜卿敷衍着。
“你说我收她做干女儿,以后我走了,她好帮衬着你,行不行?”
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兰秋救过卿卿,这几天又及时告诉他女儿的动向,避免女儿弥足深陷,往后他不在,也能规劝住女儿。
“爹,您说什么呢,您这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好好调养就能好的。”柳颜卿眼波暗沉,随即换作关怀的神色。
“这件事以后再说,以后有的是时间。”
柳进林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时间恐怕不多。
“卿卿,爹知道你从小缺少母爱,没有母性角色在你生活中,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后果,不是你一个女子能够在这个世道承担的,你明白吗?”
柳进林板正脸,苦口婆心劝慰道,他说的含蓄,柳颜卿如何能不明白,她爹已经知道一切,只是羞于启齿,在提醒她控制自己对杜若宛的感情,不要越矩。
“爹......”
“你听爹说,爹时日无多,已经和张家说好提前办婚事,当为爹冲冲喜。”他打断女儿的话,生怕从她口中说出他的猜想,他害怕直面女儿和杜若宛的事。
柳颜卿噌的站起来,“爹,您不能这样!我已经和张少宜说了退亲,这两天突发状况过很多没来得及去退聘礼,爹,您要是逼我,我明日便把聘礼退回去。”
她有些生气,气柳进林不和自己商量就擅自把婚事提前,她明白他爹这样急迫是为什么,如今她心中有了杜若宛,便不可能再接受这婚事。
“你!你要做个大逆不道气死亲爹的女儿吗?!”柳进林一口气喘不上来,开始扶着床沿捂着嘴咳嗽,鲜红的血从指缝中流出来,打开掌心,一手殷红。
“卿卿,你真的要我死不瞑目吗?”
他颤抖着手,嘴巴上也沾染血迹,柳颜卿忙拿手帕去擦,她慌乱的擦拭,“爹,您不会有事的,您现在躺下休息,一会就没事。”
眼泪落下来,她很少哭,今天看到她爹苍老无助的模样,一边是爱人,一边是亲爹,要她如何选择?
“你答应我,以后少见杜若宛!”柳进林撑着不愿意躺下,一定要柳颜卿答应他。
“我知道了,我会少见她,您先躺下平复心情,别动怒。”
柳颜卿无奈做出一点让步,柳进林才肯躺下,他知道不能逼得太急,到时候张家的花轿来接,她不上也得上。
唉,做到这个地步他也不想,但作为一个父亲,他更不愿意看到女儿身陷泥泽,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让人痛骂,他维护不了她多久了。
只有完全嫁到张家,断了她的后路,她才会死心。没有杜若宛,她迟早会爱上张少宜,她会幸福的。
柳颜卿给柳进林盖好被子,在床边守一会,柳进林不再咳嗽闭上眼睛入睡她才退出房门。
素华不在门口,还没回来么,这次去的太久,希望是个好消息。
看来和张家退聘礼的事要提上日程,天大的事也不能再拖,再拖下去张家花轿来抬,到时候公然拒亲,不止伤两家和气,更伤她爹的身体。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到门口,素华正好气喘吁吁的跑来。
“小姐……”
“进屋说。”
她踏进房门,素华跟进去把门关上,柳颜卿为她倒一杯水,期待的等她喝完水。
素华感谢的一口气把水喝完,嗓子快干死了。
“小姐,杜小姐,杜小姐找着了。”
柳颜卿如释重负,压在喉头的一口气终于吐出来。
“她有没有怎么样,是在哪里找到的?”
素华犹豫着,还是说出实情,“杜小姐全身湿透了,像只淋湿羽毛的孔雀,我只在旁边看到她几眼,脸色冻得发白,头发梢上还滴着水。”
“是那个曲……”
“曲漾,是曲漾找到她的吗?”
素华一时想不起那个高壮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对,就是他!听说是他在一个捕兽坑里找到杜小姐的,当时围着杜小姐的人太多,杜小姐冷得说不出话,我在人群外看到她平安回来,杜家丫鬟簇拥着她去泡澡驱寒我才回来的。”
“易寒,在吗?”
“在的,他和曲漾一起送杜小姐回来的,他身上也几乎湿透了。”
柳颜卿心疼万分,恨不得立刻去杜家亲眼看看杜若宛。
她听到杜若宛平安归来,心里高兴,听到易寒也去找了,心中的酸涩又涌上来。
想起他背杜若宛回家,为什么他总能轻易做她不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