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鬼》树上醉后叶

4、4

　　林可站在卫生间，眼睛没有看镜子，在他的后面总是跟着几个小孩，一直在窃窃私语，一个小女孩（约莫两三岁）坐在洗手台的凹槽里，赤着脚丫，在空着晃着，在她的额头还贴着退烧贴，扎着两个冲天揪，她裂开嘴笑着，眉眼弯弯的看着林可。
　　“你站在这里多凉啊，”江默默走进来就看到林可站在镜子面前，低垂着眉眼，难道是不会用水龙头？“这个是感应的，把手伸过去就可以……”怎么回事儿，感应器坏了吗？江默默把手伸到水龙头的下方划拉了好几次，可是一滴水都没有，周围的小孩都在捧腹大笑。“这个可能是坏了，换一个吧。”说着江默默把手伸到另一个水龙头下面。
　　哗啦啦的水从水龙头里滴落下来，江默默拉着林可往旁边的水龙头下面，然后还给林可示范了七步洗手法，边洗边说。
　　林可看了看自己被染成鲜红色的手，以及一无所知的江默默，粘稠的液体带着丝丝的血腥味，这水龙头里滴下的不是水，是鲜血。江默默自己洗完手之后，又握着林可的手搓了搓，用包里的干纸巾将多余的水分擦干。“你现在头部还有伤，要多休息知道吗？”
　　说着江默默牵着林可的手回到10床，今天空了床位，林可就从加床搬到10床了，那群小孩依然跟着林可，手牵着手还在哼唱着歌谣。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投进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离开妈妈的怀抱
　　幸福哪里找
　　寂静的夜里，小孩子的歌声一直飘荡在走廊里，一遍又一遍，林可皱着眉头，闭着眼睛，用双手堵住耳朵，可是歌声依旧继续，真的很烦，真的烦死了！
　　江默默是第一次独自值夜班，这天晚上她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希望能平平静静的度过吧，来个急诊的话又是鸡飞狗跳别想睡觉了，晚上十二点，跟着值班医生郑旭恩阳查房，郑旭恩阳翻看着病历，轻手轻脚的推开病房门，大部分的患者已经休息了，病情较轻的家属也跟着睡了，刚来的家属还守着，怕晚上有什么情况，郑旭恩阳询问了情况，叮嘱了几句，又关上门。
　　“郑医生，10床没有家属陪床。”江默默提醒道，郑旭恩阳点点头，转动门把，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林可睁开眼睛，红色的瞳孔在夜里发着淡淡的光芒，被刘海盖住不大明显。
　　“你怎么还没睡，都这么晚了。”江默默一进屋，就发现林可睁着眼睛，把手电筒的光打亮了几分，忍不住唠叨的，郑旭恩阳翻了翻林可的病历。“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疼吗？”
　　林可摇摇头，郑旭恩阳拿出听诊器，见状，林可立刻捂住衣服，“听话，叔叔只是听一下看看小可儿的心跳，不疼，只是有一点凉，别怕。”低沉的嗓音耐心的诱哄着。
　　“……”林可看了看坐在郑旭恩阳肩膀的小孩儿，小孩儿正在扒拉着郑旭恩阳的听诊器，左看右看。这里有七八个小孩，小声窃窃私语着。
　　很吵，真的很吵！一个晚上都在吵闹不休，郑旭恩阳握着林可的手往旁边移，“就一小会儿，很快的，让叔叔听一下好不好。”冰凉的听诊器体件置在胸口处，郑旭恩阳疑惑的又往左边移，怎么什么都听不到，不管是呼吸声还是心跳声。
　　“你耳环没带好。”
　　“什么？”林可突然说话，郑旭恩阳完全没意识到是跟自己说话，不过林可又不说话了，郑旭恩阳疑惑着还是把听诊器耳环重新戴上，果然听到了，被一个非医学类的小孩提醒，郑旭恩阳脑子里充满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将林可的衣服理整好，“很晚了，小朋友快休息。”说着摸摸林可的头，然后轻手轻脚的出去了关上门。
　　嘈杂的声音又出来了。
　　“刚刚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是能看到我们吗？”
　　“可是他都不害怕。”
　　“看的见我们为什么要装作看不见？”
　　“看不见为什么知道？”小孩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然后戛然而止，所有的小孩180度的转头看向林可，林可已经又闭上眼睛，不知道睡着还是没睡着。
　　屋子里突然变得很亮，绿色的火焰将屋子照亮，暗红色的血从房间的墙沿渗出，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小孩儿手脚并用的全部爬到林可的床边，穿着的不合身的病号服全都不见，都穿着自己的衣服，其中一个红衣女娃娃爬到床上，斜着脑袋，两只大眼睛提溜着转，向林可吹了一口气，冰冷毫无血色的手摸上林可的脸。“哥哥，是不是看得见我们？哥哥为什么不和我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