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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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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二十年前,风雨交加的夏夜里,雷暴轰鸣,大雨倾盆,打散了会城一个小乡村角落的茅草屋。
屋里红蜡飘摇落泪,屋漏处雨滴打在小姑娘手上,小姑娘渐渐苏醒,身下撕裂般的疼痛便涌了上来,忍不住低低啜泣。
“哭哭哭就他妈知道哭!”浑身猪油一样的肥胖男人在她身上大幅度动作着,受不了她的嘤泣声,大手往她脸上使劲一扇。
她苍白的脸上立即浮现清晰的五指印,拼命扯着身下的床单,绷紧了浑身的力气忍住啜泣声。
男人并不满意,狠狠撞击了几次后在她身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到她脸上纵痕的泪痕,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着:“这么多年了,还是跟个死人一样!我供你吃供你喝这么多年,你他妈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耽误我做活!”
女孩哭成红桃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瘦弱的身子不住颤抖。
男人想起白天让她招待客人她瑟瑟缩缩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看她这副模样更是火冒三丈,拿起一根烧火的铁棍就让她身上抽打,边抽边破口大骂:
“狗杂种东西,你就跟你那个臭婊、子的妈一样。不知道从哪给我带回来一个大肚子,还他妈让我养着,她也配!我就要让她看看,她当年给我带来的耻辱,如今她女儿要十倍百倍的还回来!不要脸的东西,掐死都脏了我的手。”
女孩闭着眼睛沉气,一只手伸向草席下面。摸摸索索拿到一把冰凉的剪刀握在手里,
“小婊、子,爽吗?当年你妈可是一天能接八个,你这一天三个都喊疼,是不是在打我的脸,啊?是——”
男人粗粝暴躁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瞬间,他的表情震惊而狰狞,瞪圆了米粒般的小眼,张大了满口黄牙的嘴,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胸前,一把剪刀正正好好插在两肋之间,直入心脏。
手里的铁棍应声落地,他两手捂着心脏跌坐在床上。
女孩擦了把脸上的泪水,爬到他身前,用力将剪刀拔出。鲜红的血瞬间泵出,喷到两米多高,染红了小女孩的脸和瘦弱身板。
她审视着自己遍是烟头烫痕、鞭痕的身体,面无表情地穿好裙子,拿了男人藏在炕底下的钱,锁好门出去。
外头风浪正大,冷冰冰的雨点砸在身上,她丝毫没有退却,一步都不曾回头。
父母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那些与她都无关,那些想要从她身上复仇的,找到快感的都该死。她的手一直是抖的,心里却是快意的。厄了她十五年的铁笼子,被她亲手掰碎了。
2.
她是个铁孩子、石孩子,她天生就是个孤儿,从出生她只坚信这一点。
直到那天重逢唐敬徽,那个经过岁月打磨,出落得如璞玉一样的男人。
唐敬徽见到了风餐露宿浑身破旧的她,给了她温暖的住处,温热的饭菜,对她轻声细语,还给了她一个名字,宋景伊。
宋景伊,宋景伊,她默念着自己的名字,阴暗的内心第一次被点亮了。
她放心地将一切告诉唐敬徽,也打算把自己交给他。
她知道他是个教师,有妻女,家庭和睦,她不奢望什么,哪怕是给他当小三,哪怕他的心不在这,她都愿意,只要是为了他,她都愿意。
可唐敬徽拒绝了她,他说这些都是他亏欠她的,但他不能再一次辜负家庭。
她突然想起,一年前,这个男人曾在酒后被一堆朋友拉到她那里。她那时怕疼,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的男人睡觉,便不叫他起来,自己一个人看着他红扑扑的脸浪、叫了大半夜。
原来,他一直记着。
原来,他对她好只是出于愧疚。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万人骑的贱货吧。
被捧到云朵尖尖上,再狠狠摔下来。她一颗刚刚捂热的心,小心翼翼拿出来双手奉上,就这么轻易地摔碎了。
她独自躲在角落疗伤,拼起一片片碎了的心,装回去。
从此,她的心只属于自己。
她开始装乖、讨笑,接受了唐敬徽送她去上学的要求,活得像同龄的女孩子那样天真无邪。她趁唐敬徽出差时悄悄离家出走,只留了一封信。
唐敬徽花了三天把她找回去,并带到了自己家里,跟家里人说这是远房表妹的孩子,表妹刚过世,留下家徒四壁,他只好把孩子带回家。
见她乖巧,唐母也是又可怜有喜欢,把人留下了。
她正式在唐家住下了,与唐悦同吃同住,但也深知自己的身份特殊,要吃穿唐悦剩下的,从不跟唐悦抢东西。
唐家很幸福,父母从不吵架,女儿受尽宠爱,偏偏还懂事。他们从来不会为柴米油盐发愁,从来不为生活琐事拌嘴,还整天张罗着去哪里旅游,幸福得简直不像人间。她在角落只能冷眼看着,等着他们叫自己的名字,然后再戴上乖巧懂事的假面迎出去。
她拼命学习,学习化妆,练习体态,可看见唐悦的那一刻,总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人家从小受尽万千宠爱,天资聪颖,有舞蹈功底,还有表演天赋,在学校就是个小红人。她拼尽一切得来的东西,人家根本就不屑一顾。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几乎要吞噬了她,可她仍然跟唐悦如好姐妹一般相处,什么都顺着她,什么都支持她。
因为她天生阴暗,贪恋温暖,已经无处可去了。
3.
十五岁发育以后,她觉得唐敬徽至少是对她有感觉的,否则不会突然处处躲着她。
很好,至少她成为别人在乎的人了。
要维持这种感觉可不容易,她开始可以在家里穿露脐上衣和超短裙,有意无意岔开大腿。唐悦是个看新鲜的猫,也跟着她学,结果被唐敬徽狠狠骂了一顿,哭得抽抽搭搭来找她。
他只骂了唐悦,没骂她,她心里突然甜滋滋的。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不把自己当亲人才不像长辈一样训斥她,有点失落。
喜欢?不喜欢?
花季雨季里,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
那年小年夜,家庭聚会气氛热络,唐敬徽多喝了几杯,便自己走到阳台吹风。她偷偷喝了几杯酒,眼神有些迷离,脸蛋红扑扑,借着酒劲找到唐敬徽。
他终于肯跟她聊天,问她学习如何,生活如何,夸她用功、努力。
寒冬里,他笑得如春风吹上桃花枝,几乎让她醉了。
几年来的相处,不是没有动摇她的心,她喜欢唐悦的活泼善良,喜欢唐母的温柔贤惠,但是现在,她更喜欢眼前这个男人。他是那么儒雅,那么俊美。
最终,欲望压倒了理智。
她颤抖着表白自己的心意,卑微地乞求他的爱意。
大雪纷纷扬扬洒下,洒在她低垂的眸子上,洒在她的脸蛋上,洒在她红润的嘴唇上,立刻消失。她心跳如擂鼓,脸颊红热,几乎要融了这漫天冬雪。
唐敬徽温柔地替她抚下头发上的白雪,告诉她自己老了,爱不动了,希望她能有更好的归宿。
她的腿突然使不上劲,瘫坐在地上,泪眼朦胧中看见他转身走了。
第二年春天,她正在上课的时候,唐悦哭着来找她,说爸爸出车祸走了。
他走了,不打一声招呼的走了。
她的心突然空了。
4.
唐母的工资支撑不了姐妹俩的学费,她在那年秋天开学前留言说老家有亲戚来接自己,然后悄悄离开了,只带走了唐敬徽给她买过的的书包和铅笔。
当然没人来接她。
她走在繁华又空旷的大街上,决定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那年不过十六岁而已,没学历,没背景,未成年。
为了每个月能准时寄给唐家一千块钱,她在网吧当过网管,在餐馆刷过盘子,在理发店给人洗过头,在饭店端过茶送过水,在流水线上站过三个月,受过欺负没人管,烧到39度也只自己去小诊所。
后来,她在夜场陪酒时遇到了傅庭深。
二十一岁,她永远记得那一年。
彼时还未成名的傅庭深对她说爱她。她几乎哭了出来,那是她一生中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这么说。泪眼婆娑的样子吓得傅庭深拥紧了她,用力亲吻她的眼睛。
那一年她进了中鼎传媒,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有了固定收入,工作也体面。
那是十五岁后最幸福的一年。
她得知唐悦过得很好,已经北电录取,还拿过金马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她心里一直是有愧的。
为什么那么谨慎的唐敬徽为什么会在开车时走神?因为那天她又按捺不住去撩拨他。她很后悔,可是后悔没用,她只能尽力补偿唐家。
她本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本打算一直向着光明走。
可这该死的命运啊。
傅庭深因演技一夜爆红,走红毯时遇到唐悦,回到家还提了一嘴,她坦言与唐悦曾是好友,傅庭深没有立即跟她要唐悦的联系方式,只是总似有若无的提起一句。
她比普通女人更敏感,知道他对唐悦动起了心思。她自以为是了解他的,多情又薄情,能待在他身边的只有自己。
但这回显然不一样,他是用了真心了,甚至不惜与她吵架也要维护唐悦。
那天,她的心又死了一次。
为什么偏偏又是唐悦?她用了六年青春去补偿她,可她还是阴魂不散。
她得到了唐敬徽的宠爱,还要来抢傅庭深的疼爱。良好的出身、蒸蒸日上的失业,明明她唐悦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来抢她为数不多的温暖?
为什么?凭什么?
她才是那个付出了一切努力的人!
5.
她回到唐悦身边,曲意讨好逢迎她,很快就取得了她的信任。
她借从前打工时认识的混混之手设计唐悦被退了学;抽空替唐悦运营工作室但替换她的剧本、刻意亏空;在唐悦精神即将崩溃之时将傅庭深介绍给她,并教会傅庭深用药物来控制唐悦的精神状态。
那药物有致郁功效,她又教傅庭深如何囚、禁一个人,如何驯化一个人,如何将女人变成笼中雀。
果然,唐悦经受不住,吞药自杀。
那天,她高兴地像出嫁一样,悉心打扮,强忍着欢喜到医院装出一副悲哀的模样。谁知还不等她到唐悦尸体前炫耀一番,那女人居然就醒了?她居然醒了!
惊讶之余,她镇定下来,就算她唐悦醒了又怎样,她一样有办法让她翻不了身。
买通稿,找假投资人,发黑料,暗地里使绊子,她早不是当年那个软弱无能的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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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紫灯光依然在骤闪,台下依旧纸醉金迷,台上的打碟女人突然冷笑,惹得周围黏糊糊的男人争先上前直呼冷美人。
冷美人宋景伊抬起眸子,笑得如蛇蝎般美艳。
虽然唐悦重新醒来之后换了一副面孔,但她也绝不是省油的灯。这次有了许家千金眉然手中媒体资源的帮助,唐悦不死也得半残。
她踢开自己身旁烂醉如泥的男人,扭着蔓枝似的细腰,朝黑暗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