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玉坠的背后 ...
-
第四十四章
缝合进行到关键时刻,半雪此时正疼得浑身都在冒冷汗,要不是依靠作为暗卫的直接最后一点毅力撑着,疼晕过去都有可能。
可她是一个暗卫,是郡主在这险象丛生的乐城里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即使再不能忍,她也必须逼自己保持意识清醒。
芊蔚虽没有亲身经历过活生生被人用针线缝合伤口的痛,却也能从半雪的神色里看得出她已经到了极限。
“对不起,我知道我的技术很糟糕,加上又没有现代可用的麻醉能够免除你的痛苦,你现在一定疼痛难忍到了极致,你再咬咬牙坚持一会,很快就好了。”
半雪这种坚持带给芊蔚的心里触动是非常大的。
她自己本身也在逼自己一定要咬牙保持冷静,尽快帮半雪缝合好她身上的伤,这样才可以让她少受些苦头。
“很快就好了,你再坚持一会,很快就好。”
整个伤口还剩下一厘米左右的宽度需要缝合,还有两三针就好了,芊蔚一边颤声鼓励着半雪,一边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让自己保持镇静。
缝合进行到最后几针,她的手已经越来越不收控制,止不住地在颤抖。
她必须冷静下来,才能尽快解除半雪的疼痛。
最后一针完成,半桶水的芊蔚用从电视上看到的缝衣服时收线的方式对半雪的伤口缝合进行了收尾。
她用剪刀剪断早已经被血肉尽然得变了色的长线剪断,再给半雪的伤口上撒上止血的药粉,取来干净的纱布将伤口环绕着身体缠好。
“好了。”
芊蔚收好纱布,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一松,顺便收拾一下自己血红的双手。
她长舒一口气,扶着半雪在自己的床铺间躺下,“今晚你就在这休息吧,我看着你,不会有事的。”芊蔚的一句不会有事的既是向半雪说明她的伤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也是对她的一种劝慰。她很清楚,经过今天这一切,半雪只会更加不放心她的安危,如果不能让半雪感受到真正的安全,她根本不会卸下防备安心闭眼休息。
“太子妃,今晚就让奴婢留下来照顾半雪姐姐吧?”一旁的妙竹回神,目光从桌上的玉坠上移开,看着芊蔚的背影请示道。
太子妃入主听雪阁已多日,她真正所能做的不过是她跑跑腿,若不是今日半雪受了伤,她也不可能被叫进屋里近身使唤,现如今这种情况,正是需要她的时候。
更何况半雪作为太子妃的随亲丫鬟,身份权势也比她们这些附中丫鬟高,半雪自然也算她们半个主子,有她在哪有让太子妃伺候半雪姑娘的道理。
芊蔚转身正在床沿中间目光上下打量着站在桌子不远处的妙竹,想到刚刚缝合到尾声时半雪的眼神和举动,芊蔚移开视线,看向自己换下来放在桌子上的衣服。
那枚她在石洞崖壁上无意间捡到的玉坠正正地放在她换下来的衣物之上。
妙竹见芊蔚看向了桌子的方向,自己的视线也忍不住跟了过去。
芊蔚起身,走到桌子边缘拿起玉坠问她,“你认得这枚玉坠?”
妙竹下意识摇头,很快又改变了注意点头如捣蒜。
芊蔚笑笑,东西找得到来源就好,“说说看。”
妙竹犹豫不决,她不知道自己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之后会怎么样,毕竟她刚刚就向太子隐瞒了这一实情,如今却向太子妃说明,说到底,她今天若是选择了倾向于这个太子妃,以后的立场就都不能再变了。
可她身上的不定性太多,妙竹也不敢贸然交付自己的忠心。
“不方便说?”芊蔚瞧出一些端倪,倒也不勉强,反正玉坠在手,等到半雪伤养好了,总归有可以查明来源的一天。
妙竹抬眸看向芊蔚,见她却是一副可说可不说的样子。
她低头想了想,鼓足勇气做出决定,“这玉坠女婢曾在宫中见过。”
芊蔚点点头,“这玉坠的成色看着也不是普通之物,我初初也觉得许是哪家权贵之家无意间遗失的,你这么一说倒是印证了我的所想。”芊蔚把玩着手中的还有些尘土玉坠,因为脱离人体时间太久,握在手心里还有些冰凉,挺舒服的。
“那你说说,依你所知,这玉坠的主人是哪宫主子。”
妙竹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好武断下定论,建议道,“奴婢也只是无意间撇过一眼,并不敢断定就是那位主子之物,不过太子妃可以看看太子送您的玉佩,对比一下,看看是否出自同一块玉石雕琢而成。”
“哦?”芊蔚眼神转了转,开始在换下的衣物中找萧湛给的玉佩,“你家太子一共送了我两枚玉佩,一枚是太子身份象征的令牌,一枚是这乐城的通行令,你说的是哪一块?”
妙竹上前搭把手,帮芊蔚将繁重的衣服拿走,说道,“自然是京城中象征着太子身份的那枚。”
乐城与宫中的身份牌哪能同日而语。
芊蔚点点头,翻出萧湛的太子令牌与手中捡回来的玉坠放到一起对比,通过玉体的成色仔细分辨,确实基本可以认定这两枚玉制品很大程度上确实是由同一块玉石雕琢而成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捡回来的玉坠和你家太子有关?”
据她所知,后宫中别说是一块玉石了,就连一块布,一包茶叶,都有着特定官阶下对应指定身份才可以共享。
这玉坠的材质既然能和萧湛的玉佩对应上了,就说明,持有这枚玉坠的人身份并不低于萧湛在西凉皇室的地位,或是出身一样的人才能拥有。
而能和太子萧湛拥有同样地位的……
芊蔚有个大胆的猜测瞬间涌现脑海,“你说的那个人可是七公主?”
“奴婢不敢断定就一定是七公主之物,不过着玉坠乍地一看确实与七公主失踪前身上所佩戴的玉坠有着七八分相似之处。”不敢百分百确定,这也是她刚刚在门外迟疑要不要禀报给太子的原因。
芊蔚懂,不明来源之物谨慎些也是好的,“你们七公主的名号是什么?”
妙竹福乐福身子,像是她口中的七公主就在眼前等着她行礼致敬一样,向芊蔚禀告道,“七公主尊号雅安,这玉坠若真是七公主遗失之物,在玉坠镂空的内侧应当刻有雅安二字。”
芊蔚闻言低头检查手中的玉坠。
这玉坠虽然被埋在崖壁上的砂石之中蒙了尘土,可是只要她稍微用手擦拭一下还是能够看得出玉坠的内侧确实有刻过字的痕迹,芊蔚擦了好几下还是没能看清这上面的字体,只好抬手拔下头上的玉簪子用尖尖的一头一点一点将上头的泥土一点点剥离,好让上面的字能够显现出来。
“妙竹,去取一盘干净的水过来。”芊蔚刮至大半,几乎已经可以确认自己手中这一枚玉坠确实与那位雅安公主有关,她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突然将手中的玉簪子放下,没再继续。
“是。”
管家吩咐厨房送过来的热水都已经被用来擦拭半雪的身子和止血用了,房里此刻却也没有可以供她使用的干净的水。
妙竹领命退下去取水。
芊蔚随手将萧湛给的那两枚令牌攥在手心,指尖一点一点收紧。
几块玉制品互相摩擦出的声响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撕破她这段时间一点一滴织造出来的心网。
她明明就已经开始接受这狗血的命运安排了,谁知终究敌不过天意。
芊蔚回头看了眼已经放松警惕昏睡过去的半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就跟个让人根本就笑不出来的冷笑话,无奈又不可避免。
“果然艺术源自于生活,所以所有的穿越小说和影视剧才都避不开的这类狗血梗,因为他们确实都查有出处的。”
她早上带出门的手稿因为翻动衣物洒落在地上还未来得及捡起来,上头详细的备注和清晰线条是她这段时间存在的所剩不多的意义了。
芊蔚自嘲一笑,“算了,既然如此,还是专心自己的赚钱王道吧。”
去他的皇权富贵,去他的两国邦交,去他的它儿女情长。
芊蔚从衣柜里翻出一身干净的衣服穿上,又给自己披上了披风做好保暖工作准备出门,妙竹正正将干净的水端了进来。
她漫不经心地将几枚玉佩一起丢尽了水盘里,让水将这玉上的尘土以及所有的痕迹浸泡冲刷走。
妙竹察觉到了气氛比自己出门取水之前已经截然不同,低头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芊蔚如同南秦传来的那些传闻中所说的那样,阴晴不定时就拿身边的人出气。
芊蔚自然也能感觉得到妙竹对自己的态度转变。
她没说什么,只是亲自动手将几枚玉佩一点一点冲洗干净再从水中捞起擦干再分别放到两袖的内袋里,而后交代妙竹照顾好半雪,自己需要出门一趟。
妙竹自是不敢阻拦芊蔚的去向,面上虽承令留下照顾半雪,心中却已愁云四起。
都怪自己多嘴的这一句话,希望千万别生事端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