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海》蓝色记忆

7、第6章

　　时冷时热的初夏像是小孩子变脸一样，结伴而来的是不期而至的绵绵小雨。如果这个时候冲好一杯咖啡，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上班族，心里不免有一丝眷恋这份宁静的惬意。林慕海从小就喜欢下雨，尤其是望着窗上那一片片雨痕，她仿佛总是期待雨滴一开始的慢慢下滑，沿着没有轨迹的玻璃窗，最后像是找到归宿一样飞流而下，那样的不顾一切。
　　就像是爱情一样，慢慢的开始，细细品味，最后爱得轰轰烈烈，犹如飞蛾扑火。听说喜欢粉色的女生都有公主梦，其实就算是不喜欢粉色的林慕海也有。她幻想中的爱情应该是浪漫的，唯美的，曾经一度对晓晓说过，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她希望把自己最美好的，最弥足珍贵的爱情封锁在只有自己的空间里，哪怕后来没有执手相伴，她也可以骄傲地对后人说，她曾经拥有世间最浪漫的悸动。
　　但是当晓晓对她抱怨男朋友因为毕业意见不同而要劳燕分飞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那个相恋了5年的晓晓。她从来没有见过晓晓哭的那么悲伤，由始至终晓晓只是感叹人有悲欢离合，她甚至没有骂男朋友的狠心与决断。善良的晓晓从来就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安静地开始，默默地结束。只是为什么这么伤心却不让他知道，为什么要一个人来承受分手的痛苦。林慕海为晓晓不值，这几年晓晓的付出远远多于那个无情的男人。现在，只为了要自己开创未来就丢下了留在原地的晓晓。“晓晓，为什么你当时没有挽留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会等他？”
　　晓晓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她没有任何的感情经历，从小又被呵护在大家庭的羽翼下，也许有很多问题她是根本不用考虑也无需考虑的。“如果他需要我等，何必说分手。”
　　直到晓晓说要回家休息几天，慕海离开了学校。这句话仍然徘徊在慕海的脑海里，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感情原来是这么脆弱的玻璃娃娃。回到家，慕海自己磨了一杯苦咖啡，佣人还好心劝告她肯定喝不惯那么苦的味道。
　　抿了一小口，慕海笑了。自己总是这么多愁善感，她无法理解晓晓的那份痛，她只有以这种方式来品味晓晓的苦。她忽然好想把心里的感受说出来，可是却没有可以发泄的对象，拿起电话停滞了好久，终于拨出了那个刚刚得到的电话号码。
　　“HELLO？”
　　林宇皓熟悉的声音从大洋彼岸传来的时候，慕海心里好像灌溉了一份久违的温暖，所以语气格外温柔，“哥，是我。”
　　大概是电话里的林宇皓不太习惯这么细声细语的林慕海，他把电话拿开一点想了好久，把电话挂上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林慕海错愕的愣了好久，直到电话响起。
　　“喂？丫头，刚才有个人给我打电话，还叫我哥，是你吗？”
　　呼！看来一旦披上了狼的皮囊，这辈子别想当小白羊了。因为林宇皓的这句反问，林慕海原本阴郁的心情迅速被愤怒占领高地，冷冷的模仿者大哥的语调，“是，怎么了。”
　　“我的亲妹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别学那些弱弱的小女生，真的很受不了。”
　　被林宇皓这么一说，林慕海突然觉得自己挺没心没肺的，长这么大什么事都风平浪静的，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到了二十多岁总要因为感情或者工作的问题烦闷不堪，她也从来不会在家人面前掩饰自己的不快，所以和林宇皓一起总是会表现得比较泼辣。看来，这也不能怪林宇皓怀疑刚才有人打错了电话。
　　“哎，晓晓失恋了，我也被她搅得很郁闷。现在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哪怕是一个可以发泄的垃圾桶。”
　　“呵呵。”林宇皓忽然笑了，他揉揉刚洗好的头发，“你现在倒是可以发泄，虽然我不在你身边，垃圾桶倒是有一个，就在你对面。”
　　“喂喂，不要这么说他好不好，干吗总是欺负他。”
　　“没什么，人嘛总要有一两个不顺眼的。”慕海明显感觉到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宇皓的声音了少了一份不羁，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他和妈妈要这么对待他？林宇墨的身世林慕海是家里唯一一个不知情的，裴雯觉得没有必要，而林宇皓则是不想让她太为难，毕竟，林慕海对林宇墨的态度还是蛮好的，一向善良的她怎么能容忍这样残忍的事情。当时林宇皓知道裴雯对陈渊乔做过的事时，裴雯只是告诉他，“没有一个女人眼里能够容忍一粒这样的沙子，我也没有理由会输给一个根本没有资格与我相提并论的人。”
　　毕竟，林宇皓还是会站在母亲这一边的，他相信母亲也是这个婚姻里的一个不幸，当初父亲娶母亲，有爱人死后的悲恸有家里势力的施压，这样一个男人真的爱过母亲吗？如果自己的母亲苦守的只是一桩交易，一个包着政治外壳的联姻，母亲会不会才是最终的受害者，毕竟，死的人已经牢牢占据了心房，如果父亲爱母亲，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不会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依然寻找那个私生子这么多年。所以，林宇皓恨林宇墨，恨父亲对他的执着。父亲每次表现出对林宇墨的赏识，总是会让林宇皓对他的憎恶更进一步，所以，他决定替母亲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一切，自己才是林家的正统血脉，没有理由拱手让给一个私生子。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无聊啊！”
　　“都说了会很长时间了嘛，喂，你快毕业了吧！等你毕业来找我们吧，反正那个人在不在家都是一样。”
　　“算了，晓晓现在那么萎靡不振，我怎么可以离开呢。”
　　“我看你还是尽快给她找一个精神寄托，关上一扇门就再去打开另一扇呗！”
　　如果换作平时，林慕海一定觉得林宇皓很不负责任，但是现在看来也许真的能行呢。
　　林宇皓陪林慕海聊了很长时间，直到她说很累了要睡觉。
　　慢慢放下电话，林宇皓的笑容渐渐僵硬，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慕海是多么的孤独，离开才短短几天，他似乎已经感应到慕海在那边过的一点都不好。小学以后，她从未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他宁愿听到的是慕海没心没肺地泼辣，也不要听到她那么无助的声音，真的很心疼。于是，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烂记于心的号码。

　　“叮咚”
　　早上，扰人的门铃困扰着林慕海，看看闹钟已经9点多了。她知道佣人肯定会去开门，翻了个身，拿起身边的加菲猫毛绒玩具死死地压着自己的耳朵。
　　“慕海小姐，有人找。”佣人在外面小声地提醒。
　　谁呀？晓晓才不会这个时候找她呢，还会有谁？
　　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梳洗一下，等她到楼下去会见那个不知名的客人时，眼前的景象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一个穿着艳丽的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女人正坐在林宇墨的对面侃侃而谈，当然，只有她一个人在说。
　　无可挑剔？这个词好像在某个人身上用过。
　　看到林慕海走下楼，女人热情的打着招呼。“嗨，慕海，我们又见面了。”
　　林宇墨回过头看到林慕海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总算解救他了，活了26年，第一次吃早餐感觉这么聒噪。林宇墨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淡淡地说：“你朋友等你很长时间了。”
　　朋友？这个女人是谁啊！
　　“哎？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叶梓雯啊，那天我们一起吃过饭，记得吗？我是叶凯谦的妹妹。”
　　哦哦哦，原来是她。
　　叶梓雯大方的上前挽住林慕海的胳膊，“才起来吗？我今天想让你陪我去逛街，有时间吗？”
　　林宇墨在心里冷笑，有没有时间你都已经来了。更何况他知道林慕海对不熟悉的人从来不会拒绝。
　　“呃，我……”果然，林慕海找不到理由来搪塞她，尤其是叶梓雯好热情，热情到她不忍拒绝。
　　“一起去嘛，我哥在外面等很久了哦。”叶梓雯吃吃地笑，“可能他已经在兰博基尼里睡昏了哦。”
　　兰博基尼！林宇墨蓦然停下了上楼的脚步，那天那个男人也是开的兰博基尼。直觉隐隐告诉他这个人就是那天那个男人，他努力回忆刚才她们的谈话，好像记得那个人叫叶凯谦。不知道为什么，林宇墨不喜欢那个叫叶凯谦的男人，但是通过林慕海的反应，好像还不是很熟的样子，他突然想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于是，“慕海，一个人在家没什么意思，出去走走吧，散散心。”
　　哇！好体贴的哥哥！叶梓雯崇拜地看着林宇墨，想起车里那个可能正在呼呼大睡的叶凯谦，她撇撇嘴，不公平！
　　林慕海还在那声温柔的“慕海”中没有反应过来，今天发生的事情怎么那么怪异？他怎么知道自己最近心情不好呢。心里虽有很多疑问，身体还是力行了。
　　林宇墨好不容易等到林慕海打扮好下楼，还特别绅士地说要送送两位女士。别墅门口，叶凯谦一只手玩弄着手机，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倚在他心爱的车身上，看到她们出来，嘴角一扬。“总算等到你了，美女。”
　　为什么每次看见叶凯谦都会给人不同的感觉，这次他又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外面套着一件藏青色西装，衬衣的领子开的好大，原来一个人不羁的样子也可以这么好看，和林宇皓完全不同嘛！两个女人在心里都在和各自的哥哥较劲。
　　“咳！”林宇墨适时打断林慕海对他投去的仰慕，走到慕海身边低着头对她说，“早去早回。”
　　林慕海转身看着已经回去的林宇墨，真的好奇怪。更奇怪的是，刚才他低头对她说话的那一瞬间，声音好温柔，而且她竟然心跳的好快。
　　叶凯谦把他们两个人互动看在眼里也不挑破，“走吧！大小姐。”
　　林宇墨听到车子的引擎声之后，摇摇头，怎么非要和那个陌生人过意不去？不知道。只知道每次看见叶凯谦对林慕海的调侃，他就是不爽，所以才会那么反常，一定是因为哥哥本能地保护妹妹的表现吧。
　　他远远地望着，直到那辆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林宇墨望着难得的好天气，初夏，原来也可以这么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