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十四行诗 ...
-
一
伊丽莎白.南丁格尔.维斯特巴赫小姐长到十八岁，有爵位有财产有未婚夫，想和她做朋友做情人的男士很多，但第一次见面就想做她父亲的，卡莱尔.卡伦还是第一个。
这位姓氏奇特的英国吸血鬼先生告诉她，她已经不再是人类，而被转换成为了一种传说中的生物――吸血鬼。而作为一个吸血鬼新生儿，待在佛罗伦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因为沃尔图里就里在沃特拉。他们在这里制定法律，维护法律，猎杀违法者”
“沃尔图里是是你们的皇帝？”南丁格尔睁着一双完全不像吸血鬼的透绿色眼睛问“他们实行暴*政？”
“不算”卡莱尔斟酌着用词“但他们的法律就是避世，所有可能让我们族群暴露在人类眼里的行为都是被禁止的，违背法律的吸血鬼都要被处决。”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观察着小姑娘的表情“而没有引导者的新生儿，很难独自处理好这些――你还记得你的转换者是谁吗”
南丁格尔蹙眉，她现在能回想起她活着时候的每一件事，但是记忆停止在那晚。
被撞翻的马车，死去的艾丽西亚表姐，打斗中的两个吸血鬼，角落里三个披黑色斗篷的神秘人，还有拜罗伊特银色的月光和盛大的演出。
她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那您是来觐见的吗，吸血鬼世界也有爵位吗”
“沃尔图里掌控权利，但是他们并未称王，所以我们也并不拥有爵位”年轻的‘伯爵’微笑“说是觐见其实也没错，不过我更愿意说我是来拜访朋友的。”
“那么，要么您很有资产，要么很有才气。掌权者不会轻易和人称兄道弟，哪怕是为了做出亲民的姿态”南丁格尔奉承了一句。
“你说的很对，小姐。”卡莱尔微笑着向她微微欠身，结束了这个话题。
在确定这个独自出现在沃特拉城外的新生儿小姐没有引导人，本性也不坏之后，卡莱尔决定收养她。
但是出乎意料的，这位拥有一双异于吸血鬼们血红色瞳孔的绿眼睛的小姐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不是很想冠上你的姓氏，这很奇怪。毕竟我还有未婚夫。”
南丁格尔在这一点上很坚持，她微微低头，抬手抚了一下头发。
这是一个小姐们常用的，展示，或者炫耀她们昂贵的订婚戒指的姿势。
在少女纤细的食指上，银色戒环造型古朴做工精巧，戒面镶嵌了大块祖母绿，贵重的绿宝石在月光下闪耀着光辉，浓厚的墨绿色倒映在她透绿色的瞳孔里，像月光下的丛林。
看起来这枚戒指似乎出自一个古老家族。
“你可以保留自己的姓氏”卡莱尔温和的回复她“非常失礼，还没请教您的姓名。”
“伊丽莎白.南丁格尔.维斯特巴赫”她屈膝行礼，姿态优雅“你可以直接叫我南丁格尔，卡莱尔先生。”
二
南丁格尔的确出自一个古老的贵族家庭。
‘维斯特巴赫’这个姓氏代表了一个古老的家族，这个家族统治了德意志邦国巴伐利亚近千年。
这个家族常出国王，皇后，美人，艺术家，和精神病人。
美丽，敏感，神经质，热爱艺术，喜好自由，对世俗杂事常常感到厌烦。这些都是这个家族身上的标签，而家族这一代最出名的两个人：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二世和奥匈帝国皇后茜茜公主，都将这种特质发挥到了极致。
南丁格尔爱她的家族，也很为自己的姓氏骄傲，因此坚决反对卡莱尔收养她的想法。
她坚信自己很快就能掌控住新力量和破坏欲，然后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
可是她跑步能撞破墙，喝茶时不小心捏碎三个茶杯，换衣服撕破了七八条裙子，在某一天不小心把钢琴弹坏了之后，固执的小姑娘终于屈服了。
“我不是故意的”南丁格尔盯着被弹（也可以说砸）坏好几个琴键的贝希斯坦钢琴，脸色很不好看。
大概没有一个贵族少女会乐于体会力大无穷的感觉，哪怕这力量能和让她熊搏斗。
她又不是一个俄罗斯人。
南丁格尔不得不痛苦的认识到，她没办法回到自己本来的人生中了。
那些浮华的宫廷舞会，奢靡的晚宴，轻浮的调笑和严肃的觐见，动人的歌剧和芭蕾舞团，还有成为沙龙贵妇的人生目标，都在远离她。
于是南丁格尔低落下来，一连低落了好几天。
她不再兴致勃勃的训练新能力，也不再用矜持又高傲的语气说话，很多时候她只是停在一个地方不动，把自己定成一个忧郁又沉默的雕像。
某天卡莱尔从外面回来，发现南丁格尔坐在一颗高大的橡树上。黑色长发披散在背后，只穿一条朴素的，没有装饰的白色裙子，裙摆自然垂落，偶尔被风吹起，露出光裸的脚背。。
她靠着树，手臂抱住膝盖蜷缩起来。阳光透过云彩照射而下，照耀在在她身上，竟然没有出现钻石般闪烁的光芒，只是衬得她皮肤苍白，轮廓虚幻。
她看过来，忧郁的眼睛如森林般幽绿，不像一个吸血鬼，像是被冥王掠走的春之女神珀尔塞福涅
美丽，且远离人世。
三
卡莱尔决定带南丁格尔远离欧洲一阵子。
比起在她熟悉的地方触景伤怀，还不如去往一个全新的大陆，适应身份的转换。
“你还有什么想完成的事情么？”他在离开之前询问她，希望她不留遗憾。毕竟这一走就是几十年。再回来时，可能父母已经离世，故人垂垂老矣。
南丁格尔站在阿尔卑斯山林的岩石上遥望城市方向，她今天精神一点了。在认真思考一会儿之后她叹了口气，说“瓦格纳的新歌剧我才看了四分之一……”
“《尼伯龙根的指环》？”虽然卡莱尔对歌剧的兴趣不是很大，对于这部近来风靡欧洲的新剧也有所耳闻。
好像沃尔图里三位长老还出席了这部颇负盛名的歌剧首演，那时候他们应该和南丁格尔在同一座城市。
“你是去看首演被转化的……那你见到过沃尔图里的人么？”
卡莱尔想起了这件事，不由得微微皱眉。她的转换者敢在沃尔图里眼皮子底下创造新生儿，要么胆大包天，要么别有隐情。
“你说的沃尔图里长什么样？很特别么”
南丁格尔捋了捋被风吹的微乱的鬓发，提起这部剧她就滔滔不绝，非常骄傲。
“瓦格纳的这部剧准备了二十年，我的堂兄，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甚至为这部剧特意建造了一座剧院。这是全欧洲的盛典，演出当天，全世界的音乐爱好者都聚集在拜罗伊特，我并不会特别注意到一群意大利人”
卡莱尔看着她，南丁格尔一谈起她感兴趣的歌剧话题，情绪不再低落，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微芒，连说话时那一点小高傲都显得十分可爱。
注意到卡莱尔带着笑的眼神，南丁格尔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还是很坚持的反问：
“难道沃尔图里会比这部歌剧更耀眼么”
“大概不会”卡莱尔的笑意更加明显了“沃尔图里……他们和我们一样苍白，面容比一般人更好看一些。他们不会走在阳光下，可能会带V型家徽项链”
“把家徽带在胸前？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南丁格尔是没听过谁家这么炫耀家徽的，也太张扬了吧。不过她还真对这个V型项链有印象。
“我见过带着你说那种项链，血红眼睛的人，都很好看。”南丁格尔回忆着“有一个男孩子，他们喊他亚力克，长的非常精致，非常非常的……”
南丁格尔停住了，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赞美那个少年的容貌，只好换了一个思路形容。
“我看到他的时候就想到了古希腊美少年伽倪墨得斯。那个因为极其出众的美貌俊秀惊动神界，而被宙斯掳走，强令他为众神在宴会上斟酒的希腊王子”
“亚力克……的确是沃尔图里的卫士呢”卡莱尔想着。
“可我们只是见过一面，也并没有交谈”
南丁格尔略带遗憾的说完了。想不通为什么在生死攸关，狼狈不堪的时候她居然鬼迷心窍一般还想着和美少年搭话。
可惜那位美少年不仅一句话不和她说，还跑的离她远远的。
这样丢脸的情况就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四
卡莱尔实在是一个太好的家人，他慷慨，善良，温柔，宽容，有耐心。尽管他也是第一次做兄长，但已经能满足南丁格尔对‘兄长’一切美好的幻想。
当然，要除了那个奇怪的英国姓氏。
在确定南丁格尔对血液不太敏感，也已经能够控制住她自己的破坏欲之后，卡莱尔拿到了从法国去美国的船票。
而在离开法国之前，他特意带着一直有点郁郁不乐的南丁格尔去了一趟巴黎。
巴黎一向是欧洲的潮流风向。在这里有音乐艺术，华服珠宝，绅士美人，奢华的舞会，还有英国，德国和俄罗斯加起来也比不上的美食。
没有女士会不喜欢巴黎，南丁格尔当然也不例外。
他们去了号称巴黎最好的歌剧院，订包厢的时候晚了些，只剩下五号包厢了。而剧院经理坚持不愿意卖出这个据说有幽灵出没的包厢，直到最后卡莱尔花了十倍的钱。
“剧院幽灵？法国人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南丁格尔冷嘲一句，她觉得这是剧院经理在把他们当肥羊宰。
她那些精致，昂贵，古老的珠宝首饰都丢在慕尼黑了，尽管她在巴黎补充了不少近来流行的首饰，但这些全新的珠宝们让她看起来更像是暴发户。
这多少让她有些不开心。
“那你还想去看吗？”卡莱尔今天穿了浅灰色的套装，比起那套意大利贵族的衣服颜色要更沉稳一点，他在试图营造一个沉稳的兄长形象。
“走”南丁格尔走下楼梯，她还是带上了新珠宝，但比起在巴伐利亚时的打扮，已经低调很多了。
毕竟今天她不是来征服巴黎社交界的。
这是她在欧洲最后一晚，希望巴黎歌剧院不会让她失望。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十四行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