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夜凉船影浸疏星（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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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厢膳房退出来后，韩蛮子仍旧按原路返回。
夜深了，但是东厢的盛会依旧，所有人都还在欢歌笑语中逍遥着。
走到一半时，韩蛮子便觉得有些累，就停下了脚步。本来按平常走路的速度是不会觉得累的，但是今日心里急躁些，走得也快些，刚走到荷花池就想要休息了。
若要问轩王府中哪出景色最胜，便是东侧的万木园。园中各式各样的树木都有，不仅有中原的，还有从西域引进的品种。这园除了负责修剪枝丫的几个下人能进之外，其余下人是进不得的。就算偶尔轩王来了兴致，在里面宴请达官贵人，送膳的人都只能把东西送到外面，再让陈仪去摆放。韩蛮子自然也是没见过。
可这荷花池，便能算第二美景了吧。
荷花池在轩王府北面，平时人迹罕至。韩蛮子若不是去西厢传信，不敢走大路，只得从北面绕，也不会发现这美景。
说是荷花池，其实荷花湖更合适。因为这片水域实在太大了。
因为是夏季，荷花一株株地挺立在水中央，他们姿态各异，美不胜收，引人注目。有些虽是花骨朵儿，却也生的饱满，好似一副含苞待放的样子。有些已经悄然张开了两三片花瓣儿，惹的你忍不住想去看它完全开放的样子。多数已然是完全绽放了，尽情地释放着幽香，盛开自若。荷叶托着荷花，像是在呵护着他们一般。
“倒是也有些饿了，好像摘点莲子吃。”韩蛮子心想着，脚步也不停，渐渐靠近着水边。
离岸最近的一块水域荷花比较少，右侧还停了几志小船。不过看上去布满灰尘，像是许久不曾用过。
零零散散的几株荷花倒也有一些莲蓬，韩蛮子小心翼翼地摘了几个，随后又塞进袖口。他把窦佳的也摘上了，一人给摘了两个，多余的他会去分给其他和他关系好一点的下人，这也是他和部分下人关系好的原因。
从北面绕过来，到了东段。
人太多了。既危险，又安全。
韩蛮子硬着头皮往里走，眼看着就要到庑房了，却不料被人叫住了。
“蛮子！给我站住！”
韩蛮子一听，知道是锐哥的声音，边准备好了做可怜状，转过头：“锐哥，你……你有什么吩咐吗？”
“不好好干活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我不也是来讨个好彩头嘛，看看有没有哪位大人心情好点能给我撒点赏钱什么的。”韩蛮子悻悻地说。
“你？给你赏钱？你当自己是谁呢？去去去，一边待着去，里面有个大人已经开始了。你滚开些。”锐哥十分厌恶地推开韩蛮子，径直往东厢盛会处挤着。
有惊无险。还好这个锐哥是个没脑子的。
韩蛮子想着，加快了会庑房的脚步。
庑房的灯亮着，韩蛮子便知道，窦佳在屋里。每月初五的盛会，东厢所有人几乎都想去要个赏钱什么的，唯独窦佳很少去。去了两次，也是因为被人拖着去的。
窦佳较为胆小，所以这三年来，韩蛮子多帮衬着他，平日里也没怎么受欺负。只是对外人就是不爱说话，一有两人独处的机会，窦佳就吧嗒吧嗒说个不停。
韩蛮子推开门进去抽处脸盆，兴奋地说：“小豆子，饿了吗？”
窦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又叫我外号太过分了吧。诶，去哪摘得莲蓬啊？我正好有点饿了，今日晚膳他们也没做个什么好的，只顾着盛会，下人地饭也是草草了事。”说完边拨开了莲蓬，一边吃着一边生气。
“你也别气了，咱们好歹有的吃，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看守晾衣服地儿的那个老大爷，因为得罪了锐哥，锐哥今天已经连续好多天不让人给他送晚饭了。”韩蛮子坐了下来，也吃着莲子。
“好多天？我以为已经停了惩罚了。天啊，锐哥太狠了吧。”
韩蛮子没有直接回答那句话：“所以啊，小豆子吃快点，吃完咱们给那大爷送过去。他今天肯定又是一个人在那守着，怪可怜的。”
窦佳撇了撇嘴：“说得咱们不可怜一样。不给咱们饭吃的时候，也没几个人给咱们俩送吃的。”
“没几个人，好歹也有吧。我们平时对他们好，在我们困难的时候，他们会帮助我们的。好啦，不许生气了。快吃吧，这个月工钱发了，我留点给你，让你去买些新料子，咱们可以预备着做秋天和冬天的衣物了，省的像去年一样被冻得不行。”
窦佳一下笑逐颜开：“你自己说的啊！不许反悔！”
“不反悔。”
窦佳一下往床上一躺，韩蛮子心里也是觉得搞笑。这个比自己大两岁，已经十八的男子为什么就这么单纯呢？自己十六岁虽谈不上处事圆滑，但好歹能分清楚孰轻孰重。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窦佳一下又坐了起来，然后忽地又作出生气状，“你对所有人都好！”
“？？？”韩蛮子一脸无语。
“我可没把工钱给他们让他们买料子。你再胡扯，我就不让你吃莲子了。”说罢，韩蛮子便作势要去拿那些莲蓬。窦佳立刻捂住嘴，表示自己不说了，可怜地盯着韩蛮子。
“得啦，赶快吃吧。吃了之后，我去给这几个人，你去给……”
翌日。
太阳如常升起。
燥热的天气，让人不知不觉中烦闷起来。
韩蛮子一早起来便觉得府中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后来悄悄问过几个人才得知，昨日盛会结束了，轩王再度被贬，手中的兵权也被撤了一部分。
韩蛮子暗暗叫苦，他知道，这下打听消息怕是更难了。
随后他又联想到，最近外面的战火。虽然不知道为何而战，但是他有点担心自己家人的安危。他准备在本月二十五那晚告诉自己的家人，让他们这几个月先不来了，不安稳怕出事。
盛会后的半个月里，整个府里都十分压抑，连鸟儿都不敢多叫一声。但好在相安无事，这半月里韩蛮子也没被锐哥找任何麻烦，也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是，就在二十五的那天早晨，刚用完早膳，大家再次震惊——轩王再度被贬，而且削了爵位，去了兵权，要求闭门思过。
此消息一出，整个府中沸腾了起来。
一大批侍卫觉得自己的主子不该被如此对待，都义愤填膺，都想去和下命令的人据理力争。而平时不出动的那批影卫，今日也活跃在府上。虽说极少看到他们的身影，但是却总有一种感觉，自己被监视着。
韩蛮子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他不知道今晚的胜算有多大。
他得想个理由，不能再从北面绕了，万一被发现，照如今这个情形，就算没被查出什么，也会被胡乱安个罪名处死的。所以，他必须要有去西厢膳房的理由。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一上午做活都做是心不在焉的，用过午膳，便回庑房躺着。
“到底要怎么办呢？总不能说自己去玩吧。”
窦佳回来后就看着韩蛮子眉头紧皱，一直问怎么了，韩蛮子也是随意敷衍着。
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韩蛮子在里面嘛？”
韩蛮子立刻翻身坐起来，大声道：“在，进来吧。”
那人得了允许便推门而入。
是李楠。
“李楠，你怎么来了？”韩蛮子手说着，“啧啧啧，这么香，给我送吃的来了。”
李楠笑着放下手中的托盘：“这是我自己熬的噢。你尝尝看，冬瓜水，里面还放了几种不同的香料，味道好不好。”
韩蛮子立刻打开盖子，给自己盛了一碗：“太香了，简直可以出师了。哈哈哈，早点来就更好了，说不定我还能多吃几碗饭呢。窦佳，你来喝几口，特别鲜。”
窦佳应声过来，端着喝了几口，也是赞不绝口。
李楠有些不好意思：“我过来还有一事的。”
“什么事，尽管说。帮忙打听的话，我最在行了！”韩蛮子骄傲地说着。
“是师傅让我过来的。他说今日西厢膳房会有一个小的菜品尝试，好像是为了做出新花样讨主子开心。但是完了之后会有很多没用的菜渣，他希望你今晚晚一点的时候带几个人过去扫一下。”
天助我也！
韩蛮子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抑制住内心的兴奋：“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晚上和窦佳一块过去。”
“不多带点人嘛？”李楠问，“都会有赏钱的。”
“那就更让我和小豆子去了！哈哈哈，我俩正愁着没有银子买布料呢。”韩蛮子两三下就喝完了冬瓜水。
李楠收起碗，放进托盘，盖上盖子：“行，那我先走了，晚上你过来就行了。”
待他走后，韩蛮子忽地又躺下了，窦佳见他紧蹙的眉头终于展开了。
“你这是怎么了？一会笑得不行，一会哭丧着脸。我还以为你得了失心疯了呢？”
韩蛮子正高兴着，被窦佳忽地泼了一盆冷水：“睡你的午觉吧！待会下午还有那么多活计，不累死你！”
窦佳也“哼”了一生，撇撇嘴，不情愿地躺下了。
时间在韩蛮子的计算中一点一点地流逝着。
夏天的轩王府是最好看的。
葱葱郁郁的树木，清澈望底的小池塘，偶尔还会有一阵微风拂过，惹的人心旷神怡。
到了晚上，韩蛮子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叫着窦佳一块过去了。
一路上，窦佳也抱怨着：“真不懂你咋想的，待会活计肯定很多的。咱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的完。”
韩蛮子一心想着待会给自己的家人送东西，一旁窦佳的话全然没有听进去。待会送东西，势必会被窦佳给看到，不如现在直截了当地说了吧。
“小豆子，待会你帮我把风。”
窦佳本来是一脸抱怨，听到这一句：“？？？什么？你要干嘛，又跑到膳房偷东西吃？”
“……”韩蛮子一脸无语，随后靠近窦佳，小声说：“我在这边发现了一个小狗洞，今天我要从这里出去一下，就在墙外面。给我家里人送东西。这段时间府里看得太紧了，你帮我看着有没有人过来。”
窦佳听着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惊讶道：“我的天哪，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等一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早就知道了。”
韩蛮子尴尬地笑了一下：“我这不是怕你那天说梦话给说了出去嘛。”
窦佳白了一眼韩蛮子，随后笑眯眯：“那我也怕待会被人抓到了，所以我就不帮你了。哼！”说罢，窦佳作势要走。
韩蛮子见状，也不去看追窦佳，只是径直往膳房走。
窦佳满脸黑线……随后紧跟了上去。
到了膳房的时候，几乎没有几个人了。
四五张桌子摆放在院子里，每一张桌子上面都摆满了各种残羹剩饭。
几个膳房的下人还在收拾着，韩蛮子和窦佳走了过去，也帮衬着。
李楠正在收桌子的碗筷，看到他俩过来了，便打招呼：“你们来啦。再稍微等等，我们马上把东西收完你们就可以开始了。”
“没事，不急不急。咱们俩也可以帮忙收着，你们也忙了一天了。”
韩蛮子来回收着桌上用来盛汤的勺子，窦佳则负责把剩菜倒在泔水桶里面。五六个人忙了十几分钟这才把桌子上的东西处理好，接着便是韩蛮子和窦佳的活儿了。
“楠大哥，这泔水桶怎么办啊？”一个杂役处的下人说道。
李楠这几年由于表现出色，厨艺精湛，又深得穆青喜欢，早已被提了等级，所以才会被唤“大哥”。“这个电子西侧门怕是已经关了，先锁在膳房后面吧，明儿一早你们找人送出去就是了。”
那人应声答道：“好。”
随后韩蛮子调侃了几句李楠：“啧啧啧，楠大哥，好威风呀。”
“你少来啊！再胡说小心以后不给你们送冬瓜水喝了。”李楠也是笑道。
韩蛮子立刻捂住嘴说：“为了冬瓜水，我就屈服一次吧。哈哈哈。”
李楠本想留下来帮韩蛮子和窦佳，但韩蛮子认为那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推辞了。经过韩蛮子的再三推辞，李楠不甘心地走了。
待周围人都走完了，窦佳拿起了扫帚做了做样子：“唉，这地儿可真难扫啊。”随后又大声叹了几口气。
见周围没有任何响动，窦佳便给韩蛮子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起踱步到那狗洞前。
“你往后站一点，有人了咳嗽就行了。”韩蛮子让窦佳往后站一些，然后自己伸手搬动了那几盆盆栽，随后一个狗洞出现在大家眼前。
窦佳虽然已经知道了，仍然是一脸惊讶。
韩蛮子挪开了周围的东西，回头道：“记得提醒我啊。”随后便从狗洞爬了出去。
随着年岁的增长，韩蛮子爬这狗洞已然有些费力，但好在身量还是苗条的，便也能出的去。
出来之后，和上月一样。自己的娘和弟弟妹妹都藏在草丛里等自己出来。
“娘，快出来吧。”
话音刚落，三个人便走了出来。
韩蛮子见状，心里不由得一酸。
这三年多来，江安儿老了许多。眼角的纹路也是越来越深，明显得让人心疼。自己的弟弟妹妹都长高了，名字也是被自己的那个爹胡乱取的，一个叫韩华子，一个叫韩桂子。
“娘，这个月的工钱，我自己留了一些买东西。最近热得慌，你买些祛的东西。”韩蛮子将腰中的银两拿了出来，递给了江安儿。
“阿蛮，你别回去了，我们一起跑吧。”
韩蛮子一愣，随后问为何。
江安儿焦急道：“你们府里消息锁得这样严实吗？外面打仗打的是天翻地覆了，而且据说轩王连番被贬，快要抄家了。”
“娘，轩王是被贬了，可是抄家倒也还不至于啊。你都从哪儿听来的。”韩蛮子握住江安儿的手。
“阿蛮啊，娘不会害你的。外面都传遍了，都在说只差最后一点证据，轩王府就大厦倾颓了。你难道还要等那天来了再走吗？”
韩蛮子一怔，自己确实在等，等那一天的到来，只不过他等的是陈蒨来接自己离开这里的那一天，而不是轩王府崩塌的一天。
是的，自己在等。
自认为有意义地等着。
“娘，我不能走。”韩蛮子语气略带沉重，随后又笑了一下，“我要是走了，弟弟妹妹吃什么，他们还这么小。娘，你放心，我会护好自己的。”
“你这孩子……唉。”
告别江安儿后，韩蛮子又从狗洞进了王府，刚进来就发现窦佳昏倒在地。
韩蛮子立刻慌了神，随后又强作镇定立刻把盆栽移了回去。
“你怎么了窦佳？”韩蛮子立刻弯下身子托起窦佳，双手轻微摇着窦佳的身体。
“别叫了，是我打晕他了。”
韩蛮子听到身后的声音。
是他。
三年前的那个声音。
是陈蒨！
他来了。
韩蛮子有些激动，甚至不敢回头，缓缓道：“你……是你吗？”
那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轻轻地走了过来，从背后扶起了韩蛮子：“是我。这三年多来，你辛苦了。”
“无事……那个，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韩蛮子回头道。
眼前的这个男人，样貌和三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差别。仍旧是穿着浅蓝色的衣袍，虽然款式不同，但仍旧能让人联想起三年前的那件衣物。腰间挂着一块不菲的玉佩，韩蛮子注意到，那玉佩上有合欢花的花纹。
“我刚刚听见了你和你母亲的对话，我想，你再留最后几天吧。”
韩蛮子心里的希望顿时又湮灭了一些。
是啊，交易未完成，如何能出的去呢。
韩蛮子也不恼，只是点点头：“你想让我帮忙做什么。”
陈蒨走了几步背对着韩蛮子，小声说道：“这件事很困难，但我相信你能做得到。”
“直接说吧。”
“你也知道轩王府快完了，但现在还查最后一击。轩王之所以能挺大现在是因为有很多旧族支持他。这些旧族没有一个核心的出头人物，而轩王正好又缺有力的支持，因此轩王和旧族便勾结在一起，目前倒也形成了不好攻克的情形。我要你挑拨他们的关系，破坏轩王在旧族的地位。”
韩蛮子微微一愣：“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他也有些无语，如果自己真这么大的本事早就能溜走了，何必在这里苦熬。
“你有。旧族目前最大的领头人是扎里克其耶族，是一个少数游牧民族。这个名族生性野蛮，不通情理，不学圣贤之书，是个思想极其极端和保守的名族。族中人一夫多妻，向来对男风一事极为忌讳。我要你让办法和轩王闹出一点绯闻来，我再把消息传到扎里克其耶族，到时候就圆满了。”陈蒨说得很直接，没有一丝隐晦。
韩蛮子怔住了，自己竟要作为如此一个工具。
要让轩王和自己闹出男风的绯闻，并以此为凭借，挑拨关系。
韩蛮子不由得害怕起眼前这人。
自己作为一个工具，竟要去做这等事吗？
“还有其他办法吗？”韩蛮子问道。
陈蒨语气也略微沉重起来：“有，但是这是最简单的方法。还可以直接杀进轩王府，到时候血流成河，周围百姓都跟着遭殃。我知道，我这样让你去牺牲，是我的不对。可是，我也并不是真让你和轩王有什么。”陈蒨转过身，走进韩蛮子，捋了捋他的头发。“只是闹出绯闻了，并不是让你做什么。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就当是为了周遭百姓，也当是为了我罢。事成之后，我会保你的家人一生。”
韩蛮子心里不由得再次酸涩。
自己也许根本就是陈蒨眼中的一个工具，从来都是，未曾变过。他还以为陈蒨曾经把自己当过朋友，所以才委以重任，没成想，只是工具罢了。
自己虽不是女子，但好歹也有清白一说。
韩蛮子自然不愿意他日打仗，周围死伤一片，到处民不聊生。他不忍心。
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家人颠沛溜溜，后半生都为银子发愁，过不了安生的日子。
他也不愿意……不愿意让陈蒨愁眉不展，让他为难。那毕竟是第一个相信自己的人。
半响，韩蛮子点点头：“行。三日之内，必见成效。”
说罢，韩蛮子便扶起了窦佳，托着他的肩膀，往回走这。
还未走远，只听得后面的人扑通一声，竟然跪下来了：“我陈蒨何其有幸得你相助，多谢。”
韩蛮子不知为何，眼里竟然有些泛红，内心苦涩：“不必。”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夜凉船影浸疏星（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