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狗》繁于

32、第 32 章

　　山珊终于有新的衣服了，也有了朋友。
　　林春天似乎很喜欢跟她一起玩，哪怕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学习，她每天晚上都到山珊的寝室和她一起学习到关灯。

　　或者只是为了宣示山珊以后就被她罩了？
　　不管怎么样，山珊终于可以专注学习。

　　她的柜子里有很多林春天送来的东西，新的衣服，好用的卫生巾和卫生纸。
　　她的窘迫林春天全部看在眼里，默默地解决了。

　　山珊被动地接受了她的好意。
　　山珊对林春天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她想把林春天带走。

　　虽然林春天爸爸混得挺好的，但是那个地方会吃人，是个女人血肉堆就的沼泽，一旦陷进去，再无逃离的可能。
　　以前她只想自己跑，但是现在改变了，她想带林春天一起走。

　　她不想林春天早早结婚生子，就在家里带孩子了。
　　那样的人生她不想要，也不想自己的朋友过。

　　她能做的就是给林春天补课，她大概没可能像自己这么聪明，也考不上一个很好的大学，但是没有关系，哪怕只是一个外省也好，她想带林春天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就困在这里了。

　　所以山珊想方设法给林春天补课。
　　她对林春天怜爱且严厉。
　　林春天不懂她的想法，她毕竟才十三四岁。

　　有时候她见到山珊都想偷偷跑走。
　　多奇怪，她可以给山珊出头，却又莫名畏惧山珊。

　　山珊对她也是又爱又恨，她调皮却又如此体贴。
　　山珊的感情不多，都给了林春天。

　　山珊很无耻地问过林春天一个问题。
　　问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很可恶，她问林春天“你有钱借我读大学吗？”
　　林春天犹豫了一下，随后点头。
　　“我的压岁钱，全部给你，你不用还我，山珊。”
　　她从不叫她姐。

　　从那时候起，山珊的分界线将两人包裹在一个世界，紧密且孤独。

　　山珊怕她假期放松，成绩下降，所以哪怕两人回了家，她也追着林春天补课。
　　两人有时候在村里的小学里，有时候在林春天的家里。
　　偶尔两人会带着山珊的弟弟和林春天的几个妹妹出去玩，捞捞小鱼小虾，在山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晚了就跟林春天睡一起。
　　她浑身好暖和，山珊的身体比较凉，总是被她热得想掀开被子。
　　林春天记得山珊的身体，健康的，苗条的，青涩的。
　　虽然她年长一些，但是没有林春天发育得好。

　　两人睡觉时玩闹林春天摸过。
　　但是不得不说，她的身体香香的。

　　林春天很喜欢抱着她睡觉。
　　但是好像忽然有一天，山珊就不来了。
　　明明前一晚，两人还睡得好好地，早上林春天醒来却没有看到山珊。

　　林春天去她家找她，被她家人轰出来。
　　再然后，到了学校里山珊也不愿意再跟林春天见面。
　　她那时候不懂，还伤心了很久，以为山珊为了学习不要她了。
　　后来才逐渐明白，山珊不是为了学习不要她了，而是为了她，放弃了自己。
　　林春天不知道那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也许就是那个晚上。

　　山雄的微博里描述了那晚上山珊回去的样子。
　　很狼狈，浑身都在颤抖，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

　　她妈妈追到房间里去问她，逐渐变成了尖声的叫骂，他爸爸后来也进去了，他们一直在里面吵，在打山珊。
　　但是山珊一声不吭。

　　她好像死掉了一样。
　　山雄在门口露出一个头偷看里面的情形，山珊坐在地上，脸被她爸爸扇得通红，她的眼睛里没有光了，真的好像个死人。
　　把山雄吓了一跳。
　　再后来，他被发现，挨了几耳光之后也走了。

　　后来他们从山珊的衣柜里翻出很多贵的衣服，开始骂山珊是荡||妇，是表子，怀疑她早就跟林勇好上了。

　　林勇当然不会坐牢，他甚至没有因为这件事惊慌，因为他知道山珊父母是什么性格。
　　后面他们果然去找林勇要“说法”，这个“说法”最终成为他们修房子给山雄以后娶老婆的资金。
　　山珊终于还是给他们挣到了钱，不管是什么方式，对他们来说，无所谓。

　　他们恨不得把山珊送到林勇床上去，多换点钱。

　　但是在山雄的描述里，父母差点因为这件事情自杀，而林勇用权势逼迫他们一家人屈服。
　　后来山珊高考，还是考走了。

　　家里一分钱没有给她，不知道她怎么怀的孕，也许是在学校里交的男朋友不负责，也许是做□□不小心怀孕。
　　但是当她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没人知道山珊的心理历程，也没人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知道她肚子大了，必须要生下来了。
　　如果山訸真的是林勇的孩子就好了，那他们以后吃穿不愁了，但是生下来他们发现这个小孩面貌很奇怪，跟他们都不一样。

　　山珊在家里生的小孩，没有任何卫生和医疗可言，当她开始大出血的时候，她的家人最终决定让她就这么走。
　　孩子也放在她旁边，等着一切走。
　　都走了干净。

　　但是林春天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风声，从学校跑回来。像头牛一样冲进房间里。

　　血腥味熏得她想呕吐，可是看到山珊，眼泪就掉下来了。
　　山珊的眼睛亮了一下，她连嘴唇都失去血色。

　　她留给林春天的不是责备，不是埋怨。
　　她说：“读大学。”
　　林春天一直点头，一直哭着求她不要睡。

　　但是山珊看到她，反而像是放下了一切一样，慢慢闭上眼睛。

　　她这样聪明，这样美好，却消逝在最好的年纪。
　　林春天不知道那些事情，只知道好友生了孩子，而她不能不管。

　　她知道这家人的想法，于是说自己可以每个月给他们钱，让他们照顾孩子。
　　她还拿钱给山珊办了葬礼，修了坟墓。
　　林春天从那时候开始长大。
　　她听话，认真听课，去山珊读大学的城市。
　　她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有寄回来给山珊父母，让他们带好山訸。
　　而随着她长大，终于懂性知识以后，结合山珊爸妈的只言片语，她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这件事，很多年没有跟家里联系。
　　她也没有用家里的钱，因为觉得每一张钱上都沾着血。

　　但是后来她改变思想了，凭她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水平，不能给山訸带来好的生活。
　　钱，她应该用。
　　应该给山訸存着，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所以从她大学毕业以后，反而接受了家里的支助，而随着内疚的侵蚀，她也变得随意而无畏。
　　审判日终会到来，一切都应该被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