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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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白第二天依旧在吵闹的电话铃声中醒来，不过好在只是上司的“关怀”而不是又一通来自凶案现场的催命符。已经很长时间没能沉眠的自己昨晚居然睡得那么沉，连席恩给自己换了衣服都不知道，木白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更多的是郁闷，对自己如此低的警觉性。换好衣服刷牙洗脸出来，餐桌上是席恩做好带着腾腾热气的早餐，附上字迹工整有劲一如临摹用的字帖的纸条一张――“临时有事离开。把东西吃了再去上班！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末了还画了个恶心的“心”。木白按住隐隐涨疼的额角，不明白这位十分之鄙视人类文字的神奇生物什么时候开始学起文字来了，而且还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自己可是清楚的记得上次见面时对方对人类语言的一脸鄙夷。木白放下纸条动手吃早餐，人不理但东西是要是要吃的，特别是手艺非常好的席恩为他量身订做的早餐，不吃白不吃，浪费粮食可耻！
木白才刚走进警视厅大楼的大厅见看见姜弈和几个组员急急忙忙的迎面奔出来，拿着手机在拨号的姜弈一瞟见他，立刻合上翻盖：“走，海崖那边发现新尸体。”
木白跟着几人出来上了姜弈的车，打算抓紧时间了解大致情况。
“刚刚接到的报警电话，海崖下面发现一具新尸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杨争住得离现场近目前人已经赶到了，电话里面只说不像系列杀人案。”姜弈也没有太多有用线索。
“一切等到了现场看过再说。”木白从口袋里摸出跟烟点上，安静的抽着烟不再说话，脸在烟雾下虽然依旧透着一丝疲惫，却气色好了很多。姜弈溜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话，专心负责开车。
两人赶到现场的时候法医正在给死者做初步检查，陈法医连头都没台就蹦出来句“死者应该是头部受到重击颅骨破裂导致死亡，你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木白也懒得理他，堂堂一句“凶杀案件都归我管”塞回去。
陈成斜视他一眼，那张明显是因为气血不足又缺乏良好休养而显得苍白的脸让人不能不升起一份担心：“什么时候成立专案调查组？”
来得有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木白却听明白了：“吃饱撑着了的老头老太太上次明确表示不想看见任何相关的专案组，为了表示心意送了个‘砖家组’来协助破案。”
陈成一楞。这么大的案子上头却表明不成立专案组实在很奇怪，不过上头怎么想他不管，希望有专案组也不过只是希望木白能暂时放下一头专心另外一头，免得这么操劳。陈成向身边的助理一挥手，助理立刻意会的奔过来接手余下工作――把尸体装进尸袋，准备带回去进行一步检验。
陈成站起来，脱掉手上的手套，平时总是所有人都欠他五百万的凶脸这一刻居然皱眉透露出点思索意味来，很有弦外之音的说了句“交到你手上也是希望这案子能破吧”。
勘察完现场，木白继续坐着姜弈的车回去，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连姜弈都以为他其实是因为太过疲惫而睡着了于是放慢车速。
“第三个被害人被发现的当天，凶手寄给《国政时报》的信，后来笔记鉴定的结果是跟最初和后来的信都不一样。”木白突然冒出句话，人也睁开眼，吓得姜弈差点就是一个急刹车。
“嗯，”姜弈微调整了下被惊到的心情重新上挡，“那封信不论是跟前面的两封还是后面的四封都不一样。纸张、墨水、笔迹都有区别，不过在笔记鉴定上产生了点分歧。一部分专家倾向不同手写成；另外一部分专家则联系纸和笔的不同，认为不是出自凶手。你没看到他们坚持自己的观点一定正确而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实在太搞笑了！”语末一转，染上了浓厚的调笑色彩。
“‘砖家’。”木白冷哼一声，想起当年自己还没接手第一科时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谋杀案。
当时负责那个案子的是个刚上任的菜鸟科长。也不知道要封锁保护现场阻止无关人员进入，凶手留下的痕迹被破坏殆尽；而当时的部长为了给自己的这位‘精英’儿子一点助力，点名了好几位‘砖家’……结果，越是小心越出鬼，法医工作除了残不忍睹实在找不出别的词来描绘，送检物品没有妥善处理好、鉴定书用词模糊，不但给了大法官很大的想象空间，也给辩方律师提供了很好的辩驳机会和攻击点……一团糟糕的刑事现场加上一团糟糕的法医工作，最后演变成了一场司法界的空前大灾难。检方在法庭上被动而窝囊的反应，很多年后都还被各界拿出来调侃。
姜弈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整个警视厅各部门之间复杂的利益纠葛不仅仅让工作的效率大大降低，而且还会因为私怨出现一些不光彩的事……分工的过份细化并没有带来高效率的运作，反而是闲杂人等养了一堆、三个月能处理好的事愣要拖到一年才搞定。
附和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姜弈转移了话题：“两类的纸和墨水都是比较常见的类型，虽然有做了一些排查工作，不过没有多大收获，这个工作做起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木白侧眼来，眼里不知道是笑还是嘲的看着姜弈，看得姜弈最后只有坦白的份。
“好了我投降，这海我捞过了，有发现。”姜弈几乎就要夸张的举起手来做投降状了，如果他不是在开车的话，“那封跟其余六封不同的信，是从城北的协环邮局寄出的，当时负责打扫那条街的清洁工有看到一个可疑人员。”
木白并没有奇怪为什么这么重要的线索姜弈没有提前告诉自己，干这行这么多年下来，谁都会形成自己的一套办案思路，只要最后能破案，过程怎样其实不是那么需要规整的事情：“遇到什么困难？”
“查可疑人员的时候查到了财政部……”姜弈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木白明白过来，财政部因为早年前部长的杀人案对油盐不进顽固不化的木白很有意见，现在查到那边去，就完全不能指望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了。
“查到副部长头上了。”木白肯定地接过了姜弈的话，“而且是现在风头正近的欧阳副部长。”
姜弈闷笑。这就是木白，不需要太多的解释说明，他就能抓到你话里的中心和深层次的意思。很像那个谁笔下的大侦探，推理基本是建立在有限资源的推理和想象之上……还好的是，这个“推理想象”后面有深层的一手背景资料作为基石。
“所以现在要我出面了。”木白往后一靠，整个人带点出点奇异的懒散味道，抬手看了眼手表，“下班时间了，找他请餐饭也没什么。”
然而姜弈最后却没有跟木白一起去找欧阳请饭――半路上接到他家柳洛神神秘秘的电话一定催着他回去。正愁着谁给他们的科长大人当司机，木白所坐的副驾驶的玻璃窗就被人敲响了。
姜弈没有见过席恩，所以对这位在木白面前表现出与那张脸完全不搭调的、拥有非同一般热情的奇怪人士很留心的多扫了两眼，结果是收到对方狠狠的两记眼刀。
让出驾驶位看着对方驾轻就熟的开着自己的车扬长而去，姜弈很奇怪刚才看到木白额角蹦出青筋到底是不是错觉。
当两人到达财政部时已经是中午饭时间，并不拥挤的员工餐厅很容易就看到独自坐在那里用餐的欧阳绪言。
这是木白第三次见到欧阳续言。第一次见面时欧阳续言时他还只是财政部里的一个普通官员，木白去财政部查那桩闹得沸沸扬扬的前部长杀人案件时见到的他；第二次是在欧阳的就职会上，两次相见的时间不超过四年，他就这样以非常人能理解的手腕成为了财政部史上最年轻的副部长。
对这个年龄比自己还小一岁却已经爬到如此高位的有为青年，木白对他的感觉却很奇怪。并不是出于嫉妒或者羡慕心理――在木白的字典里很少甚至基本不会有这两个词出现――而是面对他时的一种奇怪感觉。欧阳续言仿佛有一种可以看透人心的力量，但是这种依稀可以看透人心的力量却并不张扬。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你完全感觉不到那种近乎侵略的压迫或者犹如被扒光后置身玻璃鱼缸的恐惧……也许这种说法并不确切，因为如果不是自己特殊的出身，自己也不会对他产生这种奇怪的“错”觉；然后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对方摸清自己的心理。
木白觉得很好笑，欧阳续言非常适合自己这一行，而不是公认人情关系最错综复杂之一的财政部。
“欧阳副部长，好久不见。”木白走过去，先打了招呼。
欧阳绪言抬头，看到木白带着微笑站在那里：“木科长，好久不见。请坐！”
“真难得你会来找我。”木白坐下之后，先开口的人反而是欧阳绪言，“系列杀人案需要借助财政部的资料室？”
财政部拥有一个专门收集各种特殊纸张墨水全套样品的资料室。资料室按照薄层色谱法技术形成的上色模式编辑了详细的目录，用来追踪那些比较特殊的纸品来源。虽然在警视厅也拥有水印标准档案馆、墨水参考档案馆等对于世面流通的文具进行备案为破案提供线索的资料馆，但是在特殊纸墨这一块，财政部的资料室比警视厅的要详尽许多。
木白并不意外对方开口的话。并不夸张的说，现在整个首都的所有部门都知道警视厅的刑事第一科深陷系列杀人案的泥潭无法自拔。
“既然你开口，”木白拉开欧阳绪言对面的椅子坐下，“我不能不借了。”
“不需要介绍？”欧阳绪言看了看木白身后充满敌意的席恩，并没有立刻接下木白的话，而是笑容里带着点思索意味的把目光从席恩身上挪回木白那似乎有点泛青的脸上。
木白还没来及开口，那边席恩已经抢过了话：“我是小白的‘老公’，你有意见？？”
席恩这句“独占宣言”无异于一吨的炸药在财政部餐厅爆炸，轰得向来处事不惊雷打不动的欧阳副部长直接把饭喂到了胸口。
无法自制的多打量了席恩一眼，想看看这位能让警视厅头痛到了极点的刑事第一科科长“另眼相看”的特殊人才时，正好看到木白飞过去的那记冰刀深深戳进席恩胸口，欧阳绪言觉得其实席恩话里的意思，或许应该是有那么一点点事实基础的。
决定暂时无视席恩秋后再算账的木白重新扯出微笑――虽然那冒着青筋的额角和紧绷的嘴角以及反复用力放松再用力再放松的拳头都充分展现出了科长大人现在的心情。
“小白，那个人很不好，你以后不要再理他了！”刚出财政部大门，席恩迫不及待的向他家那口子打欧阳的小报告，“如果以后他来找你，记得要把他赶出去！一定要！！绝对不能姑息！！”
木白觉得自己除了白他一眼再说任何话都是多余。自己当时是怎么同意让这个人跟着来查案的？真的是鬼上身了才会做出的愚蠢到家的决定。想到欧阳听到席恩那句“老公”时的表情，木白脸由铁青转惨白后又再度转回铁青，真恨不得掐死身边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