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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   盛事到来的早晨,赵苏阳睁眼便听到了莺莺鸟语,今日的她格外精神。

      府门一开,街上的热闹气息扑面,连自己平静的内心也沾染了些许兴奋。

      赵苏阳不放心,故而在进宫之前去了趟迟乐坊,得到晓壁的再三保证——宫外的庆典仪式一定会准时开始,她才动身进宫。

      不知为何,远道而来的各国贵客不甚相熟,却都对长霁司乐阁的掌司感兴趣,尤其是从上越国来的人,宴席还未开始,就已经寻到了阁里。

      赵苏阳清点完献舞的人员,弯腰刚要坐下休息,又想起了什么,起身叫住了负责乐器管理的司使,认真吩咐着她事情,就听到门外吵吵嚷嚷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说了外人不得擅自入内,怎么还硬闯!”阁里的小丫头拦不住人,正急得跳脚,看见公主从里边出来,获救了一般,加快脚步跑到她身边,气喘吁吁地告状。

      “公主,这人好生劝说不听,非要进来!”

      赵苏阳正纳闷会是哪个分不清状况的人,在这个时候进来,结果转头一看,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此人正是上越国的国师——温鹤。

      他为何出现在长霁并不稀奇,上越作为长霁最大的周边国,此次盛事绝不可能缺席。

      但是,他一来便直闯了司乐阁,目的极强,让赵苏阳有些措手不及。

      “得见故人着实兴奋,恕温某失礼了。”他以长霁的礼仪像赵苏阳作揖行礼。

      量他也不敢在长霁的国土上乱来,只是这一国之师亲自到访,难免让人担忧。

      “温国师言重了,今日远道而来者,皆是我长霁贵客,招待有所不周,还望见谅。”

      “许久未见,嫘曦公主倒是稳重了许多。”温鹤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四周环境,“也是,不是谁都能掌管这司乐阁的。”

      赵苏阳听着温鹤这阴阳怪气的调调不为所动,她还有很多事要去一一确认,没闲情与他在这虚与委蛇,渐渐地表现出了不耐烦。

      尽管两人都默契地不提当年恩怨,但那始终是赵苏阳心里不消的隔阂,不表现出厌恶只为了长霁的盛事能顺利进行。

      “叶将军为了公主真是煞费苦心了。”话了,温鹤还故作叹息。

      一提到叶林景,赵苏阳整个人紧绷起来,不过他领兵在外,还不至于轻易被小人给害了,这样一想提着的心又稍稍放下了,对温鹤回以微笑。

      “将军待我如何我自是知晓,不过有件事别怪苏阳没有提醒,这个时辰温国师应当在大殿上参见我父皇,而非私闯司乐阁,失了上越的颜面。”

      “私闯?”温鹤紧了紧眉头,轻笑道,“温某就要成为这的主人了,主人来巡视怎么能说是‘闯’呢?”

      赵苏阳心底一惊,主人?司乐阁要易主了她怎么不知道,还是要交到上越人的手中,这简直匪夷所思。

      可是这温鹤千里迢迢从上越过来,着实没必要编此等谎话来蒙骗她,而一个司乐阁的处置也该由父皇做最终决定,即使他们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交易,也不该由温鹤提前到来告诉他这个结果。

      除非,温鹤在她这有所企图。

      果不其然,温鹤稍稍上前一步,倾身在赵苏阳耳边说道:“温某受人之托,给公主带句话,若想叶将军平安归来,一会儿在大殿上劝着点长霁皇帝。”

      “我何时能劝得住我父皇?”

      “公主只管照做便是,其余的不劳烦操心。”

      “对了,”温鹤停下脚步,回头道,“让这些小姑娘表演时认真点,将来能否吃香喝辣全凭她们的本事了。”

      显然,赵苏阳被温鹤的话气到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话让人听得一头雾水,还有他言行所表现出来的嚣张气焰,俨然把自己当做了这里的“主人”,哪还有作为他国宾客的觉悟。

      然气归气,赵苏阳知道温鹤所说的并非玩笑话,她只是好奇,究竟是谁会拿叶林景来威胁自己,还是在这种举国共庆的日子里,这做法未免显得太过愚蠢。

      眼看日头越升越高,人也燥热了起来,赵苏阳最后确认了一次姑娘们的服饰配件,便吩咐了司使带领她们前往离星楼等待。

      赵苏阳本以为提心吊胆的事情今天之后便可告一段落,不曾想事情一茬接一茬,不过事已至此,她已不能独善其身。

      司使带领众人离开后,整个司乐阁便只剩下赵苏阳,可以说这段日子里的努力,多为等待这一个时机的到来。

      赵苏阳回到熟悉的谱室,放眼看去,每一处都是熟悉的样子,为了躲避赵方青而时常待在谱室里,这个理由并未让人起疑,反倒因为赵苏阳一面整理谱子一面学习的态度让她在司乐阁里渐渐被接纳。

      赵苏阳经过整理并反复确认,早已寻到了晓壁所要的曲谱,只是司乐阁有规定,谁也不能将谱室里的东西带出去,连平时的教学都得由资历深的司使到谱室里先学会背下来,再授与他人。

      对于一窍不通的人来说,要背下整首曲子谈何容易,唯有将其盗出一法。

      街上人头攒动,所有人的目光早被沿街穿过的表演队伍吸引,没人留意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迟乐坊门前。

      晓壁对赵苏阳的到来略微感到惊讶。

      “这是你要的东西。”
      赵苏阳从袖袋中拿出那卷曲谱。

      “难得公主百忙之中还记挂着在下的事,”他接过曲谱藏于袖中,“待在下誊抄完毕定亲自奉还。”

      赵苏阳终于履行了对晓壁的承诺,剩下的便是等他给自己“回报”。她不止一次设想过母后重返母仪天下的日子,而自己生活如何倒并非很重要了。

      “晓壁,我还有一事不明白。”

      “公主请说。”

      赵苏阳下意识环顾四周,小声道:“让通晓音律的连锦将此曲谱背出来,岂不是比让我偷出来更为安全?”

      许久,晓壁才轻描淡写,“她藏了别样的心思,这谱子便不可让她知道。”

      “别样的心思”又指何种心思?不必点破赵苏阳也已猜到,当“心甘情愿”变成“爱而不得”的时候,连锦对晓壁交给她的任务便不再是不求回报的完成。

      “她威胁了你?”

      迟乐坊外锣鼓喧天,淹没了赵苏阳大半的声音。

      “公主今日对在下格外感兴趣的样子。”

      “我对我的司使表示下关心,难道不可以?”

      “当然可。”晓壁忽笑道,“只是公主再不起程前往祭坛,怕是要被陛下责罚了。”

      离星楼里,奏响着与市井不同的阳春白雪。

      司乐阁里的女孩苦练数载技艺,只为能在这场长霁盛事上一展风采。而于赵苏阳而言,她不过局外人。

      她的母后着了华裳,伴于父皇身侧,仪态端庄,眉目柔和,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和睦。

      赵苏阳收回目光,望了下身旁空荡的位子,本应是叶林景陪她入席,共享这盛景的。

      虽然叶林景让褚令展亲自回来告知情况,但人未归来,赵苏阳心底始终是不放心的,加上温鹤今日所说的话,更令她忧心。

      想到这,赵苏阳不自觉朝上越国使臣的席座看去,正巧碰上温鹤的目光,只见他拿起酒盏向自己敬了一下。

      在温鹤旁边,赵苏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却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他身形壮实,孔武有力的模样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而此时他正宠溺地与身旁少的女说话。

      离星楼在祭坛的中轴线上,往廊里一站便能瞧见底下巨大的圆坛,只待吉时,众人便可移步到祭坛。

      礼乐中歇,各国使臣开始献上贺礼,以拉近与长霁的关系,不图更进一步关系的联结,只求长霁不把他们当做敌人,毕竟各自知晓国力的悬殊。

      直至最后,上越国的使臣才慢悠悠起身,那个让赵苏阳眼熟的壮汉,却没有像其他邻国使者那样用长霁之礼拜见父皇,只是握拳在胸垂首。

      而温鹤带着那名小姑娘礼貌的行了长霁之礼,随后解释道:“我上越国尚武,对武士给予了最高荣耀,除了父母均不必待以屈膝之礼。”

      赵苏阳了解温鹤的为人,自是能从他的话语间听出傲慢之意,可是别人或许并不这么想,一国之师既让上越武士遵循了本国礼法,又以跪拜之礼拜见了长霁皇帝,在座贵客无一不对其露出钦佩目光。

      “哈哈哈!温国师多礼了,快请起。”赵苏阳看到父皇挥手屏退了正准备上前接贺礼的路公公。

      赵苏阳也发现了,上越国并未带来任何贺礼。

      逐渐地,在场众人也开始察觉,有的面露尴尬之色,有的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喝着长霁美酒。

      长霁皇帝轻咳一声,“上越到我长霁的路途最为遥远,还是温国师亲自到访,已是我长霁收到的最好祝福。”

      陛下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不料温鹤有着自己的算盘,他有意看了一眼赵苏阳后,对陛下说:

      “误会了,上越并非没有备礼,而是这个贺礼过于灵动,反倒让大家忽略了。”

      温鹤的话让众人的目光重新落在了他们身上。

      从方才行礼起便没吱过声的少女,此时抬起了头。

      “上越国海籁将军之女朵桑,拜见陛下。”

      “这是……”皇后不解。

      温鹤才娓娓道出原因:“平日里,我常与长霁的德裕王爷对弈,偶有听他提及皇后的事,而我们这位海籁将军的女儿,无论是医术还是才学,都能与宫廷里的御医相提并论,又是女子之身,可作为侍候者常伴皇后身侧。”

      提到三皇叔,赵苏阳心里不免一揪,愧疚之感涌起,尽管当初的情况让自己无暇顾及太多。

      “皇后意下如何?”

      赵苏阳回过神,听到父皇轻声询问母后。

      看上去是父皇让母后自己选择,可赵苏阳最清楚不过,父皇绝不会同意一个外人,而且是别国的人进到宫里,他只是想借母后之口说出拒绝。

      兴许是在深宫里孤独太久,“常伴”二字于皇后而言意义非凡,而那位叫做朵桑的少女与赵苏阳当年被迫离开皇宫时候的年纪相仿,皇后是渴望这种陪伴的。

      正当赵苏阳以为父皇会以母后不好意思开口而“代为”拒绝时,母后看向了自己。猝不及防间,矛头到了赵苏阳身上。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父皇向自己投来了警示的目光。

      原来温鹤让她劝父皇的是指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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