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雾雨年代》盛夏的薄荷茶

23、最后的秋光

　　黑魔法防御术老师又换人了，新教师在开学典礼上露过一面。R.J.卢平，一位衣着陈旧却齐整的中年男人，高大清瘦，略微蜡黄的脸上带着礼貌笑容。哈利还说他从摄魂怪手里救了自己。相比起一年级的戴头巾的神经质青年和二年级时不靠谱的洛哈特，卢平教授真的像一位老师。
　　这门课还是在去年那个大教室里，但一进去空荡荡的，不见桌椅板凳，只有个旧衣柜摆在中间。陈遥突然想起那次洛哈特搞的鬼，抬头看了看那个恐龙骨架的吊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兰瑞莎，”纳威用一种责怪的眼神望了她一眼，“忘记洛哈特和见鬼的康沃尔郡小精灵吧。”
　　“好的，不说小精灵，”陈遥突然想起了昨天的茶叶，“纳威，占卜课上你的那些茶叶，最后是个爱心的形状，我查过书，那个象征着爱情。”
　　“得了吧，兰瑞莎，你什么时候学会拿我取乐了？”纳威的脸蛋刷的一下红透了。他没等她多说，直接去和哈利站在一起，陈遥在原地一脸茫然，不知道纳威抽什么疯。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她回头一看是拉文德和帕瓦蒂，她俩都在捂着嘴笑。
　　陈遥有点尴尬加迷茫，赶快解释，“我不知道他怎么……”
　　“隆巴顿害羞的耳朵都红了。”拉文德提醒她。
　　罗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一起来吧，兰瑞莎，”他示意陈遥一起过去，然后神秘兮兮加了一句“纳威似乎要遭遇爱情了。”
　　这下彻底让几个女生八卦之心爆炸了。
　　“我们要开始课程了，同学们。”
　　循声望去，陈遥看到那个清瘦的男人现在衣柜旁边。他今天换了身卡其色的旧西装，头发还是有点长，乱糟糟的，但那种温和有礼的笑容却真让她觉得好极了。
　　陈遥喜欢这种类型的教授。
　　卢平教授用魔杖轻轻敲了敲衣柜，柜子里传出来乒乒乓乓的响动。
　　“哪位同学可以回答——”
　　赫敏立刻举起了手，得到卢平教授的示意后，她从容不迫地把书本上关于博格特的记述背了出来，根据陈遥昨天草草预习的记忆，应该是一字不差。
　　“非常好，格兰芬多加五分！”卢平教授高声说，“这里面确实是博格特。当面对一个人的时候，它能幻化出那个人心里最恐惧的东西，可能是一个人，一个怪兽，或者，一个场景。这节课我们就要学习如何对付它，大家拿出魔杖，心里想你们见过的最滑稽的东西，然后喊——”
　　“滑稽滑稽！”
　　陈遥学着卢平教授的动作，念咒语，心里对这种叫博格特的东西有了些凭空产生的惧怕。
　　“错了，兰瑞莎，是ridiculus而不是ridiculous 。”一边的赫敏出声提醒。
　　陈遥一边道谢，一边光明正大的去看赫敏身后的纳威，他觉察到了，也不抬头，脸似乎更红了。
　　卢平教授请纳威上前面对博格特，然后打开了衣柜门，衣柜里却站着斯内普教授。
　　在场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也难怪，黑魔法防御术是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一起上的，斯内普教授尤其不喜欢这两个学院的学生。
　　“现在，还记得刚才那个咒语吗？”卢平教授轻言提醒纳威。
　　“滑稽滑稽！”
　　随着纳威的咒语，斯内普教授的一身黑衣突然变成了一身红绿配色的女士套装，头上也凭空出现了一顶装饰着老鹰标本的夸张帽子，这一套分明是纳威奶奶的行头。
　　陈遥忍不住跟着同学们哈哈大笑。
　　穿着奇怪衣服的“斯内普教授”逃一般地躲回柜子里。卢平教授招呼大家在柜子前排好队，轮流练习。哈利很有绅士风度，把自己前面的位置让给了陈遥。哈利今年也换了新发型，嗯，还长高了不少，没打好的领结处露出了一小片专属少年的纤薄锁骨，让陈遥想起了神奇动物保护课上见过的德拉科。
　　想起德拉科.马尔福，陈遥突然觉得有点头疼。之前海格的课上她突发意外，连累着赫敏把她送回公共休息室，但就在此期间，德拉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弦，去招惹一只叫巴克比克的鹰首有翼兽，结果胳膊被弄伤了，所以回家休养了。今天早饭时遇到潘西和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她们告诉陈遥说德拉科的胳膊骨折了，大概要一周才能好。陈遥知道他整天娇生惯养的，受了这么一遭应该挺痛苦的，但她更知道他是自找的。
　　罗恩把一只巨大的蜘蛛去除了所有腿之后，似乎凭空生出了百倍的勇气，连转身示意该陈遥练习时都带着一股英雄气概，陈遥冲他和哈利笑笑，就捏着魔杖站了过去。
　　“兰瑞莎.陈小姐，很高兴你可以来参加我的课，”卢平教授的笑容真诚且温暖，“准备好了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柜门弹开了，一片黑暗氤氲出来，它的上沿慢慢升高，几乎和房顶连成一片，下沿降到了地板上，然后整体的黑暗里开始透出越来越浓重的黄绿色光晕。
　　陈遥的喉咙陡然收紧了。
　　啪嗒，一片黑暗，然后是轰隆轰隆的闷声，算不得清澈或浑浊的什刹海的湖水，黄绿色的光慢慢深了颜色，她抬头往上看，白亮亮的湖面距自己越来越远，往下看，无边无际的暗绿色，看不到底部，视线在慢慢缩窄，气管和胸腔里都是火辣辣的疼，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但她不能呼吸，那些冰冷刺骨的湖水一旦进入她的肺里……
　　“兰瑞莎，兰瑞莎……”
　　似乎有人在喊她，陈遥模糊地感觉到有人在叫她，可是她正在什刹海里一点点下沉，气管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她伸手捂住了鼻子。
　　一阵响亮的柜门关闭的声音。周边的什刹海湖水突然消失了，陈遥身上那些窒息压抑的感觉也消失了，只是呼吸道的不舒服还在，她看向四周，卢平教授是一副准备投入战斗的姿势，同学们脸上大部分都是同情，也有恐惧和疑惑。
　　“教授，我……”陈遥艰难地说，声音发抖，“抱歉，我想，我没能完成……”
　　卢平教授明显松了口气，“放轻松，孩子，这幅场景确实很可怕，不知道你信不信，我都被吓到了。虽然防护手镯有一定的作用，但一颗强大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您，我记住了。”她看着自己左手腕里嵌着白水晶石的银镯子，心里却明白强大的心离自己的距离还有十万八千里。
　　接下来的课程陈遥一直暗搓搓的打着小算盘，期待出现一个和她一样被博格特打败的同学。可是除了赫奇帕奇的厄尼.麦克米兰被一个摄魂怪一样的黑袍人吓了一个趔趄以外，其他人都是很淡定地把博格特变成各种恶搞的模样，这无疑让她很失望。
　　接下来的这一周陈遥过得很郁闷。
　　继哈利被摄魂怪吓昏的传言过后，“来自神秘东方的兰瑞莎.陈被一只博格特吓得差点憋死自己”的说法竟然在学校里偷偷流行了起来。陈遥很无奈，平日里自己实在安静得不能更安静了，规规矩矩，都三年级了同级的几十个同学还没认全，不晓得学校生活是有多无聊，才会让这些八卦有了滋生的温床。
　　周日的下午，陈遥穿着一身柔软黑羊绒的毛衣套裙，带着魔药学作业和满脸无奈从图书馆灰溜溜走了出来。几乎每位或熟悉或陌生的同学路过她时都要注意她一眼，这让她没办法把魔药学论文的最后一段胡编乱造完成。
　　没什么目的地，她只是捡人少的方向走。同学们的目光没有恶意，顶多有点迷惑，博格特不是难对付的东西，对此陈遥只能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他们幸运，没有真正面对过让人绝望的困境。
　　不觉间，一片闪着灿烂阳光的粼粼波光映入她的眼底。竟然走到黑湖边了，她心里一惊，转身就准备离开，但又止住了脚步。
　　不奢望当所向披靡的英雄，她也不想当个有明显弱点的狗熊。打定了主意，陈遥慢慢走近了这个大湖。最初就是从这个湖上进来霍格沃茨的，那天晚上她和纳威坐在挂了一盏灯的小船上，纳威开心得不行，这儿看看那儿看看，还不时去摸摸湖水，而陈遥紧张得要死，只好死死盯住越来越近的城堡，尽力忽略这片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深水。
　　初秋湖边的草木很漂亮，尤其是一棵混在柳树，合欢木树丛里的胡桃木，满树青碧的长圆叶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特殊的芳香气息使人心旷神怡。陈遥当即决定了，从灌木丛里拖了一截不知为何倒下的树干，放在胡桃木下的草丛中，然后坐下开始编造最后一点作业。
　　“最后一段该怎么写呢？”陈遥发愁得很，羽毛笔尖试探了几次也没落下，“缩身药剂是一种很有用的魔药？在我们的生活中？可是斯内普教授说他一辈子也不想看到这种幼稚的表达！”
　　“确实很幼稚。”
　　这个含笑的少年嗓音让陈遥差点跳到黑湖里。她迅速把写得歪歪扭扭的作业捂在怀里，不让德拉科多看一眼。
　　“嘿，小姐，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右胳膊打着绷带的金发少年直接跨过来，理直气壮的坐在陈遥的位置上，“魔药学有这么难吗？”
　　“很难啊，你看，雏菊根，无花果皮，一滴水蛭汁，嗯，有点恶心……”
　　德拉科眯了眯眼睛，又睁得大大的，“顺序错了，小姐，但我刚从家里回学校不是为了当你的老师，只是太久没见你了，来问声好，你看，我爸爸把我送到霍格沃茨大门口，现在我还能看到他离去的背影呢。”
　　他的眼睛真好看，像是阴雨蒙蒙里的一颗湛蓝无暇的蓝水晶，陈遥忍了忍，没舍得对一位受了伤的美少年下逐客令。
　　“我哪里不太对劲吗，值得窃贼小姐这样看着我？”德拉科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姐，一周没见过了，你好歹说点什么吧？比如我很担心你，我很想你，之类的？”
　　她对着他挤出了一个笑容，“你的胳膊——”
　　“停！”他痛快地打断了她，“我们还是继续讲缩身药剂吧，把你的论文给我看看。”
　　陈遥把羊皮纸递到他面前，他倒也不伸手拿，只是歪着头直接开始看。金灿灿的秋阳照在他上下翻飞的睫毛上，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映下深深的阴影，再去看他白里透红的脸颊，骨感清晰的下颌，尚且纤细的脖子……
　　“看你的论文，小姐，我的衣服穿得很得体，除非你把它脱了否则你看不到更多。”
　　她无言以对，只好直接把目光移到作业上，
　　“第一段第三行，时态错了，is和was怎么可以混着用呢？第三段第二行，毛毛虫，拼写错了，最后一个音节里有两个字母l，你只写了一个；第四段，哦，三处错误……”
　　加上最后一段的结构，德拉科一共提了七点建议，陈遥好歹是把它们记住了，等他一说完赶快提笔改正，手里的羽毛笔却被抽走了。
　　“兰瑞莎，你的字写的像小孩子，”德拉科夸张地瞥了她一眼，“身材也像。”
　　陈遥大概打量自己一遍，提出了质疑：“我又不矮，不像小孩。”
　　他咳了一声，转头去看他们身后青葱尚存的树林。陈遥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心里奇怪，隐约觉得他刚才应该是使了坏然而未遂，但她没有证据。
　　“丁零零”一阵轻微响动，一个圆圆的小东西从德拉科的毛衣领里跳了出来，那似乎是个施了魔法的怀表。“这是个提醒我按时吃药的魔法闹钟，我妈妈非要我随身携带的。”他好心的给她解释，并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蓝色的药剂。
　　看着他喉结一动，她没忍住问了一句好喝吗，结果差点让德拉科把没咽完的药剂喷出来。陈遥赶快拿手帕给他，顺带偷偷感慨一下这么失态的时候德拉科还能这么好看。
　　“小姐，请你让自己的行为符合年纪，”他一脸嫌弃的说，但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我差不多该去大厅找西奥多和布雷斯了，他们答应帮我补作业的，还有，这个挺甜的，我给你留一支你试试。”
　　他把羽毛笔还给她的时候变魔术一样在她手里塞了支蓝色药剂，然后帅气利落地站起来，身后的行李箱也跟着他飘了起来。
　　“谢谢你，德拉科，祝你早日康复。”她对他说，他没有转身，挥挥手就大步走开了。
　　“还不赖嘛，看来他的伤没有大碍……”她自己念叨着，拧开了那只药剂一口喝下——他果然是个马尔福，陈遥差点没被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