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糖难藏》钩山

9、玖

　　“喝什么奶茶！你爸就是喜欢喝奶茶，人家糊涂了是脑子进水，你爸糊涂，是脑子进奶茶了！”

　　夜正黯，风轻动，阳台上，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许枝模仿着妈妈的口吻来说出这番话，稚嫩青涩的嗓音说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宋清尔听在耳朵里，莫名戳中他的笑点。

　　伏在栏杆上，他笑的头都掉了。

　　崽崽听不懂，靠着栏杆的位置趴在地上，两根小爪子不停地往前面挠啊挠的。

　　直到许枝沉默了，托腮看着他的时候，宋清尔还是在笑，许枝忍不住了：“你笑的太狂！”

　　而且许枝无语的表情，再次戳到了笑点。

　　怎么说呢，许枝很瘦，但脸挺有肉感的，做起那种无语无奈的表情，真的很有趣。

　　两个月暑假正式开始了，只是……许枝一大早被妈妈叫醒来，看到客厅里的人之后，好心情消失了一大半。

　　“纪哥哥……你！好早啊。”许枝真的好困啊。

　　才七点半，就过来了。

　　纪昀粤眨眨眼，嘴角轻佻，笑如清泉流水：“我是不是来太早了。”

　　慕惜雪也准备出去，回律政楼了，她噙着标准微笑道：“不早了，就怕你等会儿没时间。”

　　纪昀粤颔首：“我十点多的时候，要准备初赛了。”

　　慕惜雪回头斜看许枝一眼：“听到没有？还不抓紧学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把暑假作业拿出来。”

　　“哦——”许枝拉长了尾音，跑上楼去，打算将自己的书包拿下来。

　　慕惜雪临出门前，拜托了纪昀粤：“麻烦你了。”

　　“不客气的。”

　　慕惜雪关上门后，刚走了几步，就见着有一道阴影斜下来，她下意识抬眸一看，错愕瞬间即逝，最后恢复平静。

　　“回来了？”

　　许雾淡淡的嗯了一声，状态并不是很好。

　　早就不是往昔了，慕惜雪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话，越过他身侧走往停车场方向。

　　许雾垂着眸，眼里波澜不惊，眼皮快撑不下去了。

　　拧开把手直接进了门，正巧许枝刚坐在餐桌上，暑假乐园还未打开。

　　家里多了个陌生男人，许雾着实愣了一下，本来还迷迷糊糊的脑子一瞬清醒，神情微冷：“你是谁？”

　　纪昀粤看向来人，也是怔了，最后起身打算自我介绍，许雾的气场略大，让人不寒而栗啊。

　　“我是许枝的补习老师，我叫纪昀粤。”

　　许雾垂眸，冷声道：“以后家里没有第三者的情况，还请纪先生就不要过来了。”

　　许枝没见过许雾这个样子，抿抿嘴，不知如何开口。

　　一瞬懂了，纪昀粤点头，说着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许雾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不是恶意的，只是觉得很在意，纪昀粤看起来还是个学生，说话起来倒是挺不矜不伐的。

　　这莫名的气场，许枝是不太懂，但自己也能感觉到，气氛不太好，她蹬蹬腿走到许雾身侧，扯着他白衬衫的下摆：“爸爸，你回来了。”

　　许雾视线落在墙上的挂钟，对着许枝轻柔问：“这个人该不会是在家里过了一晚吧？”

　　纪昀粤：“……”

　　许枝很乖的摇头，后面的小辫子跟着摇啊摇的：“没有，纪哥哥七点就过来了，十点就要走了。”

　　许雾得到答案后，直起身子，语气凉凉的呢喃：“十点啊，那行，爸爸就坐在客厅里，你们补习。”

　　许枝不解的问：“爸爸，你不睡觉吗？”

　　许雾伸手碰了碰唇，轻咳一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精神的很。”

　　纪昀粤看在眼里，内心：死要硬撑。

　　他看起来也不是那种猥琐小哥哥吧。

　　补习的时候，纪昀粤的声线尽量压低了，许枝跟着低声：“嗯嗯，这题我会，但是一到考试，我就容易出错。”

　　这种心理，就连他有时候也会有的：“调整心态就好，你明明会的，考试就不要错了，丢分很可惜。”

　　许枝眼珠子黑漆漆的看着他，怯生生道：“我也就丢了一分。”

　　纪昀粤挑眉，耐心的跟她解释：“或许我现在跟你说，你还不太懂，但是，高考知道吗？”

　　许枝点头，这个她还是知道的，每年到了高考，电视上都是新闻呢，而且还要封路。

　　纪昀粤跟她说：“高考很重视排名，高考的一分能打倒一千人。就靠着这一分能把很多人挤下去，所以不要小瞧了。”

　　许枝听得一愣一愣的，理解起来也不是很难，不过也明白纪昀粤传达的意思，就是不要丢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便十点了，纪昀粤的手机不断的震动，是微信。

　　估计是有人催他离开了。

　　纪昀粤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的写下解题思路之后，抱歉一笑：“我赶时间，最后的大题我写下来了，不懂的话，你找你妈妈，然后打电话给我。”

　　许枝：“拜拜。”

　　纪昀粤走的时候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许枝立即放下了笔，走到沙发上，一看。

　　爸爸果然睡着了……

　　客厅里开了冷气，还是盖着肚子比较好，免得受凉，许枝上楼拿小被子。

　　许雾身子颀长，蜷缩在沙发上，其实不太舒服，但是又困又累，他还是睡过去了。

　　呼吸绵长，眼下的乌青特别明显。

　　许雾睡了差不多一天，下午三点半的时候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了地板，地板？

　　伸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扭了扭，还是不太舒服，然后上楼洗了个澡。

　　许雾今天没有上班，慕惜雪今天也没有加班，准时回家了，餐桌上，久违的一家三口，难得一起吃饭了。

　　“今天早上那个男的，是你请来的补习老师？”许雾冷不防问，慕惜雪一呆。

　　接着回答：“是我请回来的。”

　　许雾皱眉，问：“你让枝枝跟一个男的呆在一间屋子里，合适吗？”

　　这是怪罪的意思了？慕惜雪深呼一口气：“第一，阿姨九点会来家里，第二，人家是正经的大学生，别把所有人都像那么坏。”

　　许雾放下筷子，眼神肃穆且清冷：“你知道人家是什么底细吗？不要随便说一个人好，你看不透。而且有近的你不找，非要找远的，没事找事。”

　　慕惜雪居然笑了起来，餐桌上暖黄的灯光似乎也暖不住了，许枝坐在一边，真的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他们总是为了自己吵架，她年纪太小，也总是劝不住，好想快点长大。

　　“许雾，你说的近是指宋清尔吗？”这片别墅区里的人都知道，今年六年级的状元出自容城小学，宋清尔的确很有名了。

　　他们谈论到宋清尔，许枝竖起耳朵赶紧听着。

　　“那也好过一个陌生人，宋清尔住在隔壁，底细也清楚，你非得找远的。”

　　气氛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许枝大喊一声：“妈妈，菜凉了，吃饭吧！”

　　两位大人终是意识到许枝还在这里，慕惜雪便熄了怒火，不再说话了。

　　两个月的暑假，许枝在补习跟各种兴趣班里度过的，而宋清尔则在市中心往返，皮肤一天比一天黑球球。

　　两人每天累得不想说话，直接躺床上，睡死过去了。

　　“慕律师，听说你送你女儿去英才培训了，你可真舍得。”说话的是慕惜雪的同事匡夏青，资历比慕惜雪大，可惜慕惜雪在能力方面总能胜她一筹。

　　业绩方面，慕惜雪总是最好的那个。

　　匡夏青自然不喜，只是又不能撕破脸皮，只好每天笑盈盈的，说话带点骨头。

　　慕惜雪也当作没听见。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赚钱也是为了她，匡律师的女儿，也在英才不是吗？”

　　匡夏青呵呵一笑，对了眼之后说：“我今天有个客户过来，失陪了。”

　　慕惜雪优雅的点头，最后没再理会了。

　　英才的学费的确是贵，一个月至少一万多，数起来一个月也才三十多节课。

　　舞蹈室内四面镜子，木质地板，一边杂物柜里满是学生的物品。此刻所有人正在做准备动作。

　　许枝正在压腿，老师一步一步的巡查着，看谁的不标准就尽管压下去就行。

　　许枝趁着老师还没走到自己的位置，趁机松了松骨头。

　　想起昨天的一字马，她就心有余悸。

　　老师严格执行，她走到许枝身边，许枝心跳怦怦。

　　最后老师依旧伸出无情的双手，帮许枝再次压下去，许枝咬紧下唇，没吭声。

　　疼也得忍着。

　　许枝长长的睫毛似乎都渗出水了，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老师给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还有半节课，今天的课程就结束了，许枝穿着一身体操服走到外面的长廊，拿着杯子去倒水喝。

　　里面好歹还开了空调，外面是盛夏酷暑，热到不想说话。

　　“许枝！”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叫唤，许枝稍皱眉的回头：“万清莹。”

　　来了这里半个多月，也就前几天才发现，原来万清莹在隔壁学水彩，下课时间是统一的，所以能碰见。

　　“你也太高傲了吧！”

　　这句话许枝听不懂：“什么意思？”

　　万清莹冷哼一声，她还记得，妈妈说的，只要跟许枝妈妈见过一面，舅舅的事情就能解决，结果到了今天，妈妈跟舅舅还是烦恼。

　　所以万清莹偷听过去，才知道，原来是许枝妈妈不肯帮忙！

　　不是高傲是什么！

　　“哼，我再也不想跟你同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