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我的念念不忘，有了回响》叶木阳

1、叶木，我喜欢你

　　“叶木，我喜欢你！”
　　我正在小心翼翼地吃鱼，抬头看了一眼，慢慢悠悠放下筷子，拿起左手边的纸巾，擦了擦嘴，然后说：“您老，玩游戏不敌各位大佬啊？”
　　林雨紧张得不行的样子，好一会儿都没有说一个字，旁边的人一直在起哄，“又不是16岁，紧张啥，说啊。”“一把年纪了，还害羞个啥？”
　　林雨终于说了句：“叶木，我喜欢你，我喜欢你10年了。”
　　我有点惊讶，有点疑惑地看着他，沉默了10秒，或许有10秒，“所以，你是准备了很多告白的话还是只有说过的那一句？”
　　“很多。”
　　“这样啊，那个，我还没有吃饱，不好意思啊，再等一会儿，好不好？电视里表白的话都特别动人，然后，动人的话我只想一个人听。”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可以出去透透气，跟老同学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聊的，然后肚子又的确很饿。
　　林雨前看看，左看看这帮高中毕业后第一次见的老同学，说：“好！我也没有吃饱，我坐这儿，一起吃，行吗？”
　　“好！随便。”
　　林雨坐了下来，安静地吃着东西，我才发现这人挺清秀的。500度近视，又不爱戴眼镜，刚才没有怎么看清楚，嗯，越看越好看的感觉。不过怎么觉得对他没有什么印象呢？难道是长变了？除了旁边的人偶尔传来点笑声，两个人，开吃以后，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什么表情，没有任何交流，除了一开始林雨给我夹鱼，我给拒绝了。
　　大概过了15分钟，我说：“我吃好了。”
　　林雨显得有点着急，说：“再给我两分钟。”盘里还有刚夹的菜。
　　“好！不急。”
　　喝着可乐，悠哉悠哉地，看看周围当年的同学，都不是记忆里的样子了，那个对自己来说，曾是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始终没有打一声招呼。算不上失落，好像也没有难过，只是有点点感叹，像大多数人回忆那段叫做“青春”的时光一样。
　　“我吃好了，走吧。”
　　“好！”
　　在老同学的唏嘘声里我和林雨两个人出了门。一句话也没有的走了快二十分钟，最后，在广场旁边的石梯子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读书的时候，一到周五，总是喜欢来广场这边玩儿。滑轮，或者小资地点个茶，坐在那儿，谈天说地；或看穿球服的隔壁班的，或其他年级的，或其他学校的不认识的帅哥打篮球。（主要是年轻的时候，觉得打篮球的都很帅。）现在，广场变了很多，没有球场了，喝茶的地方也没有了。
　　我先开口说：“这个梯子也算是标志性建筑了吧，在这里读书的人应该都爬过。”
　　“应该是。”林雨的声音里还是有丝紧张，继续说：“叶木，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嗯，你觉得我今年几岁？”我笑着说。
　　“3岁。”林雨犹豫了一下，说道。
　　“是吧，以前不是刚学会走路吗，现在都会说话了，能一样吗？”听见林雨的话，有一丝讶异，也就顺口这样说。
　　“一般不是先会说话后会走路吗？”
　　“是吗？那我是比较特别的存在。不过这不重要，想先说话还是先走路，完全看心情。”
　　“是，你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存在，是我最重要的人。”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猝不及防的表白，还是...
　　林雨继续说：“叶木，以前，你很爱笑，跟谁都能聊，今天，不一样了。”
　　我沉默着，努力不去回忆。
　　林雨两手放在我在肩上，顺时针温柔地转动，两个人侧着身子，四目相对。“叶木，以前，你总是坐在后排靠门的位置，那个时候，觉得你特别逗。我总爱回头，想看看你的样子，想看看你在干嘛，害怕和你的眼睛的对上，又想和你的目光相聚。看见你和别人讨论题，心里不是很高兴，因为有两个人是男生，但是又高兴，这样我就有和你们一起看题的借口，可以离你近一点。你总是被数学老师说，明明读的是理科，班主任教数学，你的数学却总是最差，连总分的零头都考不到。我当时很想问你，为什么读理科，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我插了一句，说：“我的化学还可以啊，当时觉得化学挺好玩儿的。”
　　“有一段时间我不想再回头，怕看见你总是看门外，走神不听课的样子，”林雨没有接话，继续说着，“不想再去看贴在墙上的成绩单，看见你的排名一次比一次靠后，我却无能为力，不知道以何种理由帮你，就觉得自己很没用。心里说着喜欢你，却什么都没有为你做，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以至于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你，还是只觉得你爱笑，人比较好玩儿而已。好长一段时间，我感觉我的世界里都没有与你有关的东西。直到有一天有个男生给你带了豆浆油条的早餐，全班起哄的时候，我回头了，心，没有伤口，却好痛好痛的感觉。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你不要吃那个早餐，随时注意着。”
　　“我没有吃，给后面的同学了。那个早餐是当时说好教那个同学学化学的劳务费，因为大家起哄，没好意思吃，然后饿了一早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解释一下。
　　“嗯！我看见你给后面的同学了。所以那天你饿着，是不是傻早自习为什么不去买？”
　　“困！不是高三了吗？连大学都可能上不了，还吃什么？”
　　“是呢，高三了！直到最后，我也没有，没有能跟你说那句‘我喜欢你！’。”林雨说着，“不过，真好，我又遇见了你。”
　　“说好的动人的话，你就带我回忆了一遍只考虑学习的日子，到头来，我也只听到了句‘我喜欢你！’这个怎么感觉和想象有点点差距呢？”我明明只是想出来，呼吸一下二氧化碳，还是忍不住回应。可能是上了年纪了吧！
　　“你认真的吗？”林雨突然像发现了宝藏一样，“我以为......不过看你现在这样，真好！”
　　“哎哟，真的是。”我转了转有点酸痛的身体，“你想太多了，就是高中到现在都有10年了，我在人前稳重了很多呗！”
　　林雨又把我转了60度，“叶木，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
　　我看着林雨的眼睛，说：“嗯...原来，最动人的话是我喜欢你，真好听，真的，好听。”继续说着：“你是想弥补未成年遗憾的喜欢，还是往后余生的喜欢呀？”
　　“往后余生”林雨斩钉截铁的说。
　　“那去领证吗？”不知道为什么，说了这一句。
　　成年人的世界里，多了许多为什么，过去16年所学的公式，都套用不了，解不了。幸好，只要不想，这些为什么都不用解。成年人，这点好处还是不错的。
　　“啊，你什么意思？”林雨诧异的表情。
　　“你想啊，都到了该相亲的年龄，然后正好在家，户口簿也方便。然后我们认识，然后...”
　　“明天，明天我们去领证，早上8:30在这里见。”林雨打断了我的话，可能是怕下一秒，我就反悔。
　　“好！”
　　两个人默默地站了起来，准备回到老同学那里，回到饭桌上。林雨没有迈步，转过身看着我，10秒，大概有10秒，头慢慢往下低，我下意识低后退，伸出一个手指，开口说：“只能抱一下。”林雨瞬间抱住我，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好想这一刻白头！”林雨低声说着。
　　一直过了好久好久，久到真的觉得白了头...林雨才放开，“我们回去吧。”
　　“嗯呐。你都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就是恋爱的人都会问的什么什么？而且7年不见，我莫名其妙地问你领不领证这种事情。”一边走，我一边说。
　　“什么什么？”林雨故意打趣说，“你不也没有问我吗？再说了，我们没有在谈恋爱，不是吗？不过是两个要领证的人。”
　　“嗯...也是，你说得对。”
　　“现在你在我身边，以后你都会在我身边，我知道这点就够了。”
　　我笑了笑，两人没有再多说话，直到回去饭桌上。这次没有人起哄，只有和他一起来的那个老同学说了句“回来了！”10年，真的好久了